当然,如果能多顾及点,绝了白日宣淫这种后患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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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顾青竹一早去了沈老夫人的锦绣堂问安。
锦绣堂仍保留着老国公在世时的模样,院子里的兵器架子列成两排,刀枪棍棒俱是齐全,那块地上铺着厚实的沙土,下面用湿泥垫着,练刀枪的时候才不易伤着脚踝和膝盖。
起初沈老夫人消沉过小半年,后来缓缓精神,自己也开始锻炼起来,刀枪自然不能用,但走走步子,打套八段锦还不在话下。
顾青竹陪着老夫人走了两圈,见她开始练拳,便有兴趣的跟着学上一学,顾家会拳脚功夫的少,这些个动作在她眼里很是新奇,且觉得练着不难。
“真是难得,我跟那几个泼皮说了多少遍都不顶用。”沈老夫人笑着感慨道,“也就你看了想学。”
顾青竹还以为她口中的泼皮指的是沈昙兄弟几人,便顿了顿,开口道:“郎君不会这个么?”
沈老夫人满脸不想提的表情:“哪儿是他呢,是家里头的姑娘们,个顶个的没个贤淑样子,整天到晚想着怎么去玩,倒是把沈昙小时候的不省心学了个十成十,你这成了她们的长嫂,日后得替我管教着点儿。”
沈家的姑娘们也到了说亲的年龄,都是被老国公去世给耽搁了,如今只沈萍有着落,还是原先定的婚事,顾青竹当沈家长房长媳,自然要挑起这个担子。
“应该的。”她不确定老夫人话中是否有这层意思,是以模棱两可的回答了,思酌着回去问问沈昙的态度,如果真要做,还得尽快拟个章程。
老夫人手把手教她了两式,到底是冬日寒的厉害,顾青竹掐着时间将老夫人送回屋,出来锦绣堂才往秦夫人那边赶。
沈从玉没想到她找上门来了,愣了会儿,脸上不尴不尬的笑了笑,赶忙找了理由对她道:“侄媳妇儿怎的亲自来了,我还说带着敏姐儿待会去三省居看你的。”
顾青竹福身做礼:“昨日青竹身子有些不适,睡到晚上才起身,让大姑白跑了一趟,委实过意不去。”
午休断没有睡那么久的,颂安自然挑了身体不舒坦的理由,沈从玉只当她是娇养的千金,这刚一换地方不习惯了,于是摇头略有讨好的道:“这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倒是我临时也没打个招呼,原是想着马上就要回去,再去看看我那侄子和你,也没旁的事儿。”
顾青竹和她攀谈两句,秦夫人却没有待客的意思,反而抱歉道:“敏姐儿说去园子里头转转,一直也没见人,不如这样,侄媳妇儿先忙你的,待下午我再带着她去拜访如何?”
她听的有些糊涂,不明白多此一举的目的是什么,可当面拒绝长辈又不大合适,心内猜测着兴许秦夫人是有求于沈昙,故而非得到三省居一见。
既然如此,她也没多坐,将礼品放下便领着颂安回了三省居,沈昙每日上午和晚上读书,下午倒有空陪她,午膳时顾青竹提了秦夫人要来的事儿,他听后却停了筷子,意味深长的笑起来:“你可知她来是为着什么?”
顾青竹即使有七巧玲珑心,也不是谁的心思都猜的中的,于是又反复思量一番,斟酌道:“我想着是找郎君有事,不然大姑也不会要求再来一趟。”
沈家并不像顾家那样上下齐心,特别是沈昙这一大一小两位姑姑,俱不是省油的灯,心里头算盘打的响着呢,从秦夫人带着她那干女儿来参贺礼,沈昙便看出其中猫腻,但是没想到他这姑姑如此迫不及待往枪口撞。
“算是吧。”沈昙夹起口饭送到嘴中咀嚼着,嗤笑了声,“不过求的这事儿却是得寸进尺了。”
“大姑和你提过?”她没想到沈昙出言这么不客气,心中疑惑便问,“是朝中的事儿,与我能讲么。”
沈昙将凳子移了移,和她靠的近些,故意沉吟着道:“不是,而且是和你有关的。”
顾青竹更纳闷了,自己是新妇上门,有什么地方能让她攀着求?可当她联想到沈老夫人早晨说的话,立时豁然开朗,莫非是想让给干女儿在京城寻个人家。
她越想越觉得是,抿嘴道:“是想给敏姐儿说亲罢?这事也不是太难,若郎君磨不开,我便找空回家和大伯母说说,左右几个妹妹也都要谈婚论嫁了,索性一起看看。”
“那她要是有了人选呢。”沈昙缓缓道,“比如说你夫君我?”
这话简直仿佛平地惊雷,炸的顾青竹耳朵边嗡嗡直响。
且不说沈从玉是嫁出去的人,再怎么不懂礼节,也不该越过沈家老人和沈昙的父母,就给亲侄子身边按人的;再说敏姐儿认她做干娘,那边相当于和沈昕沈诗她们一样,要喊沈昙大哥的,别人家表兄妹成婚,都是隔了老远的亲戚,这要说出去不是引人非议么?
顾青竹的嘴张了半晌也没合上,沈昙一看,确实吓住她了,赶忙换了张笑脸,捉起她的手道:“玩笑而已,吓着你了?”
“不是真的?”顾青竹怀疑的看着他,随后又默默摇头,“你不会随便开这种玩笑。”
沈昙头疼的按着额角,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过如此了,本想引得娇妻小醋怡情,结果倒是将人惹生气了:“我也只是凭空猜想而已,我这姑姑很少带儿女回门,这次谁都没跟着过来,可却带着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干女儿,我便提前防着些。”
顾青竹心里头闷闷的,毕竟谁家新婚不久,就要面对长辈见缝插针的给自家夫君介绍闺秀,肯定欢喜不起来。而且再想到这种事情今后还会接二连三的发生,碗里的饭看着都没了食欲。
沈昙后悔之余,也有了干脆将话说开的打算,见她强颜欢笑的吃了几口放下筷子,便让人把桌子收拾了,然后关起门来,好好和顾青竹谈谈这问题。
对于纳妾这事,他在乔夫人登门时就表过态,绝对不会享那齐人之福,而且当时沈老夫人也在场,既然祖母没开口置喙,那这家里就没人再会来他面前找不痛快。
秦夫人是不知道才会有这想法,故而沈昙计划着顺水推舟,把这事儿摆在明面上说了,好一了百了,绝了府上某些人的念想。
沈昙将她拉到窗前,屋檐上结了长长短短的冰凌子,后院对着山坡,眼前的树木均是挂霜染雪的,他把下颚抵在顾青竹的头顶,许久才低声道:“还记得在泸州第一次给你庆生辰,我想你表白时说的话么?”
顾青竹这会儿不快也消散大半,倒觉得自个儿略有小题大做,听到他问也不禁陷入回忆中,莞尔一笑:“当然记得,那时候你还说了一堆话吓唬我,没见过如此表白的。”
“我是真心诚意才会先把不好的都拆开来讲与你听。”沈昙点点她的鼻尖,“最重要的那句难道忘了?”
她抿嘴,脸颊微微红了:“没忘。”
沈昙也不再逗她,轻轻叹了声:“没忘就好,我既然说出这辈子绝不会负你的话,别的方面君子不了,但这方面,我还是可以一诺千金的。”
顾青竹听懂他话中的深意,略垂下眼道:“这个也包括不纳妾么?”
“自然。”沈昙抱了抱她,“这次趁机跟你表个衷心,我会把事情处理好,不过日后万一还有类似的,你只管理直气壮的骂走她们,不用给面子,都推在我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日更,五一时间出了趟门,没出省,即便如此,依旧在路上堵堵堵了一番(垂泪)。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回
要说成亲前没有这层顾虑是假, 顾青竹在这方面有点执念,不会同意给沈昙纳妾的,之所以事先没提, 首先是相信他为人,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算短,平时交谈的字里行间就能分辨出沈昙的某些观念。其次沈家长辈也很开明, 不会过于插手小辈的家事, 即便将来真遇到事儿上,顾青竹也好从中周旋。
嫁入高门的妇人,一般趁着自己怀孕之时, 将贴身丫鬟开脸伺候自家夫君, 俗话说知己知彼, 若是手慢让外人抢了先, 日后鼓着劲儿争宠夺爱,还不如让放心的丫鬟去, 身边也好有个帮手。
李氏曾经隐晦和顾青竹说过, 需不需挑两个端正伶俐的小丫鬟,作为陪嫁跟来沈府, 当时她连想都没想, 便婉言谢绝了。
虽然比她预料的提前,但沈昙能主动表态可是意外之喜,顾青竹眉眼带笑的望着他道:“说的轻巧,我若是打着你的名号骂走了人,她们记恨却也记恨不到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