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着浓黑的眉眼,眼眸中凝着凶煞,大掌攥着手里崩得紧紧的头发,又拎着满是血污的脑袋往墙上连续撞了好几下,砸出几声闷闷的响。
“啊……”
掌下的人粗糙地呜咽,仅存的神智让他口齿不清地哀求着,“饶……饶了我……顾、顾哥。”
顾承曜拽着他的头发把人翻过来,眯着眼睛辨认着这张恶心狰狞的脸,咧嘴笑开。
“老子没听清。”
黄毛张了张嘴,满口血水,含糊道,“错了…我错了顾哥……饶命、饶命……”
“呵,垃圾。”
顾承曜嫌恶地撒开手,把软成一摊烂泥的人往墙根一甩。
打到了现在,精神亢奋,筋骨舒适,身上也添了不少伤痕,纵使以一敌十,可也带了一丝难言的疲惫,他垂眸看了眼自己通红的手掌,混着不知道是别人还是自己的血,俯身往倒了满地的人的衣服上随意抹了抹。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骤喝,顾承曜猛地回头。
一个人影近在咫尺,攥着一把染血的尖刀,灰头土脸上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可下一秒,却直挺挺地倒下了。
顾承曜侧身躲过,伸出大长腿一脚把人踹远到墙根,才眯着眼抬头。
阮翩喘着气,手里紧紧抓着一块砖头,一双含水的桃花眼此刻黑亮得惊人。
她柔顺的乌发已经有些散乱,几缕青丝搭在少女的肩头,平添几丝恣意慵懒。她注意到顾承曜看过来的目光,将手里的砖头一扔,拍了拍手,挑眉一笑。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少女吗。”
顾承曜站了起来,高大的身材宛若矫健的黑豹,浑身血气,涌动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可他走到少女身边,反而像一只被顺了毛的大狗,收敛了浑身的攻击性。他微微低头,浓黑的眉眼忍俊不禁,沙哑道。
“没见过这么美的……美少女。”
也不看她的反应,似是傲娇地扭过头,一把攥住她的手摊开,查看她的手心。
他皱眉,“不是让你躲一边去吗,回来干嘛。”粗砺的烟嗓不容置疑地带着几分不满和霸道。
阮翩可不惯着他,直接把手抽回来,“你阮姐又不是没打过架。”
顾承曜嗤笑,“小丫头。”
阮翩瞪他一眼,“还吹呢,要不是我你就得被偷袭了。”
顾承曜不屑道,“没有你老子也能解决。”
阮翩看了满地或哀嚎或昏迷的混混,打量他几眼,轻呵一声,“行呀,顾哥牛逼,不需要,那我走了。”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
还没走出去一步,直接被顾承曜结实的手臂揽住肩膀,他宽阔的身体压下来,阮翩差点没喘上口气,连忙推他,“干什么呀。”
顾承曜挎住她,宽阔的肩膀以绝对的姿态把她包住,“一起走。”
“滚。”
顾承曜偏头,捏了把阮翩的小脸,“和老子说什么呢,嗯?”
阮翩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的手指,顾承曜“嘶”了一声,才挑衅道,“骂你呢,听不懂人话啊。”
顾承曜大笑几声,也不生气,“走,去我家。”
“喂喂……我还没答应你呢!”
阮翩坐在沙发上,圆溜溜的美眸打量了一圈空旷明亮的客厅。
不远处房门一响。
顾承曜湿濡着黑发,披着一身黑色的浴袍走了出来。几滴水珠从他蜜色的胸膛上滑落,隐蔽在一排排凸起的腹肌阴影处,介于青年和男人间的躯体,爆发着蓬勃的荷尔蒙。
他大咧咧的坐在阮翩身边,震得沙发都弹了下,手里拎着一个医药箱,放在阮翩腿上。
他理所当然道,“帮我处理一下。”说着,撸了撸浴袍垂下的袖子挽在手臂上,露出几道殷红的伤痕。
阮翩瞅了眼,倒也没怼他,而是熟练地取出酒精,拿着棉签轻轻一蘸,在伤处滚动着消毒,仔细又温柔。
顾承曜就静静地看着她,眼睫微垂,湿发未干,模样竟有些乖巧。
两个同样热烈的人,一起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阮翩卷起纱布一圈圈缠上他的手臂,似是随口道,“你家还挺大的。”
二层小洋楼,装横精致,很不符合顾承曜的风格。
顾承曜应了一声,“是不是觉得挺空的。”
阮翩动作一顿,“有点。”
她抬眼瞥向顾承曜,作为一个自小生活在福利院的孤儿,察言观色是生存的必需技能,就如同现在,她敏锐地感受到了他身上凝滞的气息。
一种微妙的排斥。
她还没想好怎么转移话题,顾承曜就淡淡地接了下去,“他们都在国外,不怎么管我。”
他们,应该指的父母。
阮翩垂下眼眸。
顾承曜扯了扯嘴角,自嘲道,“其实也没什么,都习惯了,老子自己一个人也挺自在的。”
阮翩将雪白的纱布系成一个好看的蝴蝶结,雪白的、可爱的,两片花瓣对称的,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莫名的和谐。她轻声问,“好看吗?”
顾承曜凝视她,“嗯。”
阮翩笑了,眉眼弯弯,“确实。”
确实,挺自在的。
也挺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