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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重生苏桕
作者:深夜码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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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是第三天。
苏桕重生的第三天
她从殷放的车上下来,听见殷放对她说:“桕桕,别跟姚念念一般见识,我就压根儿看不上她,没那必要。”
姚念念是谁,苏桕这会儿哪里记得,她就回答说:“懒得计较,你该回哪回哪吧。”说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殷放就转身进了身后的公寓楼。
殷放盯着那个少女离开的背影,还有她在烈日下那头光泽柔软的短发微微出神,他觉得苏桕还是苏桕,可又仿佛有什么不同,但他啊,老早就被这个小青梅惯坏了。
他的这颗小青梅后来永远主动围在他身边,殷放从不担心她会走,也习惯了不用花费什么心思在她身上,所以这时又哪里会察觉到,究竟是哪里有什么了。
苏桕租的的是学校附近的老式公寓,每一层两户人家,门对着门。
她住在四楼,走到门口拿出钥匙的时候,刚好林青沅从对门走出来。在苏桕看来,林青沅是极少出门的或者说也许这个地方只是他的住所之一,他其实并不常常住在这里也说不定。
可奇怪的是,苏桕也从来都是难得难得才到这里住上一回,却偏偏总能遇见林青沅。一个照面或是擦肩。
她从前不知道这其中的各种瓜葛,只以为这世上总有许多离奇的缘分和猝不及防的偶遇。
却不知道那些巧合其实说不定都是其他人费尽心思花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和精力最后才终于换来的。
一直到很多年后到今天,她看见林青沅手里提着的垃圾袋时才隐约明白了什么。
说起来,这也是林青沅曾经教过她的。
比如,如何揣摩别人的微笑背后是不是深藏恶意,又怎么判断那些人看着你的眼睛极尽真诚说出的话是真或假,隐藏动作别具的含义诸如此类。但她那时总意会不到,只不知这个时候怎么又突然间通透起来。
这一刻,是林青沅提着那个空荡荡的垃圾袋即将和苏桕擦肩而过时,他突然听见身后的少女出声叫住他:“林青沅。”
是同他为数不多听见的那几次一般清朗的少女的声音,让林青沅要迈下楼梯的脚步就此停住。
而苏桕是一开口就后悔,她瞧见林青沅回过头来看她,不发一言又分明在询问她喊住他的原因。
这个人脸上这时既没有不耐,也没有欣忭。同她记忆里哪个时候的林青沅比起来竟然都无甚区别,戴一张无懈可击的面具,掩盖住内里所有不为人知的情绪或其他。
不可思议的是,这副面孔竟让苏桕觉得分外亲切。
是了,她死后回到七年之前。对她笑得每一个人,拥有的每一件东西,都属于七年前的她。熟悉的感觉要从太遥远的记忆中去挖掘出来,然后才十分缓慢的传达给她。
只有林青沅这个人,这张脸,在脑海中清晰如昨。
兴许是因为她从十七层的高楼坠落到平地上,头破血流,身下艳丽的鲜红在被骄阳似火烤灼到滚烫的地面上温暖的淌开时,朦朦胧胧看见的就是这张脸。
那时,这张脸上原本覆盖着的那张无懈可击的面具在一瞬间皲裂开来,他脸上的面无表情全变成慌乱无措,眼里映满成片成片的猩红和让人一眼就能记得住的绝望惊惶。
林青沅就见苏桕盯着他,眼中流露无数追忆和伤情。他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姑娘,知道这不是属于她的神情。
但他惯是寡言,也明白有些不该问的话一旦问出来也许就会要一个素来坦诚的人不得不开口说谎。
这是一件不好的事。
而苏桕也并没有让林青沅等太久,她下意识的伸出一根食指挑了挑洒在额前挡住眼睛的碎发,然后说:“没什么。”说完不等他反应就闪身进了公寓。
林青沅只来得及看见她说话时上扬的唇角和眉目间流转的张扬肆意确认苏桕还是苏桕无疑,然后就听见防盗门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
他就回过身,提着垃圾袋一步一步的朝下走,转过楼梯每一个拐角,到楼下的垃圾桶旁,将垃圾袋扔到不可回收一类,然后重又上楼,开门,合上,发出“砰”的响声。
林青沅,这个青年二十出头,是y大心理学系的高材生 ,主修人格心理学。在y大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的人,但他被众所周知的原因不是因为奖学金拿到手软,也不是因为频繁出入各种心理学讲座,更不是因为他的导师对他最为严苛也最为看重他。
而是因为他有一张好看的脸,轮廓柔和,眉目间像沁着汩汩流水,有安宁静谧之感。看上去明明是极好相处的人,但事实上林清沅私下里寡言沉默说不上难相处但也和好相处不搭边就是了。
苏桕,是他为大四毕业论文《共同心理现象在每个人身上所表现出的差异性》寻找的指定观察对象之一。
那时苏桕还是y大企管系的大二学生,林青沅大四。
而现在,苏桕也已经大四。林青沅的毕业论文更是早就完成了,可他仍旧留意这个少女的动向,按部就班的接近她,试图入侵她的生活。
这个人目的明确,但又谨守原则顺其自然。他总绷着一张脸,吓退无数前赴后继的姑娘,一副淡泊人事,超脱世外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顶着这副面皮,亲口对苏桕说:“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
那苏桕恐怕重生十次,也看不透这个人更不会知道这件事。
忘了说,苏桕前世就是霸道任性的无法无天没有半点温柔可言。不是林青沅喜欢的那一卦,或者说在没有遇见苏桕之前,林青沅也不知道他会放到心上的是这样的少女。
苏桕一直背靠防盗门,直到听见对面传来开锁声,随后是门被关上发出的“砰”的响声。她这时才踩着深紫色的地毯一步步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下。
这个公寓,她还记得,极简的风格,每一个角落都铺陈着柔软的地毯,满眼满眼的深紫色。她那时很喜欢,因为这些全部出自殷放之手。
殷放的爸妈都是学设计出身,不等他长大,就扔下这个儿子穿越千山万水满世界的追寻设计灵感。殷放从小就缺人管教后来又被苏桕带的不务正业,没个正行,可在设计上却得天独厚,有没边的灵感和精准独到的眼光。
说实话苏桕觉得这些东西半点不应该和殷放那副痞样联系到一起才对,可它们偏偏就属于殷放。
就好像她妈妈在后来无数次对她说,她和殷放两个人都这样霸道半点不能退让,不适合在一起。可她偏偏要学别人说,强扭的瓜不甜,但扭下来我也很开心。
到后来,真的扭下来吃进去以后她才发现也许她是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收藏好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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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如果说殷放是一场特大的暴风雨。
那苏桕就是手已执伞仍旧浑身湿透。
她和殷放的故事并不复杂,开始不,过程不,结局也不。可全部连到一起,苏桕就怎么也想不明白,后来究竟是什么让局面变成那样难以收拾。
她只是爱一个人从一而终罢了,何必要让一身疼痛无以复加头破血流回到过去,这样惨痛又带有传奇色彩的一生成为最响亮的耳光,让她清醒也告诉她或许不该爱这个人。
殷放的父母都是浪漫主义的推崇者,他们志趣相投又活的极端潇洒而肆意,永远在穿越千山跋山涉水追寻灵感的路上。也因此殷放很小就被送到私立的幼儿园,过着全年寄宿的生活。
等到假期的时候会被接到苏桕家里,苏桕的父母和殷放的爸妈算是至交。古人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没有道理的。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苏桕的父母虽然没有远渡重洋,去到千里之外。但却是实打实的工作狂,女儿那么可爱,对没错,但哪有工作当务之急。
明天还是可以看到可爱的女儿,哪一天都能亲亲抱抱举高高。但今天的工作假如放到明天也许就不必再做了。苏桕早上上学时,他们早就去了公司。傍晚下学时,他们又还未归家。夜里睡觉时,他们也许正在某一栋写字楼里加班加点。
是同在一个屋檐,但真正碰面的次数却寥寥无几。等到他们终于忙完,那个抱着洋娃娃软嘟嘟的小娃娃,已经长成离经叛道的少女苏桕。
苏桕每天都跟保姆刘阿姨一起生活,刘阿姨是一个温柔的人,她照顾这个少女的生活起居每天接送苏桕放学。但她也只能为苏桕做这些,而无法给予那个抱着洋娃娃的苏桕内心所渴望的那种关怀。
那个小娃娃渴望像其他小女孩那样,每天放学冲到幼儿园门口就可以奔进爸爸的怀里,回家以后还能得到妈妈温柔的亲亲。她那时还十分年幼,不知道这些不同从何而来,或者她会想是不是她不够乖巧,所以才没有得到和其他人一样的东西。
因为幼儿园的老师都说女孩儿应该乖巧懂事温柔,她不是所以不被那样对待。
苏桕就开始变得乖巧懂事又温柔,她早起站在小板凳上请刘阿姨教她做早餐,帮妈妈整理梳妆台,可她那样做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刘阿姨,妈妈说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照顾她的换成了另外一个胖胖的大婶,一板一眼还不爱笑,总是对她说:“小姐,不可以”。
左一句不可以。
右一句不可以。
苏桕想原来乖巧懂事温柔换不来任何她想要的东西。
她变成了幼儿园里的混世小魔王,欺负男同学,收小弟称霸一园,也不再同其他小朋友分享她的玩具和零食,那些扎着羊角辫软绵绵的小姑娘全都绕着她走。
殷放就是在那一年的夏天被苏桕的妈妈领到她面前,这是个帅气的小男孩,同她很久以前喜欢的洋娃娃一样眉眼精致,面无表情。
可殷放又并不和他脸上表现出的那样一脸冷漠不容接近,相反他时常讨好苏桕,粘着苏桕,连晚上睡觉也要抱着枕头站在她床边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但苏桕不爱看他那一副软趴趴好拿捏的模样,也不喜欢这个小跟班,可殷放却偏偏赖上她。
殷放不再住在寄宿学校,他转去了苏桕的幼儿园,同她一起上学,晚上还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抱苏桕的玩具熊,盖苏桕的被子。
赶都赶不走。
后来,苏桕渐渐习惯这朵赖着她的小娇花,他们也渐渐长大。离奇的是苏桕虽然热爱惹是生非但却大包大揽霸占每一科目的全年级第一,而殷放则刚好就是学渣中的扛把子。
这对青梅竹马的日常就是,学霸苏桕整天带着学渣殷放惹是生非泡吧喝酒逃课抽烟,那些不该做或不能做的事苏桕都偏要带着殷放去尝试一遍。
而等到了考试周,苏桕则又会一反常态的抓着殷放开始临时抱佛脚。美其名曰,学霸苏桕的小弟也一定不能太差。那时对于殷放来说,这就是最头疼的事。
殷放整天跟着苏桕,从幼儿园到高中,从腼腆的小奶泡变成同样霸道无法无天的混小子。
苏桕严格来说算不上是一个少女,她五官虽然清朗明媚,但眉目间却半点没有属于少女的柔婉娇憨。一头清爽的短发长度不过耳,衣柜里没有一件裙子,清一色的白t牛仔裤运动装。要是说起打架说不定两个殷放也放不倒一个她,论起惹是生非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她只懂洒然随心所欲的生活哪里懂爱情。
直到苏桕高三的那一年,迎来人生当中第一次被表白。那个少年叫做张仰仰,苏桕是认得他的。
张仰仰的爸爸是z市市长,而他妈妈则是出了名的美食家,餐饮界的巨头。苏桕家本来不差,她爸妈都是工作狂,事业心又极重,两个人一人管一家公司,忙得不可开交偏偏还乐在其中。也因此,不说其他,苏桕是从来不缺钱花的。
但假如是和张仰仰作比较,那就是有钱和豪门的区别。
除此之外,苏桕和张仰仰之间还有一段特殊的渊源。
最好的学校总是不约而同,张仰仰幼儿园的时候就是个哭包,那时最常欺负他的就是苏桕。
之后小学初中高中,两人一直都是校友。虽然并不在一个班级,也没有过其他交集,至多就是转角时的偶遇和相隔老远张仰仰单方面的凝望。但这并不妨碍每一次的全年级第一都是苏桕,第二则都是张仰仰。
可以说,这些年张仰仰几乎一直活在苏桕的阴影之下,被这个少女强压一头。
张仰仰小时候虽然是个圆圆的哭包,长大后却是十足绅士又矜贵的少年,要无数花季少女倾慕思念明恋暗恋。而他的那帮损友则常常玩笑说:张仰仰,你那排名万年第二永远被苏桕碾压,这不快毕业了估摸着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不如就把苏桕拿下,这么多年了怎么着都得有一头压住她吧。
可没有人知道的是,张仰仰是真的心慕苏桕久矣。
他是在高考最后一科考完走出考场以后挡在苏桕面前,对这个满脸都挂满不满分明嫌弃他挡道的少女说:“苏桕,这次高考如果我总分超过你,不如就给我一次机会做我女朋友吧。”
苏桕是惯不懂得婉拒的,她素来坦诚又直白。或者说任性,压根儿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会不会难过受伤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