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沅芷自从到了及笄之年,家里就开始不断有人上门提亲,有些是想纳妾的官宦人家,有些是同为社会底层的小商小贩、富家仆夫。陆沅芷心高气傲,加上一心只想着杜宇飞,自然是对这些人都不满意,就连陆母,也觉得这些人提的亲事没有一个能让人感觉称心。
杜宇飞收到沅芷的信,满纸书写的都是怨尤。先说家中每天媒婆登门,提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庸才,让人心烦意乱。后面是对杜宇飞信写的越来越稀少的抱怨。杜宇飞看着信也只有苦笑,他状况的颓丧说给她又能有什么用?徒添她母女的忧心和伤感。再说每天疲于奔命,想凑些空闲休息一下尚且不可得,怎么会有时间书写信札?唉,“坐床兴叹夜已晚,和衣一觉窗白出。”当生活中只有了辛劳与奔波,人们哪还有心情去想着安慰别人受伤的心?即便曾经亲如父女,现在也是爱莫能助,难以顾及了。
杜宇飞放下沅芷的信,躺到床上休息,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小小年纪就因诗词而成名,就连皇帝的太子都慕他之名,把他召到了太子宫中,每尝与他一起宴饮娱乐,谈论诗文,日子过的甚是开心。每个人都认为如果太子登基做了皇帝后,他杜宇飞就一定能飞黄腾达,成为国家重臣。十几岁的他那时也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然尔天不遂人愿,太子成了宫庭斗争的牺牲品。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而自己也因太子的去世,又从庙堂之上再次回到科举求仕的江湖之中。
世事难料,当初入主太子府以为是举仕的终南捷径,可太子意外驾薨后,太子党就成了后来当权派的攻击对像,由此,让本来满腹锦绣文章的自己一次次科考不第。落魄在江湖之间,受奸人欺辱……为排遣心中的郁闷,只好纵情于酒肆柳巷之间,在纵酒放浪的路上越走越远……
杜宇飞正在恍惚之间,突然听窗外有人喊:“杜大郎,金老鸨子家的花满楼里有人争抢一个新来的小娘子打起来了!”
杜宇飞听到喊声,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边打开门边问:“严重吗?有没有人受伤?赶紧叫人去现场查看。”门口的差役说:“人都叫齐了,就等大郎了。”杜宇飞说:“好,带人出发!”
杜宇飞一行数人来到金家的花满楼,只见两个争风的男人已被花满楼的打手们分开,杜宇飞草草询问了情况,处理了两个争风的人就打算回去,可转身时无意间看到那个被两人争抢的姑娘,惊惶失措的站在那里。楚楚动人,十分质朴美丽。杜宇飞一见,顿生怜香惜玉之心,就问她年方几何?为什么到了这里?女子说自己名叫莲莲,一十五岁,因家乡灾荒,就随父母一起出来逃难,不想路上与父母走散。后被歹人诱骗,卖到了这里。
杜宇飞听了莲莲的境遇,很是怜悯,又想自己孤身一人在这个偏远的地方,没个女人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如果能纳她为妾,倒也很是两相便宜。于是就问她是否愿意做自己的小妾?莲莲虽是不满杜宇飞的相貌和年龄,但想想跟着他能脱离妓院卖笑的营生,还能衣食无忧,也就答应了下来。
很快杜宇飞就和金家老鸨子谈好了价钱,赎出了莲莲。过后他给陆沅芷写信,说了自己在随州的状况,并告诉她自己又纳了小妾莲莲照顾自己的起居,让她不用挂念。
收到杜宇飞的来信,陆沅芷欲哭无泪。她不知道为什么杜宇飞不懂她的心思?竟撇下美艳多才的自己,而娶了个普通的女子!白天在母亲面前,她装作若无其事,依然帮她浆洗缝补收来的衣物,也依然帮附近歌女写一首又一首歌词。但每到晚上,她辗转难眠,百思不得其解,情郁于中,竟然生出病来。
陆母看到沅芷生病,心中很是着急,请医生看了许久,也不见好转。沅芷身体竟一天天的虚弱消瘦下去。一天吃了些汤药的沅芷躺在床上,迷糊中她梦到自己坐上一艘大船,稳稳的航行在清澈平静的银河上。银河里的星星闪烁着美丽的光芒,远处的天和近处的银河水融于一处,到处是清澈通透的莹莹的浅蓝色,那么的美好,她沿着大船的甲板前后左右的跑着看银河里的美景,突然她看到一个船舱中有个女子,是杜宇飞新纳的小妾,她一丝不挂的斜倚在床上,从船舱的窗口往外望着。沅芷被如此美景中突然出现的杜宇飞裸着身体的小妾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就醒了过来。然后竟感到通体轻松,病竟然就好了起来。她想不明白自己从没见过杜宇飞新纳的妾,为什么会在梦中就认定那个**就是她?她也不明白这个梦是什么意思,是好还是坏?虽然很想知道梦的寓意,但她这样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梦到**总感觉羞于启齿,也就不好找人解梦的意思,但是不管这个梦是好是坏,总之自己的病是好了。
陆母对开药的医生千恩万谢,到处赞扬他医术高明,说是他妙手回春,救活了沅芷。陆沅芷却并不像她母亲那样认为,她觉得自己病好和那个奇怪的梦有关,也许冥冥之中有神的双手在操控着自己的命运,也许神在暗示着什么?那个裸体的女人,是神暗示自己放弃对杜宇飞的感情?还是让自己坚持对他的感情?这一切也许神灵自有安排,不是自己所能强求。也许自己的命运以后会有和别人不同的奇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