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严格来说,这个靶子……最终确实是派上用场了的。他多年的准备不算白费。
自从弘灵玉来到弘氏,针对他的暗杀确实有不少转移到了弘灵玉身上。尤其当他加派保护弘灵玉的人手的时候,那些盯着弘氏的人便暗杀的更加来劲了。
因而从暗杀结果来看,这个靶子很成功。
那一枚子弹他是躲不开的。
那时前后各有一枚子弹飞射而来,他的身体下意识就向右边侧去保护心脏,可这样一来,正前方的那,枚子弹将会正好穿透他左半边胸膛。若是运气差一些,会直接穿透心脏。
生死瞬间的时候,是当时站在身侧的弘灵玉毫不犹豫扑向他,用瘦削的后背为他挡下这枚子弹。
经过他的缓冲,这枚子弹最终偏了角度,从他肩膀处斜射而出,只是伤了些肌肉而已。
想到这,他忽然心中一紧。
那日他左右肩膀都受了伤,被左右下属匆忙护送着塞到车里,送往了弘氏旗下的医院。
然后他一路上都在指挥手下绞杀对方残兵,做下新的部署。
一直到深夜收到弘灵玉的死讯,他仿佛才意识到还有这么个人。
那枚本该穿透他左半边胸膛的子弹,准确无误地打在了弘灵玉的心脏上。
照理说,是会当场死亡,可他为什么深夜才收到消息?
难道医院还能将心脏中弹的人抢救一下?
——不,绝不是。
弘卓冲完凉,草草擦了擦身上的水汽,唤来了钱伯。
他看着空荡荡的沙发,沉默了一下。
钱伯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沙发。
“弘灵玉什么时候死的?”
钱伯也算是“两朝元老”,对着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弘卓,也算是小半个长辈了,也没有其他人的那些拘谨和惧怕。
听了他这个问题,钱伯想了想,没有回答,却反而问:“家主知道大少爷是哪里中弹吗?”
弘卓听他这么问,微微皱了眉反问回去:“不是说心脏中弹?”
钱伯点了点头:“是心脏中弹。所以大少爷……是当场死亡。”
弘卓眉峰愈耸起:“为什么我半夜才收到消息?”
钱伯迎着他的目光,这次没有再问问问题,直接回答他:“家主当晚回来带伤处理底下事情,不论是军火线还是新牵线的公司,都是顶要紧的事情,需要即刻处理。”钱伯顿了顿,补充一句,“我记得那时家主是这么对纪稻恭和肖正平吩咐下去的。”
弘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想再问,却忽然沉默了。
钱伯明显是话里有话。
“你下去吧。”弘卓说。
钱伯安安静静一躬身,也不多话,转身就跟来时一样,一点声响也不出地走了。
等到书房重归安静,弘卓坐在沙发上,闭眼沉思片刻,仿佛忽然抓住了什么——
不论是军火线还是新牵线的生意,每一个都很重要。
重要?
也就是说,之所以自己在当夜忙完之后才收到弘灵玉的死讯,是因为手底下这些人认为,弘灵玉的命显然不如区区几张文件重要。
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窜上,却又瞬间熄灭。
不是吗?
自己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这些年来,不都是这样吗?
分明是这么清晰简洁地整理清楚了所有的思路,心头却仍有什么不愿就此平复。
鬼使神差地,弘卓离开书房,走到了那个空闲已有近半年的房间。
房间里仍旧维持着大年前夕弘灵玉离开时候的样子,窗台上铺着毛毯,床上是湖蓝色的床单,半面开辟成书柜的墙壁,里头举手可触的地方全部都是各种烹饪书籍,其他的则是早年弘卓买来给“靶子”的各种商业书籍。
书柜前,有一张小小的,不过长不过一米五的书桌,上头只放了一个笔筒,一盏台灯,简单的不能更简单。
弘卓走上前去,坐到了书桌跟前的椅子上。这把椅子和他的一样,是某年他生日的时候,弘灵玉在网上亲自挑的。
书桌正好在窗台旁边,只要一侧头就能看见宅子跟前的草坪和大门的方向。
难怪不论他什么时候回来,对方都会在院子里等着。
坐在这个椅子上,感受到有些挤,弘卓挪了一下,猜测着弘灵玉也许给自己买的是小一号的椅子。
忽然他的膝盖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弘卓微微弯腰,手顺着书桌底下摸索过去,摸索到一个暗格。
他眯了眯眼睛。
这个先天不足的人,竟然还知道给自己的书桌安暗格?他是怎么瞒着弘氏的人的?他在里头又藏了什么?
弘卓修长的手指只摸索片刻就轻易打开了暗格,随着暗格“啪嗒”一声打开,一样厚重的东西便随着重力的牵引掉到了弘卓的手掌上。
弘卓轻轻颠了颠重量,然后将那样东西拿到了面前。
看上去像是某本复古手抄的书籍,正面画着繁复的花纹,竟然有些眼熟。
锁在侧面书背上,是三位数。
弘卓琢磨一下,随手输了几个数,全部失败。
他又输入了弘灵玉的生日。
仍然失败。
他想了想,最后尝试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复古的小铜锁吧嗒一声轻松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