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说的没错,这点小事根本无需争执,更不用劳小姐费心,我既是负责咱们四个的管事,自然事事由我做主。你们两个凡事都要争上几句,总不能全叫小姐来论是非,莫非我说的话不中用,这管事之职也是形同虚设?”夏萤面上带着浅笑,说出的话却是字字珠玑。
闻言,安凝霜莞尔一笑,低下头又做起了甩手掌柜。
春樱没想到她忽然立威,纵然心里极不情愿,但她自愿将管事之职双手奉上,如今当着安凝霜的面,又怎好反口。
她低下头,望了一眼视若无睹的安凝霜,只得悻悻作罢,不禁冷哼一声暗暗说道:“我且瞧着,你们能惯她到几时。”说完,便一赌气蹲下身去,伸手野蛮的抓起一大把野菜,气呼呼的摘着。
安凝霜微微抬眼,将面前暗自赌气的春樱望了一眼,嘴角带着几不可见的浅笑。
见此,夏萤也顺势蹲了下去,抓起一把野菜细心摘了起来。
秋蝉却依旧站在那里,瞪着一双眼恨恨的望着春樱,仿佛随时准备扑上去。
夏萤抬起头,伸手拽了拽秋蝉,柔声吩咐道:“你若不想摘菜,就去火塘那烧半锅水来。”
秋蝉适才收回目光,转脸望着夏萤那一脸淡然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不悦,正准备张口抱怨两句,却见夏萤轻轻摇了摇头,面上带着毫不在意的神色。
如此一来,她也不好再发作,只得依命转身而去。
经过这么一闹,她们三个人各自低头做着手里的活,谁也没能再开口说一句话。
秋蝉端着那只双耳小锅,走出院子前往那水井打了半锅凉水,适才重返院中蹲在火塘处生起火来。
这时,安静的小院里传来阵阵,秋蝉折干柴的“咔嚓咔嚓”声。
过了好一会,夏萤扭头望了眼身后。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秋蝉蹲在火塘边朝锅下递着干柴,,那头顶着烈日炎炎的日头,再加上火塘里的热气迎面扑来,直接将她热的满头大汗淋漓。
只见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粗棉的中衣,两只手的袖子尽数撸到胳膊肘之上,先前穿在身上的那件淡黄色的粗布外衫,此时正孤零零的搁在她的脚边脚边。
“秋蝉,去唤冬雨起来吧。”夏萤眼中带着心疼,吩咐道。
方才,她不过是想让秋蝉作罢,并不是真的叫她去烧水,谁知秋蝉那倔强的厉害的性子,愣是宁愿受这份罪,也不想同春樱在一处做事。
闻声,秋蝉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起身应道:“刚好水开了,我先挪到阴凉处晾着。”说完,她拾起手边两团抹布,小心翼翼端着那还微微有些翻滚的半锅开水,走到墙边一处阴凉下放了过去。
接着,她转身朝那摇摇欲坠的窝棚下走了过去,远远见着冬雨趴在草垛上,两只手捂着小脸,脑袋上还插了几根干草垛的杆子,她面上的瞬间扬起了嘴角,先前不悦的情绪也随之丢到脑后。
“冬雨,你再睡下去太阳都该下山了。”秋蝉嘴角带着笑意,弯腰坐在冬雨的身边,伸手将她两只小手自脸上掰开了些。
下一刻,冬雨哼哼唧唧的自睡梦中醒来,眼前忽然一片大亮,她顿时撅着小嘴一脸不满。
秋蝉身子往后微微一仰,两只手拽着她的小手轻轻一拽,便将她自干草垛上拽了起来,接着抬手去摘她脑袋上的干草杆子,笑着打趣了一句:“你这是要卖身给谁啊,脑袋上插这么多。”
冬雨抬起胳膊,用手背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适才缓缓睁开眼来,瞧见面前的秋蝉笑话自己,嘴里不满的嘟囔道:“这不是我自己插上去的。”
“快起来吧,小姐可是早都醒了,我们也摘了半日的菜,唯独只有你一个人睡得不醒,待会我跟夏萤姐姐还要出去一趟,你留在院里照顾小姐,可不许再惹她生气了。”秋蝉伸手,将她那蓬乱发髻上一边的发带解开来,将那发带送到嘴边咬着,手里缕着她那乱糟糟的头发随意抓了两把,再重新取下嘴里咬着的发带绑了上去,接着扳过她另一边的脑袋,又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此时,冬雨才恍然忆起,先前自己惹得安凝霜不快,她面上顿时浮现一抹惴惴不安的神色,嘴里小声问道:“秋蝉姐姐,小姐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呢……”
秋蝉正好扎完她另一边头上的发带,顺势将她脑袋捧在双手里,掰着她的小脸左右仔细望了一眼,很是自然的接了句:“咱们小姐可没你脾气大,你只要乖乖的听话,再不要惹她生气就好。”
闻言,冬雨脸上不安的神色顿时散了些许,她暗暗点了点头,很是郑重其事的说了句:“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
秋蝉垂下眼来,见着她如此乖巧的模样,当即欣慰一笑叹道:“若是你肯听话,我们便省了不少气力,以后我们三个不能时时陪在你和小姐身边,小姐便要靠你来照顾了。”
这番话里,既带着她对冬雨的期望,却也像是将自己最重要的人,托付给她来照顾。
冬雨年纪较小,虽然不太明白照顾是什么意思,但见着她那双满含寄望的眼睛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内心某处有一些触动,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仔细想来,往日的冬雨仿佛像个小孩子,时时处处需要靠别人哄着骗着,从未做过几件令人赞许的事情,如今秋蝉这样郑重托付,无疑是对她的希冀以及肯定。
冬雨立即重重颔首,一脸坚定的神色应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秋蝉头一回见她如此这般,眼中闪着惊喜的目光,不禁轻笑出了声。
下一刻,夏萤缓缓走进窝棚下,笑着冲那一高一低的人影说道:“我不过叫你来唤她起身,怎么这么久回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