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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揉揉有些酸疼的眼眶,长身玉立在画架前。
    良久,宋月笙才把插在兜里的双手拿出来。他扭过头,脚步微沉,留心起刚才闯进来的小崽子的动静。
    周鹭如自己所愿地成功找到阳台后,便迈上小短腿,直接向阳台的方向冲去。宋月笙作画时候不喜欢关阳台的门,所以周鹭从房里走到阳台的路上很顺畅,并没碰到什么阻碍。
    从上往下看,这一层大约有三米高,还不足以达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步,但,足以令一只只有0.15米高的狗崽子生畏。
    周鹭怂哒哒地收回自己的小狗头,突然没了“慷慨赴死”的决心。
    万一摔下去,落个半死不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狗……要不,换个温和点的死法?
    这时候,宋月笙把才画完的油画收拾好,用松花油洗干净画笔后,他将不知道独自在阳台密谋什么的小狗崽叫了回来。
    “胖团,喝奶了。”因为不知道哪种唤回法子比较有效,宋月笙使用了古老的“食物召回”法。
    听到有奶喝,周鹭暂时将找死的事放到一边。她撒着爪子,屁颠屁颠地跑到宋月笙脚边,乖乖坐好。
    羊奶算是周鹭现在能品尝到的最能打开她味蕾的食物,和泡软了的狗粮相比,羊奶能当选上人间美味的榜首。
    宋月笙人高马大地在前面走,周鹭在后面迈着小短腿狂奔。走到楼梯口时,周鹭看着径自下楼的宋月笙,忽然“嗷呜”叫起来。
    这十几级台阶就好像红军十万里路上的长江黄河,渡过非一日之功。周鹭除了将自己团成团滚下去外,实在没有别的快速下楼方法,不得已才求助宋月笙。
    宋月笙扭头,一眼望向小狗崽和台阶差不多高的身体。
    “能上来,不能下去?”宋月笙轻轻挑眉,对着周鹭,他饶有趣味地开口道。
    从他的口吻里听出“轻视”意味的周鹭凶巴巴地瞅他一眼,决定自食其力。她伸出一只前爪,忐忑地探了探楼梯的高度,正当她鼓起勇气,真的准备双眼一闭,团成团滚下去时,周鹭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抄起。
    宋月笙把她抱在手里,以防狗崽子掉下去,他另一只手捏着她的后颈。
    因为没有出去活动过,周鹭身上不像别的狗一样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她又喜欢喝奶,所以小小的身子里还有股淡淡的奶香。
    这也是宋月笙会把她抱在手里的原因之一。
    宋月笙晚上才吃了一个小香瓜,手上香瓜的滋味还未散去。周鹭用鼻子嗅出食物的味道,她倏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宋月笙的手指。
    这毫无预兆的一下舔舐弄得宋月笙愣了愣,他捏捏狗崽子毛茸茸的脖子,朗声道:“别舔。”
    “呜。”周鹭委屈地轻声呜咽。
    她耷拉着狗头,在宋月笙的手指缝隙里,饥渴难耐地闻来闻去。
    到一楼之后,宋月笙把手里的狗崽放到客厅地上。他去洗手间洗净手,这才走向厨房,给周鹭泡羊奶喝。
    脚踏实地的感觉比被人抱着真是舒服多了!周鹭伸展了下四只短肥短肥的爪爪,从邓黎带过来的航空箱里,翻出了一个绿色的网球玩。
    怎么变回周鹭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实质性进展,还得想办法拿到更多有效信息才行。比如,医院里的周鹭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
    周鹭现在唯一获取外界资源的途径就是依靠宋月笙,可是宋月笙和她本尊关系那么糟,他会关心病床上的周鹭?想想都不可能!
    自力更生才是硬道理。
    周鹭边抱着网球咬,脑子里边在策划获取信息大计。
    宋月笙泡好羊奶走出来时便见到这幅场景。他将狗食碗放在地上,一手扣了扣瓷砖地:“喝奶了,喝完别闹事啊,乖乖睡觉,明早再玩。”
    周鹭立刻抛下网球,成一个光影往羊奶的方向扑去。
    羊奶冒着热气,她伸出舌头先轻舔一口,试试温度,入嘴还有些烫乎。
    等着喝奶的周鹭只好围着碗边一直打转转,焦急地等它温度变凉。
    宋月笙见她居然把邓黎事先放在航空箱里的网球翻了出来,不由惊讶。他将网球踢到狗崽子边上,懒洋洋开口道:“没看出你这么机灵。”
    周鹭淡定地用嘴巴接住向自己滚来的网球,只当耳边飘过一声响亮的“屁”。
    她一见羊奶上空飘腾的热气减少,马上埋下头“呼哧呼哧”,专心致志地进行喝奶大业。
    宋月笙斜靠在沙发上,百无赖聊地刷起了朋友圈。
    朋友圈几乎每天都千篇一律,有人秀恩爱,有人晒宠物,有人晒自己开盘的股票,还有些人欠扁地又秀恩爱又晒宠物。
    邓黎:飞了七小时才到马代,头等舱也坐得好累,所幸景色没让人失望。我和达令都很满意,可惜没带我家胖团来。
    此条朋友圈下面配了三张图。一张马代的蓝天碧海,一张邓黎和达令的自拍照,还有一张,则是正寄养在他家的小狗崽喝奶的照片。
    宋月笙点开第三张重点看了看。那时候的狗崽子和现在一般大,正半眯着小狗眼,回味地砸吧嘴,一副惬意享受奶汁滋润的样子。
    然而,邓黎这条满满是爱的动态让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忽地又烦躁起来。宋月笙按熄手机屏幕,心口似乎堵了一股郁气,而这一切的源头正是从之前邓黎的那通电话开始。
    想到邓黎,宋月笙便越觉越气,他从善如流地想起了今天下午在自家瓷砖上撒了一泡尿的狗崽子。
    宋月笙的桃花眼微微一动,视线转向刚刚喝完奶,软趴趴躺在地上的周鹭身上。他决心要给邓黎添点堵。
    “蜡笔。”宋月笙蹲下身,突然以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笑容对着周鹭喊道。
    周鹭听到声音,茫然地动了动自己的小脑袋。她眨着乌黑的琉璃眼珠,挠挠耳后根,不解地看向他。
    蜡笔是谁,她不是叫胖团吗?
    宋月笙被人下降头了,怎么这么快就神经错乱?
    不过,蜡笔确实比胖团好听。她的躯壳已经看着比较蠢了,名字不能再那么傻。
    宋月笙发现周鹭在偷偷用眼睛瞄他,顿时再接再厉,难得好脾气地主动抬起狗崽的一只爪子。
    他眼里一片诱哄之意,特意用打商量的语气道:“以后你就叫蜡笔,不叫胖团。喜欢这个新名字吗?”
    还行吧,周鹭敷衍地摇了摇自己和兔子一样短的迷你尾巴。
    它尾巴一动,宋月笙便敏锐地察觉了,他蹂/躏一把小狗立起来的两只耳朵,颇为自得地说:“真乖,睡觉了,蜡笔。”
    周鹭动动耳朵尖,她确实困了,奶狗因为岁数小,身体很容易累。
    她困倦地半睁着眼,用爪子揉揉眼睛,而后趴在地上,后爪伸直,前两只爪子微微弯曲,睡成了一只标准的飞机趴。
    宋月笙看着这肥嘟嘟的一团样子忍俊不禁,大半天的坏心情似乎得到了短暂治愈,好像有点明白邓黎那么喜欢养宠物的原因。他将航空箱里的一小半床单拿出来铺好,没有忘记某人的叮嘱。
    “睡上来,蜡笔。”宋月笙将床单铺在椅子腿边上,他哄道。
    狗崽子肚子的那块肉没有毛层遮盖,如果任由光秃秃的小白肚皮贴着光滑的瓷砖地面一晚上,很容易造成小狗崽拉稀的事故。
    为了不成为一条跑肚拉稀死掉的狗,周鹭乖乖地将自己整个身子挪动到床单上来。床单的整体面积很大,即使铺了两层,也能装下20个小狗崽,可以随便她在上面大闹天宫。
    宋月笙见它乖顺地闭上眼睛,这才踱步上楼安寝。
    明天是周一,一周里让人最无奈最头疼的日子。虽然说是给自己打工,但是也要保持一份良好的精神面貌。
    宋月笙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将客厅的中央空调开到25度后便沉沉睡去。
    他睡下后,周鹭循着味道跑到厕所又解决了一次自己的重大问题,不过因为腿短,她无法用爪爪按下冲水闸。
    所以第二天早上七点起来的时候,宋月笙还是发现了小肥狗在厕所的作案痕迹。
    宋月笙冲了几遍厕所,才觉得味道淡去一点。狗崽没有尿到地上,而是学会了在坑里嘘嘘的这件事情,让宋月笙又是疑惑又是惊奇。
    邓黎的狗居然这么聪明,教一次就会定点尿尿了,那他打电话来时苦大仇深的语气是故意吓自己吗?
    宋月笙眯起眼,没有深想,他今早还有场重要的生意要谈。他最后照镜子理了次仪表,而后给裹着床单,睡得四仰八叉的狗崽泡了一份狗粮和羊奶,便锁上门匆匆出了别墅。
    留下独自在家的小狗崽作威作福。
    周鹭吃饱喝足以后,第一时间挖出了埋在沙发里的电视遥控器。她一嘴叼着遥控器,肉爪爪还去手忙脚乱地碰电视的开关。
    “叮”,电视亮了红光,总开关被顺利打开,她放下衔在嘴里的遥控器,用一只爪子艰辛地去点遥控器上的电源键。
    狗的爪子和人不同,没有分明的五指,加上这小胖狗还肥,雪白的爪子上又是肉垫又是一坨坨的肉,试了几次,周鹭都不能准确按到按钮。
    她看向茶几上的牙签盒,眼珠一转,打算另辟蹊径。
    周鹭踮着脚,伸长爪子,将牙签盒从茶几上拿下来,她取出其中一根牙签,一嘴咬着牙签,一边用牙签的尖头向按钮上使力。最开始因为掌握不好力道,牙签被折断了几根,后来才慢慢成功。
    电视很快被打开,屏幕上逐渐有了人声和影像。
    周鹭又用牙签指向调频按钮,她顺利地将电视调到了娱乐新闻频道。
    既然最近《锦绣权》才杀青结束,那么作为曾经《锦绣权》的女主演的她,她的事情也应该正处在风头之上才是。
    周鹭躺在地板上,两只后爪挨着沙发,她边咬咬沙发腿,边等着和自己有关的新闻消息。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娱乐频道终于不负所望地开始报道周鹭。
    “《锦绣权》的上映时间一天天接近,徐鹰导演在百忙之中也抽空去了一趟人民医院。本台记者萧萧昨晚与来探病的徐导碰个正着。周鹭卧床以来,情况一直没有很大转变。趁着主治医生在,萧萧也帮还在担忧的粉丝们,上前询问了有关周鹭的身体状况。”
    听到这里,周鹭停住咬沙发脚的牙齿。她趴在地上,两只耳朵闻风而动,耐心地听事情接下来的进展。
    “医生透露,周鹭外伤不重,那场事故虽然造成了她腰椎性骨折,但是这四个月里,腰椎的伤势恢复不少,真正令人棘手的是颅脑损伤出血。加上转院以后,周鹭从未有转醒过来的迹象……”
    真正的周鹭在电视外茫然地听着。卧床四个月,从未转醒?颅脑损伤出血?一个个新词刷新了周鹭对自己身体的新一层认知,这么看来,她的病情应该十分危急。
    周鹭趴在地上,哈拉哈拉地吐着舌头,她的短尾巴随着主人心情无精打采地自然下垂。一瞬间,周鹭头疼起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时,别墅的大门忽然被人打开,沉迷在自己世界里的周鹭完全没有注意到之前门锁的动静。
    宋月笙行色匆匆地拿着雨伞走进来。他黑色皮鞋踩在瓷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可这声音掩盖不住客厅电视被调到“18”的出色音量。
    宋月笙和周鹭四目相对,一人一狗霎时都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是为了卖萌需要,所以给女主保留了尾巴,但是事实上大多数的威尔士柯基犬在刚出生没多久时,会被人工断尾,其实没有尾巴的柯基屁股肉眼看着更萌~
    第5章
    宋月笙见到“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的小狗崽,拿着雨伞的手还停滞在原地。他早上因为要谈合同,所以出门出得急。等公司的事情解决完了,这才想起家里没人束缚的小狗,于是去而复返。
    没想到,眼前所见,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虽然地上有些被咬掉的沙发碎屑和莫名其妙断掉的几根半截牙签,但是整个家里尚算整洁,远远没有达到网上照片那样山呼海啸般的“撕家”效果。
    最让人疑惑的是,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的电视为什么打开了?而且,这狗崽子还趴在地板上,俨然以一副看电视的主人模样自居。
    宋月笙觉得自己魔怔了,他开始怀疑这狗崽子的灵魂里是不是装了一个万年不死的狗精。
    而此时的周鹭,忙不迭装模作样地咬起了电视遥控器,边咬她还边趟在地上,以自己肥胖的小身子为轴心,开始螺旋式打转转。
    “蜡笔。”宋月笙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他试探性地叫道。
    周鹭装作听不懂他在叫谁,继续咬着遥控器,四爪并用地转啊转。
    这副蠢样才有点像狗。
    宋月笙把雨伞放在鞋柜上,他蹲下身,对着小狗崽故技重施:“来喝奶,蜡笔。”
    周鹭艰难地将自己身体转到了电视机前。她将嘴里的遥控器松开,因为力度没有把握好,遥控器下弹的时候不小心还砸到了她脆弱的狗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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