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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半天,没听到动静,方棋还记挂湛海,懒得再理会她。
    他转身进到屋里,留下方妈妈在外面凌乱。
    “你母亲回来了?”刚进来,湛海拉过他小声问,“她看到了吗?”
    “嗯,别太在意。她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们会做她肯定能猜到。”方棋安慰了两句,拿出新的床单还上。
    能猜到,跟直接撞到,根本是两个概念啊!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
    湛海强迫自己忽视这个问题,伸手过去帮忙,方棋躲开了。
    “你往旁边点,等下摔了怎么办?”方棋生怕他站久了难受,动作麻利的两下铺好床单,才转过身招呼湛海过来,“你上来躺着,我给张叔打电话,让他明早来接。床小,可能睡得难受,今晚将就点。”
    “还好。”湛海睡觉向来安分,床大小倒是无所谓。
    只是如果旁边有个方棋的话——
    要是他闹起来,自家的大床都不够折腾的。
    方棋看出他顾虑,主动提出,“呃,我打地铺?”
    “可是,你家只有一床褥子吧?”真是天意弄人,湛海叹息了声,拖着酸痛的腰躺在床的最里面,放软嗓音跟他商量,“今晚别闹了,明天要上班呢。”
    方棋第一次听他从这种声调说话,被撩得整个人都痒痒的。
    可湛海都已经示弱到这个地步,方棋再禽兽,也不敢再闹他了。
    “好,知道了。”方棋用胳膊撑在床上,凑过去亲亲他,歉疚的说,“今天弄得太过了,难受吗?”
    “还好,毕竟你过生日。”湛海顺从的回吻了下,轻声道,“生日快乐,恭喜摆脱倒霉的本命年。”
    方棋揉了揉他的头发,“谢谢,其实遇上你,我好像开始转运了。”
    虽然被他掰弯,从笔直笔直钢筋般的异性恋,变成一弯不可收拾的弹簧了,方棋还是觉得挺幸运。
    “也要谢谢你,还有…”
    湛海拉起毯子,蒙住脑袋,闷声说——
    “我爱你。”
    ☆、撩拨43
    房间里寂静了几分钟, 老旧闹钟秒针转动的滴答声, 甚至造成了回音。
    “我, ”方棋像是个刚学说话的小孩,艰难的组织语言,努力发出声音, “我很想回应你,很想跟你说同样的话,但是…”
    但是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现在的他在湛海面前,是否当得起那个‘爱’字。
    湛海开口,替他解围, “我知道, 你还没有确定。”
    态度体贴温柔,如春风过境,瞬间抚平方棋心里那点忐忑。
    他苦着脸,像犯了天大的错误,“我是不是又把气氛搞砸了?”
    生日当天, 两个人经历了完美又契合的情|事,然后收到了伴侣的告白。
    正常情况下,这种时候应该回以同样的告白, 哪怕是敷衍。
    可方棋不愿意敷衍,尤其是不想敷衍湛海。
    “对不起…”
    “没关系。”湛海打断他。
    次数多了,也习惯了。
    “再等等我, 拜托…”方棋不敢看湛海,哀求道,“我希望,我跟你告白的时候,是完全忠于自己的意志。所以,再等等我…”
    “好,我等你。”捏了下他的耳朵,小小的耳钉扎得湛海指腹微微刺痛。他凑过去在他脸上印了个晚安吻,“来睡吧,很晚了。”
    爱人越是宽容,方棋越是愧疚。
    他为什么要可以这么好呢?
    方棋目光复杂的望着湛海,欲言又止,终究除了晚安,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为湛海做些什么。但湛海生来便拥有财富和地位,还需要什么呢?
    心里有惦记的事,平日里挨到床便会沉睡的方棋转辗反侧良久,直到听到湛海呼吸舒缓规律已然沉睡,他才在不安中渐渐堕入梦境。
    他陷入深度睡眠,小小打着呼噜,隔了会。湛海睁开眼,在深夜里清醒的凝望他的侧脸。
    目光并不像悲伤,而是异常镇定深情,眸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决。
    睡得并不安稳,似乎还做了噩梦,梦中他依旧在悲哀的现实中挣扎,被逼到绝望的深渊,可湛海从未伸出手,他冷眼旁观,嘲讽的看方棋堕入泥泞的沼泽…
    醒来时,方棋额上满是冷汗,他定定望着狭小的我是,久久未能分清梦境和现实。
    他真的遇到过湛海吗?
    真的得到救赎了吗?
    身边的位置已经冷下来,更像是噩梦成真了。
    方棋连忙从床上蹦下来,一刻不停的跑到外面左右搜寻,急切的想要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甚至想大声呼喊湛海的名字,确定他还在这个世界上,跟他在同一个空间内。碍于方妈妈还在熟睡,他终究还是没有冲动,无声寻找过屋子里每个角落。
    幸亏方家地方小,根本没多少房间可供躲藏。
    最终,在书房看到湛海的身影时,方棋屏住呼吸,生怕稍有不慎,便让他的身影如美人鱼般,化作清晨的泡影。
    湛海应该醒来有段时间,明显已经洗漱完毕。昨晚那套衣服让方棋弄的乱七八糟,他从柜子里翻了套居家服穿在身上。
    衣服是方妈妈在超市打折时买的,没什么款式的长袖加宽腿裤,有几根线头漏在外面,可能某宝上搜同款能看到九块九包邮的。
    平日里方棋都只在家里穿,生怕出去晃荡掉价。
    但衣服但湛海身上,立刻从地摊货上升为国际大牌。
    只能说,人比人气死人。湛海气质出众,他安安静静坐在方棋磨破假皮的椅子上,手机捧了本书,目光专注,姿态端正,从骨子里散发出卓尔不凡的贵气,硬是把量贩款的批发服饰,穿出高档丝绸的效果。
    直到方棋走近湛海跟前,体会到他身体的温度,感知他骨血的触感,确定了这个人真真实实存在于面前,才敢开口问,“早安,在看什么?”
    “随便翻翻,你不介意吧?”湛海合了书,放在书桌上,正准备起身把位置让开。
    “介意什么,你昨天弄上面我都没嫌弃。”方棋压住他肩膀,让他继续坐在位置上,拿起桌上书翻了两下,“居然是我的专业书,你有兴趣读这个?”
    记起昨天的事,湛海尴尬的侧过脸,回答慢了半拍,“嗯,以前课余读过相关书籍。”
    “哦对,差点忘了你是学神。”把书塞回他手里,方棋弯下腰,用胳膊环过他的脖颈,整个人趴在他的背上,懒懒的问,“你以前读书的时候,喜欢哪门科目?”
    湛海歪过头,思索片刻,“没有特别喜欢的科目。”
    “咦,我以为你都会喜欢呢。”
    他想了想,回答,“可能是因为无法就读喜欢的专业,所以专业课感觉都很一般。”
    “你还偏科啊,”方棋觉得意外,“我猜猜你喜欢什么科目,语文?英语?艺术?”
    湛海只是摇头。
    “那是什么啊?”派出列举的那些,剩下的只有——
    太重口了!
    “难道你喜欢数学或者理化,这些反人类的科目?”上大学时,每到期末复习,方棋遇到读数学和理化的同学,都觉得他们上辈子是折翼的天使。
    “不是,你别歧视其他学科啊。”
    而且,数学和理化,很难吗?
    学神表示毫无压力。
    方棋下巴在他颈项间一下下蹭着,“那是什么啊?”
    湛海翻开书,继续阅读,随口答,“新闻。”
    新闻?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
    方棋严肃问,“你再说一遍。”
    “我大学时,想读新闻专业,打算以后做个记者或在报社撰稿。”合上书,湛海颇有些遗憾,“可惜我父亲坚持让我读商,所以本科和研究生都选了相关的。”
    “你的愿望倒是普通…”难怪他那么喜欢新闻联播,原来还有这种执念,“想读的话就去啊,博士才两年吧?”
    说的轻巧,他应该怎么去呢?湛海眸光黯淡了下,回避此类话题,“不早了,你洗漱一下,等下张叔来接我们。”
    “好,你衣服要怎么办?”方棋没注意到他神采黯然,只关心他穿着廉价的衣服出门,会不会显得很掉身份。
    某富二代倒完全不在意身份的事,不过上班期间,仪态还是需要注意的,“等下张叔会带衣服过来。”
    “行,那我先去洗漱了。”又抱住他磨蹭了会,方棋才慢吞吞起身。
    临出门前,他无意扫了眼湛海。
    那人指腹轻触书封上的文字,表情专注。
    他肯定是喜欢读书的。
    匆匆忙忙收拾齐整,喝了碗方妈妈打着哈欠熬出来的白米粥,两个人挤在后座往公司赶。
    清晨上班高峰期,哪哪都在堵。方棋家离公司远,路上大大小小岔路口,堵得像是一把散乱的芝麻。
    在路上无聊,方棋继续早上的话题,“湛哥哥,你要是想,可以学完新闻,再回来工作。”
    湛海望向车窗外形形色色的面孔,隔了会才说,“我父亲大概不会愿意。”
    “为什么?难道你毕业后打算搞新闻联播吗?”脑补湛海坐在播报台后,字正腔圆的歌颂山河,场景意外合适。
    “怎么会?新闻只是自幼喜欢的兴趣,并不打算作为职业。”
    自幼喜欢?“你的童年,到底经历了多少坎坷?”方棋无法理解他奇葩的喜好,但起码听懂了他的想法,“有兴趣就去做啊,我觉得你是那种为了初心,肯定会坚持到底的人。”
    湛海笑笑,“曾经是吧。”
    “曾经?”那现在呢?
    意识到他话里有话,方棋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听起来那么简单。
    “方棋,”湛海把视线挪到他脸上,“别在想这件事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听过,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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