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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远川完全冷下脸。
    “你试试。”
    乔柚察觉不对劲走过来,正巧听见陆时云最后一句,不由抬眸一寸寸打量过他。
    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够了。”姜栖拨掉肩膀上的手臂,挣脱开扣住手腕的力道,她转身站在陆时云面前,扬起一个笑。
    “明天见。”
    短短三个字,让周远川嗤笑出声。
    陆时云垂眸看她,眸色清淡,似夹着清寒的雪粒,嗓音比寒泉还要凉薄几分。
    “行。”
    他抬腿经过周远川时步伐微滞,斜睨过他,声音里带着令人发软的嘲意。
    “再见,手下败将。”
    周远川刚才瞥来的眼神挺欠的,陆时云的字典里不存在大度,而姜栖给的态度更让他不悦。
    这种感觉很糟糕,就像喂养的家猫突然朝他亮出锐利的梅花爪子。
    陆时云将一切归根于占有欲。
    乔柚不跟爸妈住一起,三室一厅的精装房只有她一个人。
    乔柚吹干了头发,扯下搭在脖颈上的毛巾,看见姜栖正将下颌骨枕在抱枕上看电视,背部微弓突出一对清瘦的蝴蝶骨,更显得身骨娇小。
    乔柚盘腿坐上她旁边的沙发。
    “老实说,你跟今晚那个男生什么关系?”
    睡裙质地良好的面料包裹住少女的娇嫩身体,白嫩的脚趾微微蜷缩着。
    桌上随意摆着马卡龙粉嫩嫩的包装盒,她特别喜欢这类精致小巧的法式甜点。
    姜栖嘴里塞着小圆饼,咀嚼时声音闷闷地不甚真切,“敌对关系。”
    乔柚明显不信:“拜托,你别睁眼说瞎话好吗,今天那男生完全是吃醋了好吗。”
    姜栖噎了下,捂住唇咳了几声,乔柚拿过桌上的玻璃杯递给她,“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终于止住了咳嗽,姜栖坚定地朝她摆摆手,低缓而坚定道:“不存在的。”
    撩了他这么久都没有成效,陆时云跟个坐怀不乱的和尚似的。
    姜栖还差点被反撩。
    所以吃醋什么的,不存在的。
    ——
    位于中心区地皮的公寓。
    客厅没开灯,厚重窗帘罩得严实,外边泄不进来一粒光影,周远川陷进柔软的布艺沙发里,一双长腿随意搭在茶几沿上,嘴里叼着半截烟,手机屏幕发出幽幽的光。
    指尖停在某个联系人的位置,按下拨出。
    似乎身处某个喧嚣场所,那头的男声穿透所有嘈杂嬉笑滑进他的耳膜。
    “什么事?远川。”
    周远川吐出一阵雾,“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那头语调吊儿郎当的:“谁?”
    烟烧过了头,周远川起身捻进烟灰缸里,声音冰凉凉的,“陆时云。”
    言纣默了片刻,“你等会。”
    听见他推开门,到了个安静地儿才重新出声,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打听他做什么?”
    这个意思是在说他认识。
    周远川漫不经心地把玩着zippo火机,修长指骨自然弯曲,声线低到零下:“他惹到我了。”
    言纣嗤笑出声,“他惹的人多了去了。”
    “哦?”周远川颦蹙下眉头,“他什么来头?”
    言纣不答反问,“你知道沈子宴吗?”
    沈子宴,官家的二世祖,仗着有权有势,尽犯伤天害理的事,却依然招摇过市,后来因为故意杀人罪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
    算是割了一颗肿瘤。
    但这跟陆时云的来头有什么关系?
    像是为了印证他心中所想,言纣不紧不慢的地吐出四个字,“拜他所赐。”
    言纣点了根烟,悠悠吐出一阵雾,浓厚发苦的烟味注满整个口腔,“相信我,别趟这滩浑水,陆时云咱们惹不起。”
    周远川默了片刻,明哲保身是最好的办法。
    嚣张了十七载,第一次踢到硬板。
    他不由扶额,字正腔圆地吐出一个字。
    “操!”
    晨光熹微。高二七班。
    姜栖正用一次性筷子捻起一颗水晶灌汤包,在软嫩剔透的面皮轻轻咬开小口,吸允出的温热鲜汤在舌尖味蕾上跟着炸开。
    钟衡不由润了润唇,“小美女,见者有份,给我来颗。”
    受不了钟衡饿狼般的视线,姜栖给他吃了颗。
    这货跟个美食评论家似的,边咀嚼边点评道:“面皮很有弹性,汤汁鲜美,就是有点烫。”
    姜栖想骂人,“你给我闭嘴。”
    他讨价还价:“除非你再给我吃颗。”
    吃完第二颗,钟衡扯过柔软的面纸擦嘴,有意发问:“最近怎么不见你去骚扰陆时云?”
    姜栖正在喝酸奶,闻言咬了下透明吸管,声音闷闷地,“偶尔给自己放个假怎么了!”
    钟衡瞥过她,也不点破。
    事实上陆时云已经一周没搭理她了,姜栖后知后觉,他大概是在生火锅店那晚的气。
    气她拂了自己的面子。
    姜栖寻思着这都快一周了,天大的气也该消了。
    她起身端起还剩三四颗的水晶灌汤包,朝三班走去。
    她先是从后门张望。
    绀青色的布质窗帘被风吹的蹁跹,琥珀色的阳光洒了他一身,他正在写题,遇见需要思考下的题目时,碳黑色圆珠笔在指骨灵活转动,动作娴熟漂亮。
    纤细的青睫和薄如蝉翼的耳垂,只是神色冷淡。
    姜栖拉开他面前的凳子坐下,将盛着水晶灌汤包的纸盒放在他桌上,笑眯眯道。
    “嗨,陆同学,在抄作业呢?”
    教室只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姜栖话音刚落,有人噗嗤笑出声。
    陆时云抬眸,冰凉凉的扫过她,挺拔的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发尾有些自然卷,看得人心痒难耐。
    姜栖不要脸惯了,抬手就想摸。
    被啪的一声打开。
    姜栖揉了揉泛红的手背,控诉道:“你也真舍得打我,亏我还给你带了水晶灌汤包,我都没舍得吃几个,你没有良心。”
    陆时云瞥了眼所谓没舍得吃几个的纸盒,忍不住出声讽刺道,“我看你是没舍得留几个。”
    “我不吃,拿走。”
    闻言,姜栖听话地端起来,用筷子捻起送自己嘴里。
    陆时云忍了忍,没忍住。
    他猛地将碳黑圆珠笔一撂,伸手,冷声道:“给我。”
    “你不是不吃吗?怎么还带反悔的。”
    姜栖咽下那半颗,不情不愿地递给他。
    陆时云拉起外围的塑料口袋,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姜栖还寻思着难不成要留着吃,刚要提醒他冷了就不好吃了。
    只见陆时云半侧身,握住纸盒手腕微转,精确无误地投入垃圾桶。
    看得出篮球没少练,远程发射命中率很高。
    姜栖一句mmp未出口,只见作俑者一脸坦荡的对她说,“吃完了,你走吧。”
    姜栖拍桌而起,“敢情你他妈是垃圾桶啊。”
    mmp.
    爆了句字正腔圆的粗口,姜栖转身就走,气不过回头朝他比了个中指,一时没注意脚下,被讲台阶梯绊住,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妈呀,丢人丢大发了。
    姜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拍拍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外走。
    空气中酝开声轻笑,声音挺熟悉。
    姜栖怔忪,为了印证猜想,忍辱负重地回头。
    看见陆时云向来情绪清浅的眸弯成漂亮弧度。
    清亮的嗓音,尾音勾点笑意,第一次听他爆脏话,“你他妈傻爆了。”
    他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真实。
    脑中只剩一个想法。
    陆时云大概可以笑暖整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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