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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当他的父亲、母亲,堂堂的申国公夫妻,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讨好,使她愈发嚣张,对他也越管越多时。
    两人的矛盾逐渐加深,成婚才一年多,已是分房而睡, 初一十五才同一次房。
    申瑜看中了一个叫代桃的丫环, 这本也是姚若依自己身边伺候的粗使丫头, 平常少有机会得见主子, 只是无意间被申瑜瞧见了,他当时就起了念头,无其他缘由, 只因这代桃身上竟有孟玄音的影子,三分面容,五□□量,便足够让他心动了。
    妻子的丫环,要来做通房,在大户人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像申家二房那样的,才是圈子里的异类。
    申瑜没找姚氏,而是把事情往母亲那儿一提,申国公夫人去媳妇那儿说了许多好话,想让媳妇同意。
    姚若依心想反正总有这么一天,自己手心握着的人,总比婆婆和太婆婆塞进来的要好,而且这样也能缓和夫妻两个冰冷的关系,所以代桃这就成了申瑜的通房。
    然而姚若依没想到的是,申瑜待代桃,与她却是全然不同,申瑜初一十五,来她这里,完全是敷衍了事,其他日子,天天都赖在代挑房里,浓情蜜意,宠爱异常,简直是不把她这个妻子,放在眼里。
    姚若依心中怒火翻腾,直想把代桃这个小贱蹄子给弄死,这时候,代桃竟然怀孕了,而申瑜更是狂喜,想要把她纳成妾室。
    姚若依当然不许,她甚至恨不能把代桃和她腹中孩子给生吃活吞了,还要纳妾,想的美,嫡子未有,却先有了庶子,这不是要家宅不宁吗?
    她以为公婆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却没想到婆婆和太婆婆,一改往日态度,明里暗里指责她嫁过来两年还未开怀,二房出生了两个男孩,他们大房还什么都没有,就算有个庶子也是好的。
    这生不出孩子,怎能怪她一人,他不来她房里,让她怎么生,难道叫她去偷吗?
    最后竟然是二房之人帮她。
    首先是二爷申钰去训斥了大少爷申瑜一顿,把他说的耳红面赤、没头没脸,先歇了念头。
    接着,在去给曾祖母郭老太太请安时。
    郭老太太见了她,头一回皱起了眉,指着她问道:“听说你器小,连一个妾室都容不得?”
    当时坐在她前面的太婆婆陶氏、婆婆薛氏,俱是冷眼旁观,而对面做的聂氏和祁氏都是视而不见,倒是抱着阿满的鱼令嫣帮着说道:“曾祖母,令嫣听说那姑娘本来是大嫂身边的丫头,还是大嫂提拔给做了通房,并不是不容人……”
    郭老太太看着她,冷哼了一声。
    于是抱着庚宝的孟玄音,继续说道:“听闻那姑娘有了身孕,咱们这样的家里,几代都没出生过庶子,哪有庶子生在嫡子前头的道理,外头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世子爷不敬重嫡妻呢,就怕更有难听的,要说宠妾灭妻,对咱们申家影响到底不好。”
    郭老太太眉头更深了几分,就快要发火,这时,聂氏出声呵斥了媳妇和孙媳妇,“这里哪轮得到你两个小辈说话,还不给我闭嘴。婆婆消消气,这两孩子被丈夫宠坏了些,难免看不惯妾室和通房得势的事儿,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辈的计较。”
    郭老太太一口气闷在胸口,心中的拧巴劲全上来了,理都不想理聂氏等人,转头对姚若依说道:“安康县主,你嫁过来两年,都没开怀,不是我老婆子催你,你瞧瞧二房,一个庚宝,一个阿满,长的多好,你看了眼不热吗?”
    姚若依红了眼角,低头不语,没有子嗣,她到哪儿都没处说理去,姚家也帮不了她。
    郭老太太又道:“大房可只有申瑜一个根,就靠他传宗接代,有了孩子怎么也得留下,老婆子向你保证,这代桃生的,不论是什么,都越不过你去。”
    姚若依最后竟然轻轻点头,应了下来,白费了令嫣和玄音那番话。
    那天夜里,姚若依就妥协了,派人把申瑜请来,告诉他,自己想把代桃纳为桃姨娘。
    申瑜自然高兴不已,难得和颜悦色地问了她许多话,直到他听了今日请安时的事,才变了脸色,青着脸去了代桃那里。
    姚若依莫名其妙,还奢望他今晚能留夜,直到次日,她听了丫环来禀告,说是代桃昨夜去了。
    她一开始还不肯信,喃喃问道:“代桃怎么会突然去呢?”
    她的大丫环语气里还带着几分窃喜,说了令姚若依心里发毛的话来,“大少爷昨夜从您这儿出去以后,端了碗药,喂代桃喝下,夜里,代桃血崩不止,孩子和大人都没抱住……”
    他怎么能这样?
    代桃不是他心爱之人吗?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心上人给他怀的孩子。
    就算她再恨代桃,再不想留她腹中骨肉,她都没真做些什么,毕竟杀人这事,她是无论如何做不出的。
    此时此刻,明明是五月,天很热,可姚若依却感觉到一阵阵刺骨的冰寒,也是从这一刻起,她对申瑜彻底死心了。
    然后这件事,郭氏、陶氏、薛氏,全算在了她头上,认为是她逼迫申瑜所为,申瑜也不解释什么。
    后面那段日子,姚若依过的很不好,被她们三人搓揉的消瘦憔悴,她心中渐渐生了怨气,积压在心头。
    直到九月,皇五子诞生,才扭转了局面。
    大房众人全都对她换了副面孔,甚至连申瑜,也对她温柔亲近起来,可姚若依心中却是恶心,她根本不想再与这人多待,每次他来,她都要想方设法灌醉他,再脱去他衣物,扮成与他成事的模样。
    某天夜里,她也是这样做,却听见申瑜迷迷糊糊地说了个名字出来,很轻,但她却这辈子都忘不掉,他在念着——玄音,用从未有过的爱慕语气。
    那一瞬间,姚若依呆若木鸡,久久没有动弹。
    待反应过来时,她心中的怨火,都快要把她由内而外烧灼了开来。
    孟玄音,原来你心头念的人是她!
    怪不得,仔细一想,代桃的确有些像她,所以你才那样宠爱她,一个粗使丫头,被你当成了宝贝,还越过了我这个县主妻子。
    而又音孟玄音说了你宠妾灭妻,你就连夜把怀有你骨肉的代桃给处置了。
    全都是为了这个成为你三婶的女人。
    她好恨,她好恨啊,恨申瑜,却更恨孟玄音,这个女人毁了她的幸福,毁了她心中的向往和期待,她的一生!
    她要报复回去,这对贱人!
    所以便有了那件事情。
    *
    那日,申锦回来后,与妻子说明白了事情,令嫣又抱着阿满去见了玄音和庚宝,见玄音没什么大碍,才放心地抱着儿子,去小鱼府。
    隐月阁里,厉氏和昭定太后,早等的心急了。
    一进门,令嫣就放下阿满,让他自己行动,阿满先是稳稳地走到厉氏跟前,蹲下身给她请安,甜甜叫道:“祖母大安,阿满来了。”
    厉氏赶紧搂过他来,一口一个心肝宝贝,问了今天睡到什么时候,吃了什么,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昭定太后无奈地推了推女儿,该换人了,她还等着呢。
    厉氏又亲了几大口,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阿满立刻飞扑到昭定太后怀里,搂着她的脖子不说话。
    厉氏酸溜溜地对昭定太后说道:“这孩子真与您有缘,他呀,一见您就黏,别人都没这待遇。”
    昭定太后眼睛都笑眯了,轻柔地抱着阿满坐到怀里,亲自喂他吃点心,她也觉得这孩子不一样,从见第一面起,就和别人不同,那份与生俱来的亲密感,谁都比不得。
    见她娘高兴地逗弄着阿满,压根不想理她,厉氏只好捏捏身旁的女儿,问道:“今夜怎么来这样晚?”
    鱼令嫣把上午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今日太阳甚好,玄音一家三口出去踏青了,您们也知道她夫妻两个,如来不喜欢带别人在身边的。当时三叔出去置办些新鲜的小吃零食,剩下玄音抱着庚宝晒太阳,谁知申瑜不知从何处出来了,还喝醉了酒,像吃错药似的,竟要对玄音动手动脚。”
    厉氏连忙问道:“玄音如何了?”
    “放心,玄音可不会吃亏,她平常一直跟着三叔学拳脚呢,当时把庚宝放到一旁,撸起袖管,就把申瑜好生揍了一遍,直把人整趴在地上,庚宝还以为她娘在逗他,在一旁拍手叫好。”
    “刚好三叔回来一看,马上明白了事情,担心玄音会惹祸上身,当即把申瑜拎回了申家大房,在那里,又结实地揍了申瑜一顿,把事情揽了过去,谁来劝都不听,直到我家相公过去,和公公一道合力制止了他才罢手。”
    昭定太后回道:“大房这次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吧……”
    “可不是,大房定要三叔和二房给个交待,不给,就要分家!”
    第98章
    大房要分家, 其中以陶氏和薛氏闹的最凶,国公爷申玦其实也有此意,但碍于叔叔申锐的威严, 他还是不敢明说, 只躲在母亲和妻子的背后,让她们来为这事出头。
    郭老太太怒了, 她还活着呢, 分什么家, 她坚决不同意, 谁要是敢分, 就先得踩过她这副八十岁的老骨头。
    可大房有理啊,你个做叔叔的,不分青红皂白,毒打侄子一顿,要是申瑜因此伤到了哪里,那该怎么办,他可是世子爷,未来要继承申国公府的, 你们二房毒打他是何居心?必须得给个交待, 不然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二房, 玄音已把前因后果, 都给丈夫交待清楚了,申铎怎么也不能把这件事情兜出来,无论申锐怎么逼问, 还是保持沉默,最后实在受不得了,就回了一句,“要分就分了吧。”
    申钰在一旁添油加醋,“分,早该分了,我瞧大房早不顺眼了,迟早有一日得惹祸上身,越早分越好!”
    “放你的屁,你也不去照照镜子,你以前给申家惹了多少麻烦,大房有说过你什么吗?你倒好,竟有脸去嫌弃人家。分什么家,老太太还在呢,况且我在大哥面前发过誓,要护着大房一脉不出事,他们总归还是不成,分了家,我放心不下。”
    申钰调侃回道:“爹呀,您是想做好弟弟、好叔叔、好太爷,可人家不领情呀,大房还觉得咱们拖累了他们呢,是他们坚持要分家的。况且铎儿是个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他做事极有分寸,怎会无故打申瑜,您想想看,他在乎的东西,还不是就那么些……”
    这时,一旁的小庚宝拍了拍手,高兴地喊道:“娘,打,打,打……”
    申锐的目光扫来,孟玄音惭愧地低下了头,更抱紧了儿子几分。
    阿满从令嫣怀里下来,佯装找庚宝玩耍,其实趁机用滚胖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止住了声。
    聂氏忽然开了口,她一反往日的温柔态度,严肃地对申锐道:“老爷是答应过大哥,要照顾好他的子孙们,可老爷,您别忘了,二房才是您血脉。每次一出什么事,您都让着、帮着大房,其他都是小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关系到我儿子,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柔儿,我哪能儿,我对你和孩子们,都是……”
    聂氏无情打断他:“两儿子都说要分,我也说要分,态度就摆在这儿了,反正大房也要分,何苦不成全了彼此呢,老太太那里,你来搞定,若是分不了这个家,以后你就滚铺盖儿,搬去大房跟老太太住去,我和孩子们,也算是跟你分了。”
    这是聂氏第二次对申锐发飙,第一回,是在申锦被吓到发病时,当时她也是一样的话,你不搬,就留在这里跟老太太过,我跟孩子们可是要搬过去住的。作用嘛,自然是最有效的,这次也一样,申锐忙火烧屁股地起身去郭老太太那里了。
    哎哟,他老娘可难缠呐,又要跟他哭死去的大哥了,但老婆的话也不敢不听啊。
    手背是老娘和大哥的子嗣、还有申家的前途,手心是他老婆孩子们,都是肉啊,申锐其实是个想要面面俱到,矛盾又理想化的这么一个人,他其实是个心软的,多数时候,想做老好人,没想到却娶了聂氏这样外柔内狠的妻子,被治的死死的。
    聂氏其实还是很爱丈夫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都是脉脉温情,直到他走开了,才转头看向孟玄音,对她道:“打的好!”
    在那一刻,孟玄音的心头涌现出无限感动,平常爽朗利索又好强的性子,却因为这三个字而湿了眼角,带着哭腔回道:“娘,都是我的错......”
    “你和柔嘉既然叫我一声娘,我便把你们当女儿看,我最容不得别人欺负我家人,无需自责和解释什么,尽管把你的腰杆挺直。你是铎儿的妻子,是我家的儿媳妇,以后到哪儿,都得挺直腰杆做事,有什么好担心的。要不是这事传出去对你不好,我定是要让他们没脸的。哼,想分家,正和我意,别好像咱们多稀罕他们似的。”
    无论是申钰和柔嘉县主,还是申锦和令嫣,都跟着笑了起来,就连平日不大跟母亲亲近的申铎,也走到她跟前,搂着她撒了个娇,“娘,多谢您,儿子感激不尽。”
    聂氏虽是推拒着,可脸上却掩不住笑意,“得了,快去拉开你儿子吧,庚宝一直咬着阿满的小手不放呢。”
    什么??
    众人光顾着这茬儿事,忘记两个玩闹的奶娃娃了,全定睛这么一瞧,只见庚宝果然抱着阿满的胳膊在啃呢,阿满努力反抗,却摆脱不得庚宝的骚扰。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本来阿满捂住庚宝的嘴,是想让他少讲话,谁知快到午饭时候,庚宝嘴上有点馋,碰到又白又嫩又软、还带着奶香的阿满,根本忍不住啊,啊呜一口,就咬上了阿满的胳膊,不仅是咬,还要吸吸、啃啃,四处嗅嗅、闻闻,因为庚宝刚断奶,他对奶水还是十分渴望的,哪儿有奶香,就要啃哪里!
    阿满内心连脏话都飚起来了,他其实力气很大,尽管才十四个月,可总归比庚宝大上许多,想用力挣开,其实也能做到,他自己也知道,可他还是不太敢用蛮力,生怕弄伤了庚宝这真正的奶娃子。
    申锦和令嫣看着宝贝儿子露出一张苦瓜脸,赶紧心疼地上去帮忙,申铎和玄音,也被自己儿子好吃的本性给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止。
    可庚宝就是不肯松口,大家越是要阻止他,他越是要发狠,咬的是越来越用力,现在戒奶了,吃奶的力气没处使用,就只好用在吃阿满身上。
    阿满忍无可忍,使劲推开他的脑袋,“放开我!”
    庚宝瞪大眼睛,射出嫉妒光芒:你一定偷吃奶奶了,凭什么你有我没有,我也要吃奶,偏不放,就不放,你来打我呀。
    最后还是孟玄音威逼利诱:“庚宝,娘跟你说过的,不能咬人,你现在赶快松开阿满,娘等会儿带你去吃豌豆黄哦,再加一块枣花糕,行,再来一盘你最喜欢的羊奶馍馍。申铭,你要是再不松口,以后每天早上的那顿羊奶馍馍就没了,到时候你哭都没用!”
    羊奶馍馍什么的,果然好诱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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