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她考了两次TCF才勉强考到A2,拿去面签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高考前夕,她突然幻想,假如自己考得特别好,会不会就可以在国内上大学了?她想了许久,睡前才明白过来:压根不是在哪里上学的问题。
她的梦也没能做太久,她高考的分数也只是擦着过了二本分数线。
日子像是被拧了发条,拿到签证已经是七月中,陈女士马不停蹄得与留学中介那边的负责人确定了出国的日期。
其实这日子是早就定下来的,任纾只是没想到自己这样顺利,面签了一次就拿到了offer。
“你和你爸说好转机时间了吗?”
“说好了,他说带我去吃饭。”
“来得及吗?”
“8个小时,来得及。”
因为要在德国的慕尼黑中转,任纾的父亲任良打算来机场看看女儿。
不过他本来也和陈女士商量过每半个月来看女儿一次,他们多少有些放心不下任纾的身体。
要交给学校的支票还有欧元现金陈女士早已兑好,她将贵重的东西放在任纾随身携带的钱包后,又老生常谈地将出国注意事项嘱咐了一通才离开,她实在看不下去任纾收拾行李。
临近任纾出国她才开始纠结,也不知道把女儿送出国是对是错。
经过儿子的房间,她见任绎门敞着靠在床头看杂志,忍不住开了口:
“儿子,你闲着没事的话去帮你姐姐整理下行李箱吧,她真是一点条理都没有。”
任绎安静地将书放到床头旁的小书柜上起身,“好。”
陈女士声音不小,任纾在房间听得清清楚楚。
她蹲在行李箱旁,听见他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自己。
“去床上坐着。”
“好的。”
起身太快,眼前一片黑,任纾直到坐在床边才缓过来。
她无所适从地看着任绎背对着自己整理她箱子里的东西。
任纾装着重要东西的登机箱还有一个托运箱已经收拾好,只剩下一个箱子的衣物没理好。
“找个干净的收纳袋给我。”任绎并没有回头,任纾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起身去找。
从夏威夷回来后,任纾征求了学校的同意,晚自习不再上了,任绎回到家的时候,她通常在房间里上课。周末也是如此,即使还住在一起,也几乎没有单独碰面的时候,这大概是他们的默契。
“这种袋子可以吗?”任纾从收纳室找来了几个干净的袋子。
“可以。”任绎接过袋子,将她刚买的一堆新的堆堆袜迭好塞进去,放到箱子的一边。
任纾低头发现她冬天的棉服还有大衣都被放到了最上面。
现在还是夏天呢,但她没有心情去想他为什么这样放,就听见他的声音,像从前一样,低沉、温柔。
“我明天要补课,没办法送你了。”
这是任纾早就知道的,听到他这样说,她不觉得难过。
她两只手垂着去抓床单,并不去看他的眼睛,低声说:
“没事的。”
“斯特拉斯堡很冷,早一点换上厚衣服,知道吗?”
任纾余光看见他起身往门外走,也从床上起来跟在他身后,“我知道。”
他停下脚步,在她的房门口站定,“我去睡了。”
任纾没有再往前走,两人隔着一点距离。
任纾看着地面用力地点头,又出声:“好。”
“晚安。”
大概是久久没等到她的回应,任绎低声说,“对我说一句晚安吧。”
任纾想,“晚安”这两个字真美,让她觉得明天,不,是以后的每一个早上他们仍旧会见面。
“晚安,任绎。”
2018年盛夏一个极其普通的早晨,陈女士将任纾送上了前往法国的飞机。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