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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因为澹台公子以前不在京城,联系不上么?”掌柜反应极快。
    韩嘉宜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等她消失不见,掌柜才忽然想到,忘记了问她,那位澹台公子如今住在何处。他一拍脑袋:是了,那姑娘方才说,下个月的今天还会来商议。澹台公子不会因为他们书坊私刻他的书,就改变主意吧?可是,不少书坊都刻印了《宋师案》啊。
    走出书坊后,韩嘉宜缓缓舒一口气,心说,好险好险。刚才与掌柜交谈时,她看着自信满满,可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表现,唔,似乎有不少需要改进的地方。她快步走回到长宁侯府的马车边。
    沈氏掀开车帘,嗔道:“怎么去这么久?”她都想让人去查看究竟了。
    “啊?”韩嘉宜赧然一笑,“一时忘形,没注意。”
    “买的什么书?”
    韩嘉宜进了马车坐好,她怔了一瞬:“忘买了。”
    “你呀。”沈氏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这也会忘。”
    韩嘉宜只笑了笑,默默盘算。
    回府后,陈静云瞅着机会就去找韩嘉宜,她开口就道:“嘉宜,对不起。”
    “啊?”正在构思的韩嘉宜微一愣神,她眨了眨眼,清丽的眸子中写满了疑惑,“什么?不是,静云,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那天在园子里,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面对大表哥,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昏了头……”陈静云当时走了以后,又回原地看过,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这几天都被愧疚所缠绕,有心想找嘉宜道歉,又没什么勇气。今天和沈氏母女一起出去,嘉宜待她如初,她更觉得惭愧不安。是她太不讲义气了。她定了定神:“大表哥没为难你吧?”
    韩嘉宜这才明白静云说的是哪件事。不过她现在满心都是《宋师案》的事情,即便是想起陆晋,她胆气也足了不少。她笑得灿烂,有意教静云心安:“没有啊,大哥那么好,又怎会为难我?”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不是用萝卜刻印啦。萝卜、土豆能刻印,制作方便快捷,但是只能拿来玩玩,不能真正作数啊。以这个谋生,没法发家致富。
    还有,萝卜刻印和做菜没什么关系的。
    小学美术课本上好像有刻印的乐趣,就是教学生用萝卜刻印,难度不算大,就是想刻好不容易。
    这一章里关于话本、刻印的部分参考了《明清时期书坊翻刻通俗小说现象刍议》。我国明清时期,盛行小说,出版业也空前繁荣。
    当然,本文架空,不要考据。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第12章 夜遇
    陈静云见她神情真挚,不似作伪,才轻舒一口气:“那就好,看来是我多心了。”
    韩嘉宜有过前车之鉴,不想在人后提及陆晋,不着痕迹转了话题。
    陈静云今天同沈氏母女一起出门,此时也有些累了,她略坐一坐,起身告辞。
    精神满满的韩嘉宜则铺纸研墨。她秀眉微蹙,在纸上勾勾画画。《宋师案》的主角团她已非常熟悉,无需在人物塑造上花费功夫,她要花费心思的是案件,要保证水准不低于前两部,不能给人狗尾续貂之感。
    这可得好好想一想。
    雪竹知道姑娘每日都要习字,见她伏案疾书,也不觉得惊讶,只偶尔提醒一两句:“姑娘仔细眼睛,写一会儿就歇歇。”
    “哎,我知道,好的。”韩嘉宜满口答应,果真写一会儿就去看窗外的柳枝,或是出门转一转。
    老夫人寿辰将至,沈氏越发忙碌起来。她略一思忖,干脆叫了女儿过来帮忙,说是搭把手,实际上也有教女儿的意思。
    嘉宜从小没在她身边长大,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桩憾事。后来在与女儿的交谈中,她得知韩方并未再娶,也就是说嘉宜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女性长辈教导。她见过嘉宜做的针线,只是尚可而已。管家之道,嘉宜也没好好学过。
    不过还好,嘉宜在她身边,离出阁还有几年。她这做母亲的,认真去教,嘉宜又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韩嘉宜知道娘的意思,学的很认真。只是如此一来,她不免更忙一些。这日等她搁下笔,已经交亥时了,她这些时日夜间写作到很晚,也不好教雪竹一直在旁边守着,所以早早就让雪竹去休息了。
    她今晚写宋大人巧断了一案,但是在判处那里犯了难。人们常说杀人偿命,可这案子里的罪犯属于戏杀。她隐约记得,戏杀罪不至死,那该怎么判来着?流放还是监.禁?
    她轻叹一声:这个时候,如果能有本律书能供她参详一番就好了。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那日娘说起她去书坊看书的经历。当时长宁侯哈哈一笑,说侯府有三个书房。各类藏书,应有尽有,她什么时候想看书了,直接去就是,无需到外面的书坊去,还特意将书房的钥匙给了她。
    要不,她现在去书房看看?这念头越来越强烈。她定了定神,提上灯就离开房间。院门是从里面拴着的,她出了院子后,拐了个弯儿,穿过月洞门。一阵凉风袭来,灯光忽明忽暗,发丝也随风而动。
    她心中一凛,悔意油然而生。她是着了魔么?怎么会想着现在去书房查阅书籍?这时机很不妥当,至少也该在白天禀明主人后前去。虽然主人说了随时欢迎,可是她亥时以后过去,委实是于礼不和。人家能跟她客气,她不能完全当真啊。
    况且,陆侯爷毕竟是侯爷,在朝为官。他的书房,肯定和她爹韩方的书房还不一样。万一有什么机密,她去了岂不是更加不妥?
    缓缓吁一口气,韩嘉宜暗想,算了,先回去吧,明日再说,也不急在这一时。
    她打定主意,刚转过身,又是一阵凉风吹来。她眼睁睁地看着灯光忽闪了一会儿,归于黑暗。
    韩嘉宜在原地站着,她重重叹息。早知如此,她前几日就该收下母亲给的羊角灯。毕竟羊角灯又名“气死风”,不怕风吹的。
    现在好了,提着一盏熄灭了的灯,有什么用?还不得摸黑回去?
    黑暗似乎容易让人思绪连篇,她不知怎么眼前浮现出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她方才写下的文字,仿佛都活过来一般。连凶杀现场变得清晰起来……
    韩嘉宜摇摇头,试图赶走这些东西。稳了稳心神,她在黑暗中辨别了一会儿方向,大步往回走。刚重新拐过月洞门,她就听到一声冷喝:“什么人?!”
    她心里一颤,手里的灯没握稳,直接摔在了地上,她自己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大约是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竟然能分辨出离她脖颈不足两寸的地方那银芒的形状:那分明是一把刀。
    寒光凛冽,刀锋极利。只消往前再送两寸,她柔嫩的脖颈恐怕就要被刺出一个血窟窿了。
    韩嘉宜眼皮突突直跳,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视线微移,看向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眉宇英挺,眼神锐利,正是陆晋。
    “大哥,是我。我是嘉宜。”
    其实不她开口,陆晋就已经认出了她。他见她的次数不多,但她的相貌身形,他记得很清楚。只是他有些费解,她怎么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这里?
    他黑眸深不见底,只轻轻说了一句:“哦,是你。”
    “对对对,是我。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韩嘉宜心想,讲明了身份,应该能降低成为刀下亡魂的可能性。她扯了扯嘴角,尽量笑得自然,“晚间用膳的时候还没见到大哥呢,哈哈。”
    陆晋双目微敛,动作利落还刀入鞘:“半个时辰前。刚才在练功房,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想去书房找本书……”
    “可你去的是相反的方向。”陆晋挑眉,语气淡淡,“还是独自一人。我记得沈夫人给你安排的有丫鬟……”
    韩嘉宜心里一紧,知道这个兄长不好糊弄,她低眉垂目,小心翼翼道:“是有丫鬟,只是我今天一时心血来潮,不想惊动了旁人,就自个儿过来了。本来是要去书房的,可惜灯被风吹灭了。黑乎乎的,我一个人又害怕,就想着赶紧回去,明日禀明了侯爷再去借书……”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他:“我其实现在是想回去来着。”
    陆晋轻嗤一声,他双眼微眯,隐约能看到这个新妹妹浓密的睫羽微微颤抖,她脸庞雪白柔和,在黑暗中似乎会发光一般。
    凉风吹来,她似是受不了寒意,身体轻颤了一下。陆晋黑眸沉了沉:“把灯捡起来,看还有没有油。”
    “灯罩里放的是蜡烛,不是油。蜡烛还没燃尽呢。”韩嘉宜极为听话,弯腰捡起了灯。
    陆晋只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燃灯后,才轻声道:“走吧,这会儿也别去书房了,我送你回去。”
    韩嘉宜本要直接拒绝,但转念一想,她一个人确实害怕,就点了点头:“多谢大哥了。”
    陆晋提着灯,慢悠悠地与她并肩而行。
    身旁有人陪同,四周又不再是黑暗,韩嘉宜心里的不安和恐惧骤然减轻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是夜遇而不是艳遇。
    第13章 尴尬
    韩嘉宜自忖不好一直沉默,正要说些什么,却听陆晋似是漫不经心问道:“你想找什么书?”
    “啊?”韩嘉宜一怔,下意识回答,“律书。”
    “律书?”陆晋脚步微顿,偏头看她,眸黑如玉,“你想查什么?”
    他直接就问她想查什么,韩嘉宜迟疑了一瞬,含糊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看看,多一些了解。”
    “想知道哪一条、哪一律也可以问我,我应该能为你解惑。”陆晋略一勾唇,烛光在他黑眸中跳跃。
    “你怎……”韩嘉宜心中一凛,猛然想到此人是锦衣卫指挥使,他麾下的北镇抚司专理诏狱,可自行逮捕、行刑、处决,不知审理了多少案件。他熟知律法,好像也不足为奇。只是想到他年纪轻轻,就定过不少人的生死,已经消散的不安又重新笼罩在她心头。她悄悄落后于他半步,不敢再与他并肩同行,口中却道:“是了,大哥在锦衣卫当差,自然知晓律法。”
    她并未说出她想知道哪一条律令。
    陆晋长眉一挑,斜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放慢了步子,等她上前。
    他也只不过是提一提,她不说,他也不至于追问。他的家人对他生疏客气,更不要说这才进府不满一个月的继妹。
    韩嘉宜无法,只得跟了上去。
    好在距离她的院子不算远。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她的住处。
    韩嘉宜推开院门:“大哥,我到了,谢谢你。”
    陆晋将手里的灯递给她:“拿去,以后晚间没事不要在外面乱走,虽说是自己家里头,可也要注意安全。”
    韩嘉宜连连点头:“大哥说的是。”但她却没有接灯,她眼睛亮晶晶的,脸颊隐约带着笑意:“这灯大哥拿着吧,我都到了,大哥还得回去呢。拿着灯,既能照明,又能壮胆,多好呀。”
    陆晋用不着这盏灯,也无需壮胆,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一动,略一颔首:“也好。”
    韩嘉宜灿然一笑,轻轻挥了挥手,转身进门、关门、闩门,一气呵成。
    这小姑娘动作很麻利啊。陆晋微微一怔,缓缓摇头。他垂眸看了一下手里提着的灯,灯光朦朦胧胧,在地面投射出不甚清晰的光影。
    他提着灯,一步一步,缓缓往回走去。
    韩嘉宜轻手轻脚回到房间,略微收拾了一下,上床休息,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韩嘉宜早早起床去正房那边,吃早饭时并没有见到陆晋的身影。她忙碌了一上午之后回房,丫鬟雪竹神色郑重递给她几本书。
    “这是什么?”韩嘉宜翻了翻,“律书和律书注解?你从哪儿……”
    她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想看律书一事,她只同陆晋一人提过。
    果然,雪竹小声道:“这是世子清早让人送过来的。”
    韩嘉宜“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异样:还真是他。
    “对了,姑娘,世子还让人送了两盏羊角灯过来。”雪竹很不解,“也不是元宵灯节,怎么想起送灯了?还是羊角灯,这可是好东西啊。”
    韩嘉宜倒是大约知道其中缘由,但不好跟雪竹提起。她胡乱“嗯”了一声:“那我是不是得谢谢大哥?大哥对人一向这么大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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