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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长林一迭声说“不”,“您已经足够有诚意了,是我做得不对,我应该立刻来向您道谢的。”
    “为什么道谢?”
    “秦导因为您追加投资,才给了我选择角色的机会,所以我该向您道谢。”
    贺迟挑眉:“只是道谢?”
    青年掀起眼眸又轻敛而下,眼睫轻轻颤动,像是在风中振翅的蝶,“您这话容易让人误会的……”
    贺迟低低一笑,转身走去肉类区,让工作人员帮他选一根牛骨。郗长林推着他的零食们别扭地挪过来,贺迟看了他一眼,说:“要不要在火锅里煮点排骨?”
    第10章
    贺迟的口吻极其自然,就仿佛询问熟识多年的老友一般,那双湛蓝的眼眸中除了笑意没有别的东西,好似真的只想准备一顿晚餐给郗长林,仅此而已。
    这让郗长林忽然觉得自己不太能看懂他。一般人花钱捧十八线小明星,多半开门见山直切主题,谈妥条件皆大欢喜,但贺迟就不同了,私底下给剧组追加投资却不言明,这种情况还是郗长林活了这么久头一次见。
    如果当时秦导没有顺带提一句,又如果郗长林还是原来那个傻白甜、不去深究背后原因,恐怕直到整部电影拍完,他都会以为原因是自己的演技被认可了,喜从天降。
    还真是别具一格的路数。但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这位贺大佬还变着法子接近他,温柔又进退有度,事事都能找得出得当的理由,让人很难反感。
    难不成真的是想泡他,而不仅仅是想包?
    但郗长林不相信一见钟情,更不信贺迟这样的大佬会对别人一见倾心。
    心念电转间,郗长林冲几步之外的贺迟点头,“排骨要瘦一点的。”
    贺迟笑着一“嗯”,又请那位工作人员帮忙选一根瘦排骨。
    他一身高定休闲西服,腕上的表绝对不少于六位数,与手里拎的购物篮、身前那一长排冒着冷气的冰柜格格不入,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两个塑料袋时却异样和谐,看得郗长林忍不住想对他吹个口哨。
    青年本趴在购物车横栏上,在贺迟转过身那瞬倏地站直,旋即微微仰面,漆黑眼眸眨也不眨望过去,说话乖巧柔软:“贺先生,要不我们分头行动,您去冷冻区,我去蔬菜区?”
    “你觉得你车里还放得下东西?”贺迟扫了眼那小山堆似的零食,没好气说。
    郗长林弯起眼睛:“我能把东西稍微挪一些到您那儿吗?”
    贺迟主动把面上那几大包薯片丢到自己的购物篮里,郗长林连忙将剩下的整理一番,腾出小块空间,又问:“您要吃什么?”
    “你挑就好。”贺迟说。
    郗长林顿时面露为难之色。
    贺迟弯了一下唇:“那就玉米和金针菇。”
    青年比了个ok,推着购物车转身,脚步轻盈。
    来到贺迟看不见的蔬菜区,他神情就散漫下来,看什么顺眼就拿什么,边问系统贺迟以前追人是什么样。
    系统很艰难地开口:“据我昨天搜查到的资料显示,贺老板从来不追人,都是别人追他。”
    郗长林:“……”
    “所以就是没有往例对照了?”
    “也不一定,毕竟我又没开天眼,查到的肯定不是他生平所有事迹。”
    “……”
    不和没说一样?
    这家超市斜对面两百米是平海城有名的富人别墅区,贺迟就住在那边。但从别墅区门口到贺迟的住址,步行需要起码半个小时。
    贺迟当然是开车出来的,和昨晚那辆惹人眼的布加迪威龙不同,今天的车是一台低调黑色宾利。贺迟接过郗长林手里那两大袋零食、放入后备箱中,然后替青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等他坐进去后,才绕去另一边。
    郗长林觉得自己的待遇有点好。
    道旁晚樱仍盛,在浅金日光中亭亭静立;碧草清幽,被精心剪裁成各式形状。两鬓斑白的管家着装严谨,已在雕花铁门外等候多时,见得黑色宾利驶近,恭敬躬身。
    车停下后,不等郗长林将手放在车把上,就有人上前来为他打开车门。想到贺迟不可能查不到他是宁海城关家的“养子”,郗长林没表现得局促不安,十分自然地走出去,然后乖巧地冲管家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
    后备箱的东西都由管家和佣人接手,贺迟带郗长林走进室内。
    室内与室外风格不太相同。从外部看,这栋别墅庄严大气,走的是欧式宫廷风,将近两百平米的花园繁复华丽;内部装修却呈现了简美风格,色调偏冷,摆设简单,家具多以木质为主。
    中央空调将温度恒定在26度,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绒毯踩上去柔软舒服,不会感觉到热。落地窗前垂着白色窗纱,别墅后的游泳池若隐若现,而窗边还摆着两个懒人沙发,都是冷灰色。
    这是郗长林极为喜欢的装修风格,简单,随性,休闲。他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这时贺迟抬手在他肩膀上一按,低声道:“别太客气,随意就好。”
    于是郗长林随意地在懒人沙发里坐下,从这个角度,他看见了电视柜里的ps pro。
    “这个人也太对我胃口了吧?”郗长林在心底惊呼。
    “老大,别挣扎了,从了他吧。”系统啪啪啪鼓起掌,“你看,有钱有颜又温柔体贴,空调温度喜欢26,装修偏好简美,还玩游戏……我看见了,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有《底特律》!”
    各方面都很优秀的贺大佬正在佣人的指导下给牛骨、排骨焯水,郗长林犹豫几秒,从懒人沙发里挣扎出去,打算到厨房帮忙。
    边走,他边对系统说:“男人在追你的时候通常都是温柔体贴的,什么都是合你心意的,但一旦过了热恋期……啧。”
    语气十分意味深长。
    贺迟听到脚步声回头,笑着看了郗长林一眼:“还舍不得摘口罩?这边不会有人偷拍的。”
    青年才反应过来口罩还在脸上,忙一把扯下,揣进裤兜中,然后快步走到流理台边,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贺迟一扬下巴,指了指那边的番茄和绿叶菜们,“你洗菜。”
    两个人一起准备,洗菜择菜切菜、剥虾壳去虾线,等等工序做完,将近用了一个小时。牛骨还在炖,贺迟拉着郗长林回到客厅,一人一个懒人沙发,玩起双人模式游戏来。
    一顿饭两人各怀心思,但吃得还算宾主尽欢,贺迟没留郗长林,亲自开车送他回到公寓。
    翌日早上八点,阳光被深色窗帘遮挡在外,对于驱散室内的黑暗无能为力,窗外时不时传来车声,混杂着声声清脆鸟鸣,显得格外喧嚣。一只手臂从浅灰色夏凉被中伸出来,摸索着枕头底下不断震动的手机,果断摁掉了闹钟。
    “老大,你约了今天早上的舞蹈课!”系统恨铁不成钢地喊道。
    郗长林恍若未闻,睫毛一颤,又睡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贾国平从床上把郗长林扒拉出来、套上衣服,然后塞进洗手间。
    郗长林半睁着眼站在洗漱台前刷牙,过了差不多半分钟,视线才终于清晰。他刘海又被睡翘了几根,而锁骨上昨天被段西伯弄出来的吻痕并未完全消散。他翻了个白眼,洗完脸后用遮瑕膏涂了半天,才将此盖过去。
    “今天肯定会迟到,不过吴玫老师和你关系不错,应该不会说你什么。”贾国平在门外说道,“你让我找的口技老师也找联系好了,见面时间约在下午两点,舞蹈课上完吃过午饭就得赶过去,这位老师住得有些远……”
    洗手间里的青年“嗯”了一声,刷的拉开滑门,伸出去一只手,声音懒散,无端偏冷,“直发夹板。”
    贾国平没察觉这人和之前有什么变化,忙转身从储物盒里找出来、递给他。
    公寓距离公司只有两站路远,但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几分钟车程开了一刻钟,郗长林才抵达星耀大厦楼下。
    吴玫的舞蹈室在十二楼,贾国平去停车场找车位,没陪郗长林上去。公司内装修基调是金色,到处都是暗金色漆面,折射着灯光,有些晃眼。
    郗长林没摘墨镜,手抄在长裤口袋中,等候在低区电梯前,无聊地看着电梯两旁狭窄的玻璃面。
    等了大概十几秒,终于听得叮的一声传来,这部电梯顶上的灯跳绿,门缓缓滑开。
    青年走进去,转身按楼层键时,第二个人迈步走来。郗长林透过电梯门看清来人模样,接着毫不意外,听见这人“哟”了一声。
    “这不是郗大明星吗?最近在哪位导演手下拍戏啊,怎么有空来公司了?”
    若是以前,郗长林一定会怼回去,但现在的他涵养比较好,眼皮只撩起一秒就垂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了一个放置游戏。
    这个人叫段宏均,是时下最流行的长相,唇红齿白柔美清秀,虽然已经二十六七,但看上去很鲜嫩,就跟二十出头的少年郎似的。
    段宏均和郗长林一直不太对付。同为选秀出身,但名次不如青年;同样从歌手转行演戏,但戏路接近,时有争抢。
    简而言之,这位也混得不怎么好。
    不过段宏均今天看起来和往常有所不同,以前他多是阴郁神情,但现在却眼神明亮,背挺直、头高抬,说话很有底气。
    见郗长林不理他,这人眼睛微微一眯,笑容讽刺:“不敢说话?也是,我听说你这半个月都很闲,一个通告……”
    叮——
    他话还没完,十二层就到了。电梯门打开,郗长林暗灭手机收进口袋,边摘墨镜边走出去,没向他投去半点目光。
    第11章
    郗长林有深厚的舞蹈功底。
    九次穿越,九种人生,其中之一的身份就是伶人戏子。他曾水袖一舞惊风动,惹得江湖游侠、文人骚客竞相追逐,甚至还被深宫里那位请去演出。唱功亦是不必说,他打小就是扮旦角儿,开嗓清亮,柔媚天成。
    虽然现在这具身体底子差了点,但他一有空就拉筋健身,柔韧性还算可以;声音也行,毕竟是以歌手出道,很注重保护嗓子。所以秦导给他提的那两个要求,完全不在话下,请两位老师上上课,不过是为了做做样子。
    出了电梯,郗长林径自走向吴玫的舞蹈教室。
    那年选秀比赛落幕,四强中除冠军之外的另外三人一起成立了组合。那时候已经不流行杵在麦克风后深情演唱,再加上公司给他们的定位是活力十足的唱跳组合,所以即使对舞蹈不擅长,也不得不去做。
    三个大男孩几乎天天往这间教室跑,压腿压肩、踢腿推背,一套下来简直堪称酷刑。不过虽然每天都累成死狗,那大半年却是一段相当快乐的时光。
    隔了数百年再度走上这条走廊,墙上的装饰一点点扯回远去的记忆,郗长林不禁有些感慨。
    郗长林推门而入,看见吴玫正站在教室中央监督男孩们儿互相帮助着压跨,她穿着深红色练舞服,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妆容精致。
    她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是郗长林后一扬下巴,但眼里的笑意却止不住:“上课时间是九点,你自己看看迟到了多少分钟?”
    青年边换鞋边回答她,同样是话语带笑:“迟到了十三分钟,我会多做十三组踢腿训练的。”
    吴玫说了句“这还差不多”,抬了抬手示意他去更衣室换衣服。郗长林熟门熟路地过去,没想到后头跟来了个人。
    又是段宏均。
    这人在电梯里被郗长林的态度给气到了,愣了好久,在电梯门快要合上时才想起自己要去的也是十二层,匆匆忙忙按下开门键,谁知走过转角后,竟看见郗长林拐进吴玫教室的身影。
    火气更旺的同时,他还止不住冷笑:“哟,竟然开始学习跳舞了,但就算你把身段练得再好,也……”
    郗长林挑了个无人使用的储物箱后,终于撩起眼皮,施舍给了段宏均一个眼神。这一眼如澄月清寒,无声凛冽,震得段宏均生生止住了话头。
    紧接着,郗长林在段宏均的注视下勾起唇角,慢条斯理脱下上衣。虽然他声称自己超娇弱,外表看上去也很瘦,但衣衫之下,并不是那种皮包骨病弱身材。
    相反的,郗长林身体线条优美,尽管没有肌肉,但极具朝气与魅力;皮肤莹润白皙,就似上等的凝脂玉,又好像是初绽的花,就连光线都在他身上流连忘返。他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弧度惹人遐想,将上衣塞进储物箱后,又伸手解皮带扣子。
    咻的一声,纯黑皮带从裤腰上抽走,郗长林将它砸到储物箱里,说话时语气颇为懒散:“看够了吗?”
    他唇角轻勾,笑却达不到眼底。
    段宏均触电般收回在郗长林凹陷有致的锁骨与凸起的蝴蝶骨上来回的目光,抿着唇冷哼一声,绕到另一边,迅速换起衣服来。
    正在做热身的人已经两两分好组,吴玫让郗长林和段宏均互相帮忙压韧带。郗长林从容接受,下手快准狠,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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