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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筠搀扶着娘亲,一时间被吓得不敢动弹,手臂紧紧挽着娘亲的手臂不肯松开丝毫,泪眼婆娑道:“娘,莫要吓女儿,女儿知道错了,是女儿不孝,这般惹您生气。”
    丞相夫人坐回椅子上,看着已渐出落得标致的女儿,思想也成熟了,不再是那个可以任由拿捏的小姑娘。
    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她叹了口气,望着黑漆漆的夜色,好像随时会吞没一切。
    此刻看着富贵荣华的丞相府,可能因为多嫡,顷刻间就会覆灭。
    也不知道子嗣凋零的白氏一族,能挨到几时?
    她嗓音低低,没有再激烈质问,只是无奈地看着女儿:“筠儿,你喜欢太子殿下什么?他值得你如此掏心窝子的付出?他是储君,将来后宫佳丽三千,你可知道一旦嫁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那座吴宫里,不知道有多少身份尊贵的娇花,每一朵都浑身长满了刺,虎视眈眈盯着母仪天下的位置,就你这性子,斗得过她们?”
    白筠跪伏在丞相夫人的身边,摇晃着她的手臂,嗓音软糯糯地失笑道:“娘,涵哥哥并非负心人,倘若我嫁给他之前,要顾虑到未来有可能后宫佳丽三千,还有岌岌可危母仪天下的位置,那这个人还能嫁吗?”
    难得两母女说会贴心话,丞相夫人已然压下内心的怒火,好脾气地同她闲聊道:“这些不该是女人出嫁前顾虑的?那你还想顾虑什么?”
    白筠扑哧一笑,轻声细语道:“娘说的这些也没有错,可是在一个已经知道各方面都优秀,还有责任感的男人面前,顾虑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什么用?最实际的方式,还是应该努力武装起自己吧。”
    “武装自己?”丞相夫人疑狐地瞟了她一眼,没想到女儿竟然懂得男女之情的相处之道?
    “自然是防范于未然,将太子殿下看的死死,不容他有机会接触别的女人。”白筠小脸一扬,十分有志气地说。
    ……
    这是什么烂主意?
    将男人看的死死?
    路边的野花那么多,何况还有固定选秀出身的正经嫔妃,岂是一句轻巧的话就可以拦住那群莺莺燕燕?
    “你这句轻飘飘的话,也不怕外人听去了,要笑掉大牙?你是多有姿色,才学,背景,胆敢夸下海口,觉得太子殿下会对你一心一意?”丞相夫人轻笑一声,觉得果真是孩子气的话。
    白筠极负有自信,丝毫不惧,朝着娘亲抛了个媚眼,抚着鬓间流苏嫣然一笑道:“这话娘可就说错了,女儿论姿色,才学,背景,在京城内也是拔尖的,如何会留不住一个男人的心,那些女人想要进门,哪那么容易。”
    丞相夫人不愿意在这种未知的话题上斗嘴皮子,实在没个定论,也就沉默不语了。
    白筠眼珠子溜溜转了转,试探道:“涵哥哥各方面都那么优秀,身份又如此尊贵,娘对他可是有偏见?才会不喜欢。”
    这话要从何说起?
    想当年,太子殿下隔三差五地登门看望女儿,对女儿体贴入微,又是青梅竹马的情分,有哪个男人能比得上殿下的优势?
    人心是肉长的,这一幕幕看在眼底,再与京城内的纨绔子弟相比较,若说她讨厌殿下,又怎么可能?
    “娘对殿下没有偏见,只是替你考虑的角度不同,所以才一直不同意这门婚事。毕竟,你还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后半辈子被关进一座囚笼里。”
    “不会的!涵哥哥不会这般对女儿,请娘放心。”白筠直勾勾地看着她,这话接的干脆利落。
    末了,她赶忙摇了摇娘亲的手臂,撒娇道:“娘,您就依了女儿吧?”
    这回,丞相夫人面色没再有太大的惊讶,只是落下一句话:“你爹那里,娘做不了主。”
    白筠眼眸一亮,知晓娘亲是间接同意了!
    赶忙应声道:“爹那里女儿自会说服!”
    “那就是你自个的事了,娘不再插手。”说罢,丞相夫人果断地转身离开了。
    第53章
    一年一度的第一大祭——寒食节, 就要来临。
    禁烟火, 吃冷食,以寄托对祖先的哀思之情。
    白氏是大族,丞相夫人虽然辈分不算宗族里最年长的妇人,却是如今宗族里地位最崇高的妇人, 当朝丞相的正妻,理应负责寒食节里祭祖的全部事宜。
    得了空无人管束的白筠,在府中越发自在, 领着贴身丫鬟们杀进厨房, 立下宏愿,不捣鼓出寒食节祭祀所用的贡品,俨然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
    墨兰看着小姐与厨房里的厨娘学习捏面团,好奇地询问道:“小姐,这蛇盘兔十分有讲究, 你头一次做,只怕是赶不及做好成品, 送入东宫吧?”
    “那不成, 就是不会做, 这才将最会做面试的李厨娘拉来亲自教学, 本小姐就不相信, 拿不下蛇盘兔。”
    白筠揉着面团, 不一会就觉得额角已有一层薄汗, 墨兰赶忙拿着丝巾为她逝去汗珠,感叹道:“早些年也没见小姐对太子殿下这般殷勤, 哪还能见到亲自下厨这等景象,小姐,您堕落了。”
    她手中的面团一顿,操起案板上的面粉就朝着墨兰脸上撒去。
    可惜,身手敏捷的墨兰微微偏过头,就险险避开了,赶忙拍了拍胸口,故作样子顺着气道:“哎哟,这是说到小姐心坎里去了吧?嗯,小姐如今可算是恼羞成怒?哦,不对,应该说是羞于见人。”
    扑哧一声,守在一旁的丫鬟们没忍住,抖动着肩膀,掩嘴偷笑。
    “好哇,竟敢编排你家小姐,看我不收拾你。”说到此处,果然见白筠扬起下巴,做起沉思状。
    这是要琢磨什么阴谋诡计?
    墨兰赶紧讨饶道:“别,小姐您若是此时收拾奴婢,那这蛇盘兔今儿个怕是很难出炉了,到时候无法送进东宫,那奴婢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白筠轻哼一声,继续揉着面团:“不错呀,晓得为自己开脱罪责,越发伶俐了。”
    “实乃小姐教导有方,奴婢受之有愧。”说罢,还行了个端庄的大礼。
    “得了,有这闲工夫给你家小姐戴高帽,还不如喂两块糕点来的实在。”白筠撇过脸,看向不远处灶台上牡丹花雕刻的精致食盒,笑容布满双靥。
    这是昨儿一早,太子命宫里的大厨,按照白筠往日里的口味精心制成的各类糕点。
    她很是喜欢,都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人的胃。
    太子确实深谋远虑,寻了宫里手艺卓越的大厨,每种糕点不多不少,刚好两块,真是令她吃完一块再想一块,吃完两块,唯有望眼欲穿。
    想当年她刁钻的胃口,就是被金皇后养出来的。
    后来离京三年,嘴馋着宫里的美食,惦记多年而不得,望穿秋水后,如今失而复得,何以不欣喜。
    单是念叨着美食佳肴,就觉得跟了太子准没错。
    墨兰挑了块桂花口味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捧到白筠跟前,喂进她的嘴里:“小姐这般好吃,将来还不被太子殿下吃的死死?你看,这一盒子糕点,就将你收买的这般勤劳,这还亲自下厨捏面团,那可不行。”
    旁边的一种贴身丫鬟无不点头,附和道:“是啊!小姐,这可不行,您的威严何在?”
    白筠嘴里品着糕点,美滋滋的,微微仰起头,想着威严二字。
    干她何事?
    填报肚子才是要紧事。
    民以食为天。
    “你们莫要煽风点火,小心将来本小姐给你们寻的夫婿,专挑个能整治你们的。”
    ……
    威胁!
    深深的威胁!
    贴身丫鬟们无不禁声。
    白筠扫了眼瞬间乖巧懂事的丫鬟们,嘴角噙着笑,收回眼神:“还是相公好使呀!这都还没出嫁呢,就能被这二个字震慑住。”
    终于可以收回心神,将整个心思放回手里的面团,突然询问起厨娘:“这面团应该算是揉好了?”
    李厨娘点点头,拿起面团放进手心,摆弄起造型,不消一会儿,就捏出惟妙惟肖的蛇盘兔。
    举着成品横在小姐跟前,展示一番,方才讲解询问道:“蛇盘兔,必定富,这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谚语。如今将它放在寒食节上,却常常用来表达孝道之心。如今小姐想要将它送予太子殿下,是为了让殿下莫要因思念金皇后而郁郁寡欢?”
    白筠自幼吃着李厨娘做的饭菜长大,所以面对长者,也没有太多拘束感与戒备:“还是李厨娘这个过来人看的清楚明白,我确实想借着它讨涵哥哥的欢心,安慰他,莫要太过于思念金皇后。”
    两年前,身子骨本就不好的金皇后,突发疾病,御医们守着坤德殿一个月,终是没有将金皇后再次抢救回来。
    陛下丧妻之痛,不得宣泄,唯有发泄在一众宫人身上。
    据说钦点了为金皇后殉葬的宫人何其多,以至于京城里的人谈之变色。
    若说陛下对金皇后情深义重,怕她地宫中无人侍奉周全,干了回令天下人为之震惊的事。
    那为何金皇后薨逝不足一年,陛下就急着册立庄妃为继后?
    白筠虽未曾亲眼目睹陛下对安皇后的感情,但想来还是打从心底十分满意。
    不然,涵哥哥的储君位置,也不会被七皇子窥视。
    若无陛下在安皇后背后撑腰,也算间接授意七皇子干起这大逆不道之事,他又岂敢对涵哥哥蹬鼻子上脸?
    她刚回京,在广乐楼时可不就见识到了安皇后为太子挑选的卢家才女,确是个识大体的姑娘。
    这等佳人,没想明白安皇后是安得什么心?
    怕天下人议论她时,与过世的金皇后想必,称不上一代贤后?
    所以,越发在表面上对太子献殷勤,就怕到时候太子倒台,天下人会声讨她。
    有这种可能性,毕竟安皇后还窥视过她,想撮合她与七皇子的婚事,将白氏一族收为己用。
    这般想着,手里捏的蛇盘兔也成型了。
    毕竟是个手巧的,拿针绣起花来,可以栩栩如生,没道理捏个面团,塑不出个造型。
    李厨娘笑着直夸赞道:“小姐的手艺头一次做,就可以出师了,确实厉害!”
    白筠一连做了好几个蛇盘兔,才去净手,眼见升起炉火方才嘱咐道:“蒸好后挑几个好的直接送往东宫,再差人告知我即可。”
    寒食节的冷食送入东宫时,太子正坐在案边写密信,扫了眼是丞相府送出来的专用食盒,嘴角不自主地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方才低下头继续写完字。
    “将这封信送往晋州金将军的手中,要快。”太子将信封好,递给身前的影秘卫。
    眼见影秘卫接过信离开了,初童方才小声嘀咕道:“殿下以为安皇后会在寒食节大祭中动手?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七皇子还年轻,她还有好些年筹谋,怎么就不怕死的胆敢逼宫?”
    太子的寒眸扫了眼初童,上位者的威严压得他喘不过气,方才收回目光,冷声道:“本太子让人放出父皇命我监国的风声,安皇后自然等不及了。”
    ……
    主子老奸巨猾也不是第一天了,初童只是觉得好奇,追问道:“安皇后那般谨慎的人,竟然会相信?”
    太子冷声讥讽道:“容不得她不相信,七皇子本就是块烂泥,父皇的心底犹如明镜,断然不可能将七皇子扶上储君的位置。反观本太子的岁数越大,安皇后的危机感越重,待本太子行了冠礼成人,她将再无机会铲除一个手握重权的储君。”
    这般点播,初童就明白了。
    太子殿下在储君的位置上多年,若无重罪,是不可能被褫夺封号,可如今随着殿下年岁渐长,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百姓们也是对殿下的政绩赞口不绝。
    就这样一位出色的储君,安皇后如何能令殿下倒台?
    既然扳不倒,就用武力逼宫,安氏一族手握重兵,如今亦是最好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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