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 拐杖又道:“我看看,全班同学里,只有一个回答了女学生的。你起来说说为什么。”
答题者站起来, 说:“先生,我只是没有时间提问你。请问, 现在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拐杖道:“你说。”
答题者就问:“女学生怀着的孩子是否健康?”
拐杖道:“在被毒死前还是健康的。”
答题者点头:“那我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拐杖说:“哟,你这是自动弃权了?”
答题者说:“是的, 先生, 要我倒立吗?”
“不不不,像你这么明智的学生可不多见了。”拐杖说, “你可是下面这帮笨蛋的楷模,来来来,上来,为师给你看一个宝贝。”
答题者走上去,看着讲台上那根拐杖。
拐杖说:“来来来,往抽屉里摸一摸,摸到什么就是什么了。”
答题者满头问号, 伸手进抽屉里,摸出来一张……小猪佩奇贴纸?
拐杖礼貌道:“奖励给你的,不用谢。别用完了, 我就这一版绝版的, 一会儿奖励小红花的时候, 你就来分发一下吧。”
答题者:“……”
就剩下大师兄和小师弟了。
拐杖说:“你们有差不多一半的人认为是大师兄干的,还有不到五分之一的人猜了小师弟。好了,现在回答小师弟的人站起来一下。”
几个人站起来的时候面色不太好,已经准备好迎接狂风骤雨般的批评了——很明显拐杖在一个一个排查错误答案。
但万万没想到,拐杖说:“好了,坐下吧。我就想看看你们头发有多少。”
所有人:“???”
拐杖呵呵笑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既聪明而又不绝顶的。”
所有人:“……”
接着,拐杖说:“回答大师兄的人,恭喜你们已经凉了。有什么遗言,就现在说出来吧。”
绿马甲马上举手,然后站了起来:“先生,我死的很冤!”
“冤从何来啊?”拐杖问。
绿马甲很入戏,说:“为什么不是大师兄?在你给的所有信息里面,他的嫌疑是最大的,能力上也差不多是最好的。”
“你知道这起投毒案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吗?”拐杖反问。
绿马甲不明所以道:“应该是今年一月份。”
拐杖立刻变脸道:“那就对了!如果你是他,你会在忍耐了一个人长达七年之后,在最后一个月毕业前突然葬送自己的前程,和一个即将道别的人同归于尽吗?!”
绿马甲瑟瑟发抖道:“也许正是因为导师今年让他延期毕业呢?”
“所以我告诉你们,他已经提前找好了实习单位——”拐杖道,“你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关心吵架的结果?都在那看他有没有和导师决裂,有没有怀恨在心?事实是,他的导师不同意他私自出去找工作,是怕他被骗,两人吵了一架之后,该生又心生愧疚,去导师家里做了一顿饭进行交谈,最后导师还是同意他先去实习。延毕这件事当然也是不存在的。”
导师是个好人啊……绿马甲死得心服口服,他问:“那么,凶手就只剩下小师弟了,他又是出于什么动机?”
拐杖里传出咕嘟咕嘟喝水的声音,片刻后,拐杖道:“我知道你们一直想问,秘术在哪里?”
台下众人纷纷点头。
“实验室里没有做出成功的产物,而秘密就诞生在他们全部死后。”拐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他说,“他的小徒弟杀掉了所有人,是因为他的实验得到过很好的结果,却根本无法复现。为了能够复现,他杀掉了所有人,包括给他的实验提出修改意见的导师、为他进行过筹备工作的师兄师姐、给他清理过实验器材和垃圾的清洁工,最后还包括了他自己,当知情人几乎都死亡之后,秘密获得了几乎无限的加强,实验就成功了。他在最后对导师的尸体泄愤,因为他证明了自己是对的,而导师是错的。”
台下鸦雀无声。
拐杖说:“我跟你们分享这个事例,是为了告诉你们:比鬼神……咳,我是说,比秘术更可怕的是人心。”
所有人:“……”
拐杖皮完了那一句,就又说道:“就算在那里一无所有,没有秘密,人类也可以创造出一个理由自相残杀。我们身为秘术师,需要思考的并不仅仅是秘术本身,而是它为我们的世界带来了什么?加入了这条规则之后,我们的社会将发生怎样的变化?如何去预测和掌控这些变化,如何得到更好的思维方式,如何教育我们的下一代能够拥抱这种变化,不再让这些年轻人盲目地犯下这样的错误?”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飞廉看着台上的拐杖,有点想念衣影特有的那种欠扁笑容。
拐杖笑道:“好了,午间休息一小时,都吃饭去。”
十分钟后,飞廉又走进休息室。
然而举目四望,并没有看见衣影,想必是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浪了,原地只留下吃得七七八八的果盘。
飞廉叹了口气,在他走出休息室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是那名戴着白丝巾的秘术师,她笔直向着飞廉走过来,面带微笑地说:“飞廉也不知道先生在哪里吗?”
飞廉公事公办道:“无可奉告。”
他不会泄露丝毫关于衣影的信息。
然后白丝巾歪了歪头,一手支着下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可难办了啊,我有事想要和先生商量。”
飞廉道:“我是他的一级代理人,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告知我。如果符合规范,我会向先生转达的。”
白丝巾就说:“是这样的,我是夕隐会的总负责人,我姓白,你可以叫我白先生。”
飞廉:“……”
白丝巾眨了眨眼睛。
飞廉道:“抱歉,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啊。”白丝巾说,“而且,我今天必须得见一先生一面才行。我希望你能替我转达这件事,我还有——”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说:“我还有大概四个小时的时间。这样吧,如果一先生不来见我的话,我每隔十分钟,就杀一个人好了。”
她腼腆地笑了笑,一派天真的模样。
飞廉难以置信:眼前这个柔弱女子就是夕隐会的幕后黑手?特勤处翻天覆地地找了他这么久,结果他就突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基地中?!而且,国家编制的秘术师必须每个都案底清白,接受过特别的审查,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子可以通过审查?
“我会转达先生。”飞廉定了定神,说道,“但是,要不要见你仍然是他的事。”
白丝巾微笑道:“谢谢啊,我会耐心等着的。”
飞廉警惕而不着痕迹地观察她,随后提议道:“你要不要在休息室里等他?”
白丝巾想了想,说:“我可以先上个厕所吗?”
“当然可以。”飞廉说。
他当然不会放过监视眼前这个大活人的机会,于是假装为她带路,和她一起走到女卫生间的门口。
白丝巾似乎并不在乎后面跟着一个大男人,径直走进了一个包间,笑道:“待会儿见。”
飞廉顿时有点尴尬,他可没有衣影这么厚的脸皮,于是还是站在整个卫生间外面。然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一边听,他一边编辑消息发给衣影,寻求指示道:【先生!刚才那个白丝巾小姐说她是夕隐会的总负责人,还说想要见你,不然就每隔十分钟杀一个人。现在她在卫生间里,我在门口随时监视。接下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衣影还没回复消息,但卫生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飞廉一顿脸热,看了下时间,白丝巾已经进去几分钟了。
‘但……女孩子上洗手间,说不定就是更久一点?’飞廉心想。
然后,又过去了两分钟,里头的水声依然没有停,飞廉突然心里咯噔一声。
顾不得许多,飞廉冲进去敲了敲包间门,里头只有水声。他立刻飞起一脚,将门给踹开——
只见里面的马桶水箱盖子被掀开,注水的管道被扯在一边,里头的流水在地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而白丝巾趴坐在马桶上,头低低地浸入水箱当中,没有任何动静。
飞廉立刻将人翻了过来,让她平躺在地上,然后摸了摸她的鼻息和脉搏——几乎没有了。
她在进卫生间的第一时间,就将头浸到了水里!
飞廉鼻尖渗出汗珠,立刻用通讯器拨打基地内部医务室的电话,一边已经跪在地上,给白丝巾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嘟……嘟……”
内部电话拨通了,飞廉一边继续急救,一边道:“主楼二楼女厕,有人窒息了!马上派人来!”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了季医生熟悉的声音。他声音有些腼腆,笑道:“第一个十分钟过去啦,我先杀了一个意思意思。那个,飞廉,你通知一先生了吗?”
飞廉的动作,倏然停住了。
第41章 我是你老公
飞廉挂断了医务室的电话,然后立刻拨打了衣影的。
他的急救动作一直没有停, 然而躺在地上的白丝巾没有分毫反应。
在漫长的几十秒等待时间过后, 衣影终于接通了。
“先生!”飞廉道, “你看到我的消息了吗?”
衣影的声音懒洋洋的:“什么消息啊……我刚才睡着了,还梦见你穿女装来着——”
飞廉急得顺着电话爬过去想揍他:“先生!夕隐会的总负责人出现了!你快清醒一点,他好像还控制住了医务室的季医生!”
“诶?”衣影说, “你把情况详细说一下。”
飞廉尽量言简意赅, 说:“对方自称姓白, 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控制住白丝巾,说想要见你, 还说要每隔十分钟杀一个人!现在白丝巾已经把自己溺水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抢救回来。我打了电话给医务室, 但是季医生也被他控制了, 他说白丝巾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衣影沉吟了一下,说:“飞廉,你现在在哪里?”
飞廉如实回答了, 并急促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先生, 你在哪里?身边是否有人保护?!”
“飞廉,我不能告诉你。”衣影说,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夕隐会有一个黑客,也许我们的对话正在被监听当中。”
飞廉的心霎时间猛然一跳, 他说:“你是对的, 先生。”
衣影说:“我正在我们以前打乒乓的地方。”
飞廉的脑海中马上蹦出三个字:茶水室!
就在这时, 他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