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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聚摊手,似笑非笑,“我怕她咬我。”
    林海棠回头,瞪他一眼。
    程聚顶顶后槽牙,“你瞪起劲了,老子记着呢,秋后算账。”
    林海棠想骂人!
    上了车,林海棠挨着窗边,侧着半边臀,车子每颠一下,周身都疼。
    王副局在前头说,“姑娘,打你的人被我们抓住了,过会去认一下。”
    林海棠诺诺的答了两个字,“好的。”
    她怕警察,骨子里的怕意。
    夜晚听见警笛声,半夜睡不着,失眠,盯着客厅的入户门发呆,怕有警察冲进来抓她。
    真怂。
    程聚拍王副局肩膀,双手递上去,“王副局,先给我把这东西解了,拷着难受。”
    “行。”王副局掏出钥匙给他解开。
    程聚甩了几下手,“这玩意真冷。”
    林海棠纳闷,程聚竟然跟警察局副局长认识。
    程聚问,“搜车没。”
    王副局递给他几张照片,“车里查出来几包,足够让他们蹲监狱。”
    程聚接过来仔细瞧,林海棠透过车窗的倒影,模糊的看见照片上放大的白色袋子。
    那玩意儿,她见过,是毒。品。
    程聚掂量几张照片,“看来这顿揍,我没白挨。”
    “你小子正经起来办事,一套一套的。”王副局这句话也不知是夸他,还是贬他。
    程聚乐,“不设套,对方怎么入局呢。”
    两人笑得欢畅,林海棠听出了几分门道,敢情和刀疤脸打架这事,是事先预谋好的,她今早大义凛然的挺身而出,是件多余的事。
    她反复嚼了遍,觉得不是滋味。
    “对了,后街那档子事。”王副局把话说了一半,碍于林海棠在车里,没再继续往下说。
    车里沉默了一瞬,程聚瞥一眼看窗外的林海棠,“老王,你继续说,车里都是自己人。”
    林海棠始终看窗外,但视线透过映车窗的倒影,男人的轮廓就在眼皮子底晃悠。
    这话把王副局逗乐了,“你啥时候把这姑娘发展成了你的下线。”
    程聚认真想了想,“我的人,难道不是自己人。”
    林海棠偏头瞪他。
    这男人的脸皮是有多厚,得寸进尺,她真想拿把尺子来量一量。
    程聚笑,“第二次了。”
    王副局也是有眼识的人,透过后视镜看两人,明明是打情骂俏,林海棠的身材和今早那女人重合,猜到了七八分,男女朋友关系。
    既然程聚说了自己人,他俩的合作就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他没道理不信他。
    王副局郑重道,“姑娘,我接下来要讲的是机密,你可要替我保密。”
    林海棠不想听机密,也没兴趣,“要不,你让我下车。”
    程聚接话,“甭想了,你已经听了机密两个字。”
    王副局打开茶杯,润了嗓子,“谈正事,我打算收网。”
    林海棠不是聋子,也不傻,先前提到后街,联想后街一阵严打,她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程聚侧身坐着,背靠车窗,眯着眼,“小鱼好网,我怕你兜不住大鱼。”
    王副局略一沉吟,“我就不信邪,每次都能溜。”
    程聚的目光落到林海棠身上,“后街有个叫宝姨的发廊老板,这条大鱼,每次都能漏网。”
    林海棠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在车窗上对上他的眼睛。
    王副局说:“我跟她打过几次交道,那女人死犟,脾气冲。”
    林海棠又想起了发廊里那个新来的,她晚上做梦就能看见那双无助的眼睛,拽着她,成了噩梦。
    林海棠挤出一句,“我听人说,宝姨在你们内部安插了眼线。”
    车里静了几秒。
    程聚接过话头,“她说的没错,宝姨的上线是历辉,历辉跟你的上级领导交情深,你干事都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老王,你一天撒几泡尿,你上头的人都知道。”
    “还好我留了手,我亲自招的那批新员派上用场了,大干一票。”王副局说话也带着江湖气。
    程聚说:“偷偷摸摸的干一票。”
    到地了,程聚把双手递向前,王副局给他重新拷上。
    程聚舔了舔下唇,“老子一生只戴这玩意一次。”
    派出所门口,两尊冰冷的石狮子各盘踞一头,公安两个字在灯光下显眼,林海棠一看见,就抬不动脚。
    她心里又怵了。
    王副局先进去了,程聚见她还坐着,从车前绕过来,以为她疼得走不了路,“我免费服务,不要?”
    免费的,她也不稀罕。
    程聚不急,站在台阶上瞅她。
    林海棠踌躇了阵,“你过来,我后悔了。”
    程聚站在台阶上,疑惑的看她。
    林海棠又一次瞪眼。
    程聚乐了,“想我亲你?”
    林海棠抹一下嘴唇,像涂了朱砂,“你过来试试。”
    他要是真上套了,这女人铁定要下狠劲整死他。
    林海棠问:“我能不进去吗?”
    程聚目光一沉,“你有退路?”
    林海棠垂着头,像焉了的黄花菜,“让李婧认人就行了。”
    程聚看她,“怕报复?”
    林海棠抬头,眼睛明亮,“我要是去认人,保不准那帮小子又要胡诌些事,他们脑瓜子精明得很。”
    程聚哼了声,不以为然,“进了笼子,他是老虎也得收了势。”
    派出所里人多,赶集的场面,林海棠一走进去,就觉得很闷,透不过气来,以刀疤脸为首的那帮混混靠墙站着,刀疤脸的一条胳膊打了石膏,呈半吊状态。
    林海棠心头的不愉快转眼就抛到九霄之外,刀疤脸这次玩完了。
    刀疤脸瞅了眼程聚,没了以前的张狂劲儿,任他是只毒蛇,毒液一旦不起作用,也是白瞎。
    程聚也挨墙站着,凑在一堆,毫无违和感。
    林海棠跟着一个女警察去了里头一间屋,李婧和余庆生在屋里坐着,有个中年眼镜男在做笔录,墙角蹲着瘦高个和他的两个小弟。
    “海棠,快进来,你瞧瞧是不是这三个王八蛋。”余庆生义愤填膺。
    中年眼镜男拿笔头敲敲办公桌,不耐烦,“别嚷嚷。”
    余庆生今也吃了火。药,恨不得冲上去再将另一条腿弄瘸,“警察同志,这三个王八蛋不仅打女人,还起了歪心思,人渣!败类!”
    李婧过来扶林海棠坐下,又开始抹眼泪。
    隔了半会,余庆生才消停下来,林海棠琢磨着该说些什么话,毕竟第一次进局子,但过程比她想的顺利,她讲到重点,瘦高个抬头瞪她,后面余庆生一个眼神扫过去,瘦高个连头也不敢抬了。
    要是坐在后头的是程聚,瘦高个是不是会尿裤子。
    林海棠又想到那条污秽的后街,发廊新来的那个女生被关进小黑屋几天了,斑驳的墙壁上大大的红色拆字。
    每一样东西在眼前浮现,如同一帧帧放映的电影。
    外头发生骚乱的时候,林海棠还没回过神来。
    门外,刀疤脸的声音很大,死不承认,“这不是老子的东西。”
    王副局的嗓音拔高一个调,穿过门板,“从你车上搜的,难不成是我给你放的。”
    闹哄哄的,争执,争辩,每个人心里打好了算盘。
    王副局的目的是把刀疤脸送进监狱,而刀疤脸赖皮赖脸,比谁都精。
    椅子倒地哐当一声,紧接着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中年眼镜男把门锁了,抵着门,余庆生想出去,因为程聚还在外头。
    刀疤脸闹起来,第一个不放过他。
    林海棠木讷的坐在椅子上,耳边是喧嚣,门被重重撞了几次,余庆生又想从窗子翻出去,被李婧死死抱住。
    事实证明,被关进笼子的老虎,在可触的范围内,它还是要吃人。
    隔了十几分钟,场面才控制下来。
    林海棠走出去,大厅一片狼藉,满地的文件夹和纸张,椅子东倒西歪,大门的半边玻璃被砸了,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王副局和程聚站在墙根,王副局的衣服被人给扒了几道皱子,程聚额头上的纱布又浸红了。
    程聚并没有添新伤,林海棠悄然的松了一口气。
    今晚两摊子烂事,他们四个人算是受害者,王副局将他们四人亲自送出来。
    两人走在前头交谈。
    王副局走在前面,“你下手也狠,专打他左手,差点打残了。”
    程聚眼一眯,“我觉得他左手碍眼。”
    王副局拆穿他,“我看你是存着报复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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