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竞对着瓦哈卜笑了那么一笑：“想让我放开你吗？”
瓦哈卜艰难地点了点头。
林竞：“好啊。”
话音刚落，他直接将瓦哈卜像掷沙袋一样扔了出去。瓦哈卜这样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他直直扔出十米远，狠狠撞在了房间另一端的水泥墙上。
瓦哈卜像是一滩难泥一样，顺着墙滑落在地，他倒下后咳了两声，‘哇’地吐出一口血来，而后晕了过去。
齐玥顾不得依然僵硬的手脚，一瘸一拐地走向林竞：“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林竞缓缓吁出一口气，转头看向齐玥时，眼中戾气稍退一些，而后便注意到齐玥不太自然的走路姿势：“你的脚？”
齐玥：“之前扭了一下，不碍事。”
林竞微微蹙眉，正要说话，耳中的通讯器里忽然传来陈冲的声音。
“队长，大狗回营了。两辆皮卡，搭在重型火力，大约……12人。准备爆破吗？完毕。”
林竞：“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我命令。完毕。”
齐玥听见林竞的对话，心中一动：“他们的人回来了？”
林竞微微点了下头，将身上的黑色防弹背心脱下来，披在齐玥肩上：“穿上。”
齐玥没动：“那你呢？”
林竞：“冲子那里还有一件。我进来救人不方便携带。”
林竞见她还在犹豫，敦促道：“你要是再受伤，我们可能就真的出不去了。”
齐玥沉吟片刻，穿上了防弹背心。林竞说得没错。论身手，论反应，她都是拖后腿的那个。
“队长，距离三点钟方向观测到三辆装甲车，两辆坦克。预计还有五分钟抵达基地外围。”
说话的是队内的狙击手单世钧，此时他正在基地外围树林里的某一棵大树上监控着基地的情况。
林竞狠狠皱了下眉。
这火力，的确不能硬刚了。
林竞：“余海，你还在基地内？”
余海：“报告队长，我在一楼大厅外侧。我已经看见大狗子朝这边走过来了，突围还是换个地方潜伏？
林竞：“陈冲，准备爆破，掩护余海撤退。单世钧负责接应。你们先撤到政府军的领地待命。完毕。”
陈冲愕然：“那队长你呢？！”
林竞低声道：“我带目标从后方撤离。”
陈冲立刻抗议：“那怎么行！你们背后可是条河，河对面全是森林，连条平坦的路都没有。”
林竞：“废话少说。立即行动！”
他一转头，就见齐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林竞微一扬眉：“怎么？”
齐玥：“你只带了三个人？”
林竞戏谑道：“放心，我就算一个人也能把你救出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玥张了张口，没再继续问下去。
飞刃大队里的特别行动小组都是以五人一组为单位执行任务。齐玥口中的‘祁翔’，曾经是林竞小队的一员，也是和他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但是在半年前的一次任务里，祁翔牺牲了。林竞因此沉郁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他对齐玥的态度，在那次事件发生后，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林竞片刻也不耽误，背对着齐玥蹲下身：“上来。”
齐玥：“呃，不用……”
林竞：“你腿瘸了，跑不快。”
齐玥：“……”
最后齐玥还是乖乖地趴在了林竞宽阔的背上。林竞手在她腰上稳稳一托，轻松将她背起。而后迅速朝消防通道跑去。
这座基地是一幢废弃的居民楼，只有正门一个出口。林竞的计划是由陈冲他们的突围引开正门外的火力，而他则带着齐玥顺着消防梯去到楼顶，再从那里滑降撤退。
如果是他一个人，倒是能直接从前方撤退，和陈冲他们一起走。但现在带着一个饿了两天饭还受了伤的齐玥，就多了很多不确定因素。他不能冒这个险。
刚跑进消防通道，外面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而后整座楼都像是被强悍的爆风晃动了一下。头顶上方不停地掉落下沙土和漆块。
陈冲动手了。
随之传来的是枪响，和混乱的呼喊声。
齐玥有些担心：“陈冲他们不会有事吧？”
林竞：“放心。他们比这帮乌合之众强多了。”
“she's gone!!”地下室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声。
过了片刻，从楼道下方传来一些零散而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追了过来。
“夹紧了。”林竞说完这话，就放开了托着齐玥双腿的手，而后从怀里掏出了枪。
虽然明白他的意思，但齐玥还是忍不住脸颊微微一烫。
第3章
林竞背着齐玥沿着消防通道一路小跑着直接上到顶楼，片刻也没停歇。
他的背宽阔结实，齐玥趴在上面，隔着作训服也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不知怎么的，眼睛竟也有一点热。
通往天台的路，被一扇锈迹斑斑的厚重铁门阻断了。
手腕粗的铁链，将铁门的把手和旁边的水管牢牢绑在一起，而铁链两端被一个秤砣般的旧式锁锁住了。
齐玥听到楼下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手指不自觉地收拢，扣紧了林竞的肩……
‘砰——砰——’
枪响，铁链落地，片刻时间都没有耽误。
林竞背着齐玥走上最后一级台阶，一脚踹开铁门。
林竞走上天台，微微侧过脸，低声问：“还撑得住吗？”
齐玥心里一暖：“嗯……”
林竞走到靠近天台边缘的水箱处，将齐玥从背上放下来。
他从腰间取下滑降用的黑色游绳，绕过水箱旁边大腿粗的水管开始打结……
天台门那边的楼道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竞立刻起身，一把将齐玥拉到自己身后。
齐玥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被林竞按到了水箱后面。同一时刻，枪声也在耳畔响起。
她清楚地看到一颗子弹嵌入了刚才她所站位置的地面里……
后面更是接连不断地有子弹打入挡在他们身前的水箱里。水箱高大，且里面灌满了水，所以子弹打穿外面的铁皮厚后，也只是发出‘噗’的一声，便再没了动静。
对方一步步朝他们逼近，听枪声和脚步，像是至少有三人的样子，而他们这边的战力只有林竞。
齐玥手心里全是冷汗，她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已经伸手紧紧抓住了林竞的左臂。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真实地面对荷枪实弹的战场，整个人紧张到四肢冰冷，后脊冰凉，嗓子发干。
对她而言，手术室就是战场；然而对林竞来说，以命相搏，才是的战场……一直都是这样。
齐玥忍不住抬头去看林竞。
他似乎正专注地听着对方的动静，冷峻刚毅的侧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深黑的眼仁里也是无波无澜。
“待在这儿别动。”林竞将手中的枪上了膛，忽然对齐玥说了这么一句。说完这话，他便趁着对方停火换弹匣的那瞬，闪身出去。
“林竞——！！！”
齐玥低呼一声，心跳瞬间飙上一百八，连带着呼吸都完全窒住了。
她无意识地握了握那只本来捉着林竞胳膊的手，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齐玥所站位置有视野盲点，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交战情况，只能从声音推断外面发生了什么。
林竞的枪装了消音器，声音比对方的小得多，因此也还算好辨认。
混成一片的枪声里，林竞开枪的次数并不算多，她一共听见六枪。前三枪，每枪过后，都有金属砸在水泥地上的声音。三枪过后，对方的枪声停了下来。而后林竞又连续开了三枪，而后她听到了接二连三的，像是沉重包裹落地时砸出的闷响。这次，连混乱的脚步声都没有了，世界恢复一片宁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齐玥刚想探头出去看看情况，就被一只大手蒙住额头按了回去。
“别看。”林竞低声道，而后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不是告诉你待在这儿别动吗？”
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风，空气中顿时有了些淡淡的血腥味。
齐玥心头一急，眼眶立刻就红了。她不再顾忌其他，拉着林竞上上下下地仔细看了一遍。手微微颤抖着，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林竞握住她在他身上胡乱摸索的手：“我没事。我没受伤。”
手上传来的力道和温度让齐玥心里一松，脑子里却仍是一团乱麻：“那……那他们？”
林竞沉默。
齐玥怔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半个字。
在她发呆那会儿，林竞已经蹲下身继续绑游绳了。
齐玥看着那个专注工作的背影，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说：“你杀了他们？”
林竞手下微微一顿：“嗯。等他们再去通知别人，我们可能就真跑不出去了。”
这是齐玥第一次见识真正的战场，但林竞却不是。齐玥虽然不知道他之前执行过什么任务，但却见过他身上的伤，甚至有一次他差点儿也没能活着回来。
在枪林弹雨里跟人拼命，对他来讲也许已经是常态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决断，他自然是最有经验。
齐玥此时已冷静了些，脑子也恢复正常工作：“抱歉。我不是质问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回去跟上头不好交代。”
林竞淡淡地勾了一下嘴角：“我知道。情况紧急，特殊处理。虽然我们不能主动惹事，但正当防卫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