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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峙手上的动作放慢,此时的司马瑢看完了帖子,看着弟弟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非是当年吃药的事。
    她嗤笑一声,“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百年之后有人给我上柱香就好。”
    司马瑢本来就没那么喜欢孩子,只是得了圣眷,难免就有些想要把圣眷延续下去,刚生了这样的念头,就被弟弟滋啦一盆冷水泼下来。
    放弃了就放弃了,与那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孩子相比,还是现成的亲人更重要,再说了弟弟当时的话,还真得让她有些惧怕,怕百年之后,去了地府无言面对父母。
    反正现在也没机会了,她不是个一直自怨自艾的性格,若是如此,圣上也不会独宠她。
    “我现在有着雪团好着呢。”司马瑢看着手里的帖子,里面写了具体的成亲时间,愉悦的眼睛迷了起来,“到时候我要去。”
    “娘娘方便出宫?”
    “我自会同圣上说。”司马瑢手里拿着这份烫金的帖子,“倒是你,怎么同章家人说的?我听说章家人也到了京都。”
    司马峙不意外司马瑢的耳目众多,这等琐碎小事也知道,他想到当时章家人上门,还以为是要同他说些不知羞耻,或者是阴阳怪气的反讽话,谁知道那个叫做章栋的,说的是章平临终的交代,章家全家上下对寡妇再嫁没什么意见,并且感谢这么多年,她把章信鸿养得极好。
    “我们章家也算是邬娘子的半个娘家,我们两家人都给她撑腰。”
    司马瑢微微怔住,可以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大方的婆家?世间寡妇再嫁,许多家都是千阻万拦,没曾想居然遇到章家这样的。
    姐弟两人很少有这样心平气和长谈的时候,就好像回到了孩童时候,弟弟在书房里读书,她淘气地靠在窗边,两人隔着一扇敞开的窗,弟弟被她缠得无法练字,就干脆放下了笔,两人说着话。
    想到当时弟弟的志向,她开口说道:“那你还科考吗?”
    说完话就是一阵沉寂,司马瑢咬着嘴唇,低声说道:“爹娘在世,肯定也是希望你考的。”
    “等下一次的秋闱。”司马峙开口说道,“姐,这些年让你操心了。”
    姐弟两人僵持了许多年,因为司马峙要成亲的事终于和解了。
    “太好了。”司马瑢笑着笑着,触不及防就有一滴泪水落在了地面上,绽开了一朵水花。
    她用手在弟弟的身后捶了一拳,“你还认我这个姐姐就好。”
    那么多年过去,那么多的事,摔碎了的镜子虽然还有裂缝,但是到底已经重圆了。
    ***
    等到司马峙离开了之后,皇帝到了宸妃这里,就发现爱妃的心情格外好。
    说话都带着上扬愉悦的强调。
    平时的宸妃也是快活的,只是今日里格外如此,皇帝询问原因,就听到宸妃笑着说道:“臣妾那个倔驴一样的弟弟,终于要成亲了。”
    “哦?”赵洹有了些兴致,他当然知道司马峙,也知道姐弟两人之间的冷淡,事实上,宸妃那时候的小心思他也很清楚。
    他确实喜欢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宸妃身上和别人不一样的是,她身上有一种其他女人少见的果断,对发生的事也不会自怨自艾,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要是宸妃生了他的孩子,赵洹还真不能确定,他会不会为了宸妃废掉太子。
    而且因为独宠宸妃,朝堂上也是一溜烟的折子,每次到母后那里,反复耳提面令也说的是宸妃的事。
    司马峙可以说让宸妃改变了主意,宸妃根本不敢求自己给司马峙指婚,生怕这位毅然决然了。
    司马峙是一个对自己的狠的人,算一算独身了三十有五,现在有了归属,也难怪宸妃今日里高兴成这幅模样。
    “是谁家的闺女?”赵洹也有了聊天的兴致,开口问道。
    “是个冲县的一位农家出身的寡妇,年岁和我弟差不多。”
    赵洹本来已经打算夸人秀外慧中,或者是其他的溢美之词,谁知道是个小地方,还是个农家出身?
    赵洹的模样让司马瑢噗嗤一笑,整个人偎依在圣上的怀中,“她守寡差不多有十年了,养了一个孩子,在鸿鹄书院里,租赁的房子是我的弟宅院的隔壁,他还收了那个孩子做学生,今年下场。”
    赵洹有了兴致,“冲县的?”
    冲县算是个穷困地方,少有这里来京都,而且司马峙不曾出仕,他也知道对方的才名,莫不是那个孩子资质优越?想了想,就说道:“那孩子过了秋闱?”
    “对。”司马瑢说道,“去年过了秋闱,才参加完了会试。”
    冲县章信鸿,这个名字就在赵洹的心中留下了浅浅的印象。
    至于说让司马瑢出宫参加弟弟的婚事?
    赵洹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
    到了殿试的时候,高坐在龙椅上的赵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生得俊逸的少年。年岁和旁人相比,有些青涩,先前在呈上来的卷子里,他就见过章信鸿的卷子。
    一手馆阁体十分出众,诗词的灵气不够,文章却颇让人经验,立意高远,成文胸有成竹,文章是一气呵成,读起来让人畅快。
    这卷子可中甲榜,却不能头名,点了入殿试,这次是看当场的比试如何。
    章信鸿受到苏玲珑的影响,又是一直被冷厉的司马夫子盯着完成功课,此时走下了龙椅,站在他身侧看着答题的赵洹看着他写文章,章信鸿仍然运笔有力,反而是他身侧的人,手上一抖,在纸上落下一个墨图,先是一愣,继而眼眶当场就红了。
    想也知道,多年心血,到了殿试,居然用墨团糊了答卷,心中怎会不难受?
    赵洹回过头看着那人须发皆白,瞧着也怪可怜的,就直接吩咐道:“再拿一张过来。”
    旁边的小太监自然是准备上了备用的答卷。
    为表示公平,赵洹还在其他人身边都绕了一圈,反应像是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举人那么大的,还当真只有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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