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后一个纸箱封好,夏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倒在沙发上一口气喝下大半。
明天等搬家公司的人过来,直接将东西拉到新房子,一切就都搞定了。
夏时将空罐扔进垃圾桶,拿好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洗澡,电话铃声忽然响了。
她一路小跑过去接通电话,李淑影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在做什么?”
“刚收拾好,准备洗澡。”
“明天搬家?”
夏时坐在沙发扶手上,拢了拢汗湿的头发,“嗯,明天搬。蔓蔓都帮我弄好了,连锅碗瓢盆都不用我插手。”
李淑影听完,语气有些僵硬:“就在这里住下不是一样,为什么一定要搬走?你宋伯伯又没把你当外人。”
“我房子已经弄好了,而且等宋清焰回来我还是得搬。”
夏时心大,但一直很有主见。有些事说一就是一,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而且执着起来,旁人也别妄想能拉动。
李淑影懒得再挣:“既然都安排好就随你吧。”
夏时握着电话,抿了抿唇:“你真的准备回来?”
“你宋伯伯在这边还有点事,办完我们就回去了。”顿了顿,声音一抬,“怎么,不想我回去?”
“没有。”
“定下来我会告诉你时间,到时候你最好能来接我们。最起码让你伯父感受到重视。我这边还有点事,到时联系。”说完,李淑影直接挂了电话。
夏识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心情莫名有些乱。
一回来,事情果然变多了。无论哪一方面。
清脆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低下头,看见屏幕上方恰巧推送了一条消息:
知名导演赵含烟与影帝李逸钦恋情曝光,两人于拍戏后共赴酒店。
夏时将信息完整看完,慢慢放下手机。
回到榕城,再不联系她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
黑屏映出她犹豫的神色。她蹙眉想了想,又点开通讯录找到赵含烟的电话。
端详着那串电话号码,夏时踌躇几秒,心一横点了下去。让她意外的是,没响两声电话就接通了。
“喂,你好。”
这熟悉的声音让她莫名有些紧张。沉默一瞬才缓缓开口:“是我。”
那端瞬间安静下来。几秒后电话直接被挂断了。夏时听着忙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这人的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
她只好再次拨了过去。对方好像故意晾着一样,这次响了很久电话才接通。
夏时赶忙开口:“烟姐,能不能聊一聊?”
赵含烟冷冷一笑:“叫的这么顺口,你是谁啊?”
夏时揉了揉额头,声音软了下去:“哎,你别挤兑我了行吗?”
一听这话,赵含烟立马火力全开:“我挤兑你?夏时,你好意思跟我说这话?你说你当初跟那家伙分手,连我们这些朋友都不要了是吧?这么久连个消息都没有,想跟我们玩人间蒸发,那你现在联系我干什么?”
“我不是……”
“不是什么?你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女人!”
夏时叹气:“要不你先消消气,我改天再……”
“你敢!”赵含烟嘴上不饶人,但是发泄一通后憋在心里的气也散了不少。但顾着脸面腔调仍然端着,所以故意显出不耐烦的态度,“你现在到底在哪?”
“我在榕城。”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吧。之前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
那端静默片刻:“叶北周知道吗?”
夏时玩着手腕上的链子,回:“嗯。今晚遇见了。”
赵含烟秀眉一挑,有点来了兴致:“然后呢?”
然后?
夏时往后一栽,仰到沙发上。望着洁白的吊顶有些出神。
好像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牵扯。刚才在车里,林以蔓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再见到叶北周,你就没动什么念想?”
第四章
能动什么念想?
分手时叶北周说过让她别后悔,他不会回头。而她,也没了当初的那股子劲头。
夏时眨着眼睛,语气平淡:“没什么然后啊。”
什么叫“没什么然后”?赵含烟此刻特别想扔给夏时一个巨大的白眼。奈何距离太远,她无法操作。
“不是,我说你离开这三年是不是躲到哪个深山老林里练忍术去了?现在怎么温温吞吞的,像只小乌龟一样。”
赵含烟是叶北周的表姐。因为脾气相投,夏时和她慢慢成了好朋友。赵含烟护她护得跟个什么一样,但就是喜欢怼她。
记得当初夏时第一次被带进他们圈子的时候,赵含烟搂着她肩膀对那帮人立下马威:“这小姑娘我认了妹妹,你们谁都不准欺负。”
现在听她吐槽,夏时就忍不住笑:“温吞不好吗?你看乌龟能活那么久。”
这下赵含烟的白眼是真的忍不住了。她掀了掀眼皮,收回已经翻到天际的眼珠子,然后叹了口气:“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俩到底怎么想的。你走这几年,那小子看似花天酒地的,还扔下那么大的家业不管,浪里滔天的去搞娱乐业,但身边一直也没带过别的女人。”
“他眼光那么高,可能还没遇见顺眼的。”
“你就没想过他是在等你?”
夏时失笑:“你见过他等我吗?”
这话一下就把赵含烟问住了。
刚见夏时那会儿她还在上高一。女孩儿扎着马尾,亭亭玉立的模样已经是十足十的美人胚子。但是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就是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了叶北周。
夏时从高中一直追他到大学,之后又经历叶北周出国,九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而叶北周对夏时的态度从来都是漫不经心,像是有她没她都无所谓。
赵含烟理解不了,到底是什么契机能让一个女孩这么持久的喜欢一个人。她曾经看不过去,告诫叶北周别跟个渣男一样,对人没兴趣就早点拒绝。
当时叶北周看着她没说话,但那个眼神却让人记忆犹新。
有点冷,又带着几分阴沉。
他们在一起时都以为夏时熬出了头,两人又火速的分了手。
赵含烟走到落地窗边,望着在夜色中闪耀的霓虹灯,轻轻说道:“我当时问过北周,他那张嘴硬的很,什么也不跟我说。后来纪云汐告诉我,你是因为被小北放了鸽子,所以生气了。”
夏时困倦地闭着眼,无声打了个哈欠。听赵含烟说完,她忽然睁开眼睛。冷白的光映进眼底,仿佛一瞬间变得冷漠起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天是在一起后她第一次要求叶北周过来找她。他当时答应了,但最后没来。
她等了一晚上,第二天在纪云汐的朋友圈里看见他们那帮人一起玩的照片。
赵含烟蹙眉,“我之前还不相信……原来是真的?”
“啊。”
“真没有别的……”她还想继续说什么,在一旁等着的男友走过来拍拍她肩膀,无声指指腕表。
赵含烟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沉吟片刻后缓缓说到:“这样吧,我现在有点事,等回榕城了再找你。”
夏时想起刚才那个推送,立刻揶揄到:“去吧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赵含烟下意识朝身后看了一眼,忍不住咬着牙威胁:“你皮痒了是不是?”
却换来她的轻笑:“回来见,挂了啊!”
话筒里响起忙音,赵含烟嘟囔着“臭丫头”,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谁来的电话?看你又是气又是笑的。”李逸钦搂住她的肩膀,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
赵含烟摇摇头,将脸埋在他胸前。
叶北周始终那样吊儿郎当,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算夏时是一团火,哪怕再烈,可能也有燃尽的时候。
但夏时根本不是这么大题小做的人,如果是因为这种理由,不可能坚持这么久。
这里面真没有别的原因吗?
——
大概是太累,这一晚上夏时睡的非常不安稳。梦里她一直在跟人拉扯,那人抓着她的头发将她压在身下。她就像被镇压住的孙猴子,奋力挣扎,就是无法动弹。
在那人的脸一点一点凑近的时候,夏时被吓醒了。
阳光亮得刺眼,她将手臂挡在眼前,一点一点平缓急促的呼吸。等心跳不再那么快,她放松地舒了口气。掀开被子要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枕头不知道经历过什么,结结实实地压到了她身上。
难怪喘气这么困难。
夏时抹了把脸,丢开枕头下床去洗漱。
跟搬家公司说好十点过来,她简单地吃过早饭,刚收拾好门铃就响了。外面站着两三个穿着黄蓝拼接制服的男人,问清楚后戴上鞋套就开始搬东西。
虽然才回榕城半个月,但她的东西一点也不少。最多的就是书,整整装满了三个大纸箱。
专业的工作人员非常利索,不用半个小时就将她那堆山搬上车拉走了。
等将这些东西全部收拾完,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夏时累的前胸贴后背,急需要补充能量。她取了身换洗的衣服,去浴室匆匆洗去一身的粘腻,就拿上钥匙出了门。
天色擦黑,路灯穿透枝丫,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影子。夜色迷离,晚上的榕城依旧是霓虹璀璨的不夜城。
夏时走出小区,就近找了一家饭店填饱肚子。吃完后为了散饭气,特意选择了绕远路回家。
在她离开的这几年中,榕城发展的十分迅速。林以蔓帮她选的楼盘就是这两年建起来的,周边配套的商场也都是新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