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就往外拽慕青青,慕青青正被那点心个噎得难受,想要讨口水喝,但何安康岂能如她愿?生拉硬拽就将她拽到了门口,这会儿忽然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那少年衣衫破烂,还瘦弱不堪的,似乎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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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要你负责
他站在那里,何安康一见真是怒从心底起,“何黑子,你死哪儿去了?怎么什么人都往府里放啊?”
“少爷,他……说他是慕家少爷,来找少……少夫人的!”
何黑子惊颤颤地跑来,结结巴巴地说了这话,看着何安康就不敢动弹了。
“慕家?慕家是……是外号慕半城的那户吗?”
有人质疑了。
“既然是富户,怎么那少爷穿戴如此破烂啊?”
罗小姐不解地问。
“你们还不知道吧,慕家的生意倒闭了,就连他们掌控码头的权利也没了,他们人丁不旺,全靠着一个老太太支撑,那老太太死后,慕家就一蹶不振了!”
京兆尹高夫人这些消息都是从他那掌管全城事务的高老爷那里得知的。
慕家的码头执掌权是怎么没的,高夫人心知肚明,不过这事儿却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姐姐,姐姐,我是玉泽啊,我爹病了,病得很重,可是没有银子抓药,眼见着就……就不行了,姐姐……你救救我爹!”
慕玉泽因为瘦弱,个头比较矮,这会儿说着说着就哭了。
“三叔……三叔病了?”
慕青青强咽下那口点心,心口顿觉得被堵得死死的,她只能是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
“姐姐,你怎么啦?姐夫为什么要抓着你?”
慕玉泽饶是再笨,这会儿也看出苗头来了,他那个姐夫凶巴巴的,这会儿正拽着慕青青一脸的怒容。
“谁是你姐夫?你给我滚开吧!”被慕玉泽当众这样一叫,何安康就恼羞成怒了。
他一脚踹过去,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慕玉泽猝不及防直接就被踹飞出去,头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血,瞬时就流了出来。但他没有晕过去,却是惨白着一张笑脸,看着何安康,眼神直勾勾的,“你……你可以打我,但……但是不准打我姐姐,我姐姐是你们何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你们得了我慕家的嫁妆,却不善待我慕家的女子,有一天,我一定会将这个公道讨还回来……”
他虽然人小,瘦弱,但说话的神情却是凌然的,甚至带着几分肃杀,竟一时把众人震住了。
人群中,有人依稀想起来了七年前,慕家嫁女,何家娶妻的事情了,那在当时可是全城轰动啊,不说别的,就说辛娘慕青青带的嫁妆,足足十几车,逶迤着的长队,从慕家一直排到了西城,正所谓的十里红妆铺就,绝色佳人倾城啊!
可是,现在眼前这位面容苍老,衣着破烂的女子就是当年华服貌美的慕青青?
这谁能信?
“来人,马上把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小要饭的乱棍打死!”
何安康真的怒了,怒就恶,面部表情都是狰狞的,那些达官贵人府上的千金小姐,什么时候见过如此场面?眼见着那少年就要被打死,她们吓得个个花容失色,捂着眼睛,两股战战。
“何安康!姓何的,七年前,是你在我慕府向我保证一辈子对我好,绝无二心,至于她,这个叫美淑的通房丫头,你说她是趁着你酒醉,爬上你的塌,然后才怀孕的。你求我跟你成亲,求我容她生下何家的孽子,我被你迷惑,都答应了。可是,七年来,你把她当做是何府的少夫人,却不断地以我的名义,从慕家巧取豪夺,把慕家最后的一点家财也榨取干净了,你把我囚禁在后院,不准我出府,不准我回娘家,就是怕我把你的罪恶行径公告天下,何安康,这就是丞相之子的丑恶嘴脸……”
咳咳咳!
气急攻心,慕青青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嗽得身体都佝偻着,脸色惨白如纸,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光亮在逐渐地消失,终于,在一声撕心的咳嗽之后,她喷出了一口血。
血喷在了何安康的身上,把他锦缎白衫染得点点猩红,如同雪地里刹那间盛开的罂粟花,妖冶悚目。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快步进来,慕青青的神志已然不是很清晰了,她双腿发软,眼前也是一阵一阵的黑云涌动,她看不清来者是何人,却听他呵斥一声,“何家,你们这是想要逼死人命吗?”声线冷厉得如同浸润了千年的冰雪。
是个说公道话的好人……
慕青青脑际浮起这句话,但却身体一趔趄,人就要倒下。
她倒在了一个宽大的怀中,隐约鼻翼间是一种陌生的气息,她想说,你是谁?为什么帮我?但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生命力正在一点点地从她身上消失,她想起了那个瘦骨嶙峋的堂弟,声音如同蚊蝇一般喃喃着,“救……玉泽……求……你,来生……谢……”
而后,她就死了。
死不瞑目。
她死后,一缕残魂飘荡在空中,亲眼看着那男子把玉泽带走了,她很想看清楚那个男子的长相,记住他的恩情,来生相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残魂稀薄,她竟无法看清楚,只觉得个子高大,相貌堂堂,气度不凡。
那男子走后,何安康在她住的小院门旁边,拿过一把铁锹,从门口走起,一步,两步……足足二十八步,她的残魂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何安康拿着这铁锹拖着她的尸身,在院子里数了二十八步,然后用铁锹撬开了那个井盖。
住了七年的院子,慕青青没发现这个院子里竟是有一口枯井的。
她被丢下了枯井。
她的残魂看着这一幕笑了,笑得十分开心,她终于对这个男人彻底死心了。他不爱她,他爱的只是他们慕家的万贯家财!
如今慕青青重生了,在跟何安康成亲这夜重生,说来也是老天的厚待!
可是,她愧对祖母,愧对慕家的列祖列宗,不是她执意要嫁何安康,引狼入室,又怎么会连累富可敌城的慕家在短短的七年间就没落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何家所赐,没有何安康的欺骗愚弄,就没有她慕青青的执迷不悟!
此时,她一把将红盖头扯掉,目光眦裂地拉开门,外面月色姣姣,落了一地的清幽光华。树影婆娑,遮不住何家父子的伎俩。前院传来酒宴的嘈杂声,上一世,何安康顶着慕家的压力半夜过来跟慕青青洞房,却用下了药的酒把慕青青给迷晕了,他自己个儿跑去美淑那里厮混一夜。七年,他到慕青青院子里来的次数就两次,一次是成亲那夜,一次就是饿死她,把她丢井里这次……
可悲可叹,何安康,你心好狠!
慕青青一把抹去了眼角的泪,仰天看着黑黢黢的天空,心中呐喊,老天,上一世,我活的糊里糊涂,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这一世,我绝对要活得明明白白,潇潇洒洒,对祖母尽孝,维护住属于慕家的一切,绝不会让它在短短的七年间就毁于一旦。
前厅,众人正在祝贺何知府得了金孙何耀祖。
何广深跟夫人安氏都笑得合不拢嘴,这一天他们不单单娶了慕家那个蠢女人进来,得了一笔天价的嫁妆,还趁着安康跟慕青青成亲,以及美淑给何家生的孙子吃满月酒的时机,从手下人以及满城的商贾富户那里敛了一笔不小的横财。
这可真是又得财,又抱金孙,何家吉星高照啊!
而美淑穿着一身蓝金绣花包边裙,镶珠银簪,累丝珠钗,粉面施薄妆,眼底媚色流转,撩看着何安康。何安康凑过头来,低低地在她耳际说了一句,“晚上等我!”
她佯作不喜,嘟嘴道,“才不要,康哥哥你就去跟你的新娘洞房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我就喜欢跟你……”
何安康再压低了嗓音,不知道在美淑的耳边说了句什么,美淑的脸泛红,娇嗔着,“你个坏人……康哥哥最坏啦!”
“我不坏,你会爱吗?”
何安康笑得无比阴浪。
正在这时,慕青青走了进去,她已经换下了红装,换了一身白色的百花裙,摘下了满头的珠宝首饰,只将一头乌发用银凤镂花长簪挽了,素颜秀眉,却越发显得姿容绝代。
看到她来,何安康急忙推开美淑,近前讨好,“青青,怎么一会儿不见就想我了?”
看着他一脸邪气的笑,想起他前一世对自己的种种歹毒手段,想想因为慕家没落,大伯被杀,三叔病死,可怜的玉泽被饿得奄奄一息,她的心顿时跟刀绞一般的疼。
但现在不是跟他清算的时候,她必须先离开这虎狼之穴。
想到这里,她冷声对何广深道,“何知府,你拿我慕青青当做什么人?要如此的来侮辱?”
何广深被她一问,神情微怔,“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慕家也是这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我慕青青是慕家嫡女,嫁入你们何家,也是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可是,你们不但不顾忌慕家的颜面,还弄了一个小妾抢了我的孩子,假冒着在这里给一个我的耀祖儿庆满月,你们真当我慕青青是傻子吗?可我就是傻子,那也知道那耀祖是我生的,要庆满月也得我抱着来!”
她说着,就近前一步,想要去从美淑的怀中把何耀祖抢过来。
美淑被她突然说出来的话惊呆了,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慕青青,你是真疯了吧?谁说耀祖是你的孩子?明明他就是我的,是我跟康哥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耀祖挠头:我到底是谁生的?作者君,你说真话,我不哭,快点!
☆、第3章 歹毒
“美淑,你才疯了,当初是何安康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趁着我在慕家后宅午睡,将我玷污,害得我怀了耀祖,后来他信誓旦旦说此生就我一人,会一辈子对我好。我才将耀祖生下来,答应嫁给他,一月前,他跟我商量,说是为了两家的清誉,让你暂时代我看护孩子,我才好风光嫁给他!”
慕青青说着,眼神冷厉地扫向何安康,“何少爷,说要跟我白头偕老的人是你吧?”
“我是说过这话,可我没有把你怎样,这个孩子也不……”
何安康真有点傻眼了,他怔怔地看着慕青青,她怎么说起谎来还是一脸的正气,与之前那个好糊弄的完全不同啊!
“这个孩子就是你作孽,我才生下的,现在,你们竟然对外说,孩子是这贱人生的,你们把我慕青青当成是什么了?好吧,既然,你们不当我慕青青是人,那我也不贪图你们这所谓的官家豪门。”
她冷冰冰截断何安康的话,再近前一步,手都要触及到美淑怀中抱着的何耀祖了。
“不要来抢我的孩子,这是我的……”美淑大喊大叫起来。她转向那些客人,“你们都不要相信她啊 ,她在说谎,耀祖是我跟康哥生的,是我的孩子,呜呜,她是故意来骗我的孩子的,耀祖,是我的儿啊!”
怀中的何耀祖被吓得哇哇大哭。
“别,美淑,你不要这样激动,我可以先让你抱着孩子,只要你别叫,别对孩子不好,我……我宁愿让你先抱着孩子,不要……吓着我的孩子,他还小,若是吓坏了,那就是一辈子的痛苦!”
慕青青说着,就往后退缩,眼神很忌惮却又很哀求地看着美淑,“美淑,求你,别吓坏了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生下来就要跟亲娘分开……”她说着,眼泪顿时就夺眶而出,素净白皙的脸上表情立时变得哀怨凄楚。
客人中,有人同情她了。
好端端的慕家小姐,怎么能未婚先孕呢?
这个何少爷仗着自己老爹是知府老爷,也太胡闹了吧?
慕青青这番意外的举动,饶是何广深老谋深穗,都给弄得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应对好了。
本来之前他也跟何安康说,不行耀祖的满月酒就不办了,毕竟这慕家的财势眼下可是如日中天的,一旦他们知道了实情再将慕青青给带回去,那他们长久的谋划就落空了!
可何安康说,爹,您就放心吧,慕青青是个蠢笨的,我已经把她哄得团团转,成亲当日,我说不让他们家人来送客,也不用她带什么丫鬟婆子过来,说咱们都会给她准备好的,她都答应了,最紧要的,我跟她说了美淑的事儿,她也被我糊弄住,答应了成亲跟耀祖的满月酒一起举办!
何广深一何安康如此说,一颗心放进肚子里,高高兴兴地给他孙子置办满月酒了。
但现在,怎么慕青青又来质问他这个,而且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怎么耀祖就是她跟安□□的了?
他看看自家儿子,何安康做十分温情的样儿,欲要拉慕青青的手,被慕青青一把甩开,“何少爷,请你自重!”
“青青啊,咱们可是拜过堂成了亲的,这自重一说从何而来?”
何安康有点恼了,脸色很不好看,这会子酒宴上还有不少客人呢,慕青青这一来,让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因为我要休了你,这一纸休书给你,从今后,咱们恩断义绝!”
慕青青说着,就把休书丢在了何安康的脸上。
这下全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自古有男人休妻子的,哪儿有女子休了丈夫啊?
这下何知府的老脸没地儿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