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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所以不能点太难的东西难为我。”
    “爹爹给做的都好吃!烧的水都香!还甜!”
    殷争大笑。
    殷争不仅亲自下厨给女儿做早膳,还在早膳后抱着殷觅棠去外面逛街市。
    宫中。
    戚无别提前结束早朝,往沉萧宫去。他踏入沉萧宫,顿时感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他目光一扫,就看见宫内多处摆放着用来降温的冰块。
    鄂南一年十二个月里,近十个月都十分炎热,只有年底那两个月才开始转凉,如今已经是逐渐转凉的时节,完全不需要冰块降温了。可是沉萧宫却不同。
    沈却穿着很薄的轻纱裙,坐在寝殿内握着捣药杵“咚咚咚”捣药。
    戚无别微微怔住,疾走几步,脱口而出:“父皇的眼疾又复发了?”
    “又?”沈却惊讶地回头望向他。
    戚无别走近看了一眼捣药臼,慢慢舒了口气。
    “你妹妹想染指甲而已。”沈却转过头继续碾着捣药臼里的花瓣。可是她的动作却逐渐慢下来。
    戚无别看她一眼,说:“皇儿胡说的。”
    沈却捶捣花瓣的动作停下来,缓缓说:“其实很多次,母后都想问问你。问问你十年、二十年以后的事情。”
    戚无别紧紧抿着唇。
    沈却轻笑了一下,又说:“不过你父皇说珍惜眼下便好,不必窥探太多的天机。嗯,想想也是。人活一世不易,慢慢摸索着来也挺好的。”
    戚无别继续抿着唇,不知道怎么接话。
    “无别,不过有一件事情母后倒是很想知道。”沈却将捣药杵放下,望着戚无别分外认真起来。
    “您说。皇儿知无不言!”戚无别也正色起来。
    沈却弯下腰,忽然捏了捏戚无别的脸,皱着眉:“你上辈子小时候是什么性子?”
    戚无别愣住,他有些别捏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多少年了,不记得了……”
    沈却托着腮,有些失望。
    戚无别无奈,只好说:“不太听话。嗯,比如归调皮一点。”
    “比如归还调皮?”沈却兴趣浓浓。
    戚无别别开眼,担心她继续追问。
    戚珏进来,看了他们母子俩一眼,说:“阿却,小红豆儿醒了。”
    “噢,我这就过去。”
    沈却站起来,捧着桌子上的捣药臼往外走。她经过戚珏身边的时候,戚珏皱眉:“慢慢走路,别毛毛躁躁的。”
    “先生,我儿子都当皇帝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子。”沈却轻推了他一下,绕过他,往外疾走。
    戚珏失笑,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头。他的目光落在沈却的脚上,似担心她毛毛躁躁会摔着。等沈却的身影看不见了,戚珏才转过头看向戚无别。
    戚无别走过去。
    “父皇……”
    戚珏却忽然皱眉,他抬手止住戚无别继续想说的话,闭上眼睛,侧耳。然后他睁开眼,摸了一下戚无别的头,似笑非笑地说:“怪不得你比如归高了一头。”
    “什、什么?”
    “谁给你配的药?”
    戚无别往后退了一步,目光有些复杂地望着自己的父皇。
    戚珏随意地走到一旁坐下,笑道:“身为一国之君竟不知拔苗助长的道理。”
    戚无别脸上的表情有点僵,他轻咳了一声,努力保持帝王的风范,抬着下巴,略高傲地道:“朕只是吃了些强身健体的补药罢了。”
    戚珏点点头,“是,这药的确能让你比同龄人更高更结实,而且提神,不易犯困。但是,你再吃一年,日后恐怕要长成小矮子。又矮又圆的那种。”
    戚无别:“……”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黑化
    戚无别用一种质疑又无奈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父皇。戚珏只是笑笑,目光随意置于一处,也不看戚无别。
    戚无别最终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他就知道,在医术相关的事情上想要瞒住父皇实在太难,就算他已经故意提前停药了几日。他又轻咳了一声,走到戚珏面前,别别扭扭地说:“那个……嗯,嗯……”
    “方子一会儿给你写。”戚珏笑道。
    戚无别松了口气,还不忘加一句:“是了,这药就应该跟父皇讨才对!”
    他向来是有些冷傲的,尤其是登基之后。他从不会说讨好的话,这句带着点奉承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戚珏却收了笑,盯着戚无别,说到另一件事,“你在征兵买马。”
    不是询问,戚珏语气平淡就像是说着很寻常的一件小事。可是戚无别知道父皇语气里的郑重。既然说到大事上,戚无别也肃然起来。本来,他就打算趁着戚珏这次回来与他相商。
    “是。”
    “防还是攻?”戚珏略懒散地倚着椅背,将手搭在扶手上。
    “攻。”
    “攻哪里?”戚珏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叩了两下。
    “楚、宿、乌和、炎雄、危荣、周利、缪、季、翁。”戚无别稍微停顿了一下,“还有海外诸国。”
    戚珏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稚童模样的戚无别,沉默下来。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戚珏问:“从哪一国开始?”
    “宿国。”戚无别毫不犹豫。
    “宿国。”戚珏重复了一遍,“宿国距离我大戚有危荣和周利两小国相隔,且其国力与我大戚相比只强不弱,为何是宿国?”
    戚无别这次却犹豫了,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父皇,在他的前世里,小红豆儿远嫁和亲的地方正是宿国。重生回来,他要做的就是先下手为强。比如为了阻止登基后的胞弟被刺杀,他跟父皇主动要了皇位。比如为了阻止胞妹远嫁,他要先让宿国俯首称臣。
    戚无别抿了下唇,说:“看宿国不顺眼。”
    戚珏深看了他一眼。
    在戚无别以为戚珏会寻根问底时,戚珏却说:“擒其弱处,倒也不是不可。你可知宿国的弱点?”
    戚珏转身,从身后的架子上抽.出一个卷轴,卷轴展开,正是宿国的地图。戚无别仰着头诧异地看了一眼架子上满满的卷轴。而后将目光落回戚珏的身上,慢慢皱眉。
    戚无别走神了。
    “无别?”戚珏喊了他两声。
    戚无别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那父皇的弱点是什么?”
    “嗯?”戚珏抬头,挑眉。
    戚无别惊觉失言。
    “父皇!你看我的手!”小红豆儿小跑着进来,把自己染得红通通的手指尖儿递到戚珏眼前。沈却牵着戚如归跟在后面进来。
    “自然是好看。”戚珏将宿国地图随意卷起放回身后的架子上,转过身来把女儿抱在膝上。
    戚如归也跑过来,拽着戚珏的手说话。戚珏顺势也把他抱到腿上。沈却坐在一旁,笑着对戚珏说刚刚小红豆儿染指甲时的趣事。
    戚无别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最后落在他的父皇戚珏脸上。戚珏侧着脸听沈却说话,眼角堆着宠溺的缕缕笑意。戚如归和戚不离分别坐在他的两膝上。
    这一刻,戚无别忽然就知道了他父皇的致命弱点。
    其实戚珏和戚无别一样,他也是重生过的人。也正是因为他本就是重生之人,所以才能敏锐地觉察出戚无别的重生。
    然而戚珏与戚无别的心事重重不同,戚珏的重生只因临终前的一道执念——就算改天覆地,也要将她最想要的东西捧到她眼前。将她娇养在怀,任她肆意骄纵,愿她永不知疾苦,永不见苍凉。
    戚无别望向母后,他应该早就知道才对,他父皇的致命弱点一直都是浅笑嫣然如少女模样的母后。
    戚无别悄然叹了口气,在心里无声说——老爹,你这辈子可千万别黑化啊。不管是哪国来袭,也不管是谁要造反逆天,儿子都不怕。所有的千军万马和阴谋诡计加起来也不敌一个黑化的爹可怕啊……
    “无别,过来。”沈却朝戚无别招手。
    戚无别收起情绪,刚走过来,沈却掐着他的腰,把他拎了起来。悬空的时候,戚无别的脸上一片惊愕之色。沈却浑然不觉,把戚无别抱在腿上,继续和戚珏说话。
    戚无别端端正正坐在沈却的腿上,身子崩得挺直。
    他明白母后只是看见他父皇抱了戚如归和戚不离,顺手抱了他。这只不过是一个母亲很自然的动作。只是他内里成年人的魂儿有些不适应这种和母亲的亲昵。他抬头看向对面的戚如归和戚不离。向来顽皮的弟弟难得很乖,眼睛一眨不眨地听大人说话,而妹妹则是倚在父皇的怀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刚染的指甲。
    他低下头,望向母后搭在他腰腹的手,母后在无意识地护着他,怕他摔下去。
    戚无别慢慢放松下来。
    自他登基以来的大半年,他无一日不绷着情绪理事,好像总有做不完的事情。眼下,他难得不用处理繁忙的朝政,听着家人闲话家常。明明都是些很无聊的话题,他听着听着,嘴角竟也不自觉地慢慢扬起微小的弧度。终于露出一抹略像五岁孩童的笑容。
    过了大半日,寝殿里的冰块慢慢融化。戚无别觉察出来,他仰着头望向母后,果然见她额角沁出几丝细小的汗珠儿。
    戚无别刚想开口吩咐宫人加冰,戚珏已经先一步吩咐下去。
    “太重了,别坐你母后腿上。”戚珏欠身,轻轻叩了两下戚无别的额头。
    戚无别无奈地下来,明明他是被拎上去的那个。
    沈却笑笑,拖来一旁的鼓凳,把戚无别拉到身边挨着她坐下,手还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
    宫女鱼贯而入,换了新冰。丝丝清凉的感觉又在大殿内蔓延开。
    沈却幼时身陷火海,后得戚珏救助,虽用灵药相治,她身上烧伤之处落下不易排汗的病症,所以她比寻常人畏炎。如今的时节尚好,鄂南的五黄六月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
    彼时,一个是患有眼疾的少年,一个是伤痕累累的女童。他们以师徒相称,相伴多年。后经历种种,阴错阳差成为帝后。本来沈却应该一直留在这个她不适的鄂南皇宫,恰巧戚珏得知戚无别乃重生之人又跟他要了皇位。戚珏沉吟许久,花费三年重重布置,待朝堂稳定后直接将皇位给了戚无别。带着沈却回到他们住了多年的肃北。
    本来他们应该带着戚如归和戚不离一起走的,可是这两个小家伙偏偏舍不得他们的哥哥非要留在宫中。在这半年里,沈却多次想回来看望几个孩子,都被戚珏劝了下来。戚无别刚登基,立威尤为重要。戚珏只能人在肃北,完全将朝堂交给戚无别树威。
    一家五口围在一起说话时,殷争正带着殷觅棠逛街市,还给她买了许多礼物。半下午的时候才回府。殷觅棠之前嚷着她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走路,然而眼看着家门就在眼前,她却有点走不动了。她敲了敲自己的小短腿,又哼唧了两声,抬头看自己的爹爹。然而爹爹似乎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她。
    殷觅棠歪着头,望着爹爹好一会儿。虽然今天爹爹一直陪她玩,可是小小的她也发现了爹爹有些心不在焉。
    但是她真的走不动了。
    殷觅棠忽然抱住爹爹的大长腿,将脸也贴在爹爹的腿上。殷争这才回过神来,弯下腰询问:“怎么了?”
    殷觅棠捂着脸,“棠棠才没累,棠棠才没想要爹爹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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