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身为庶女,成亲时的嫁妆也算丰富,但她的那些嫁妆这些年偶尔拿来赏赐下人收买人心,那大头是一点都没有动的,她那点好东西等着日后给林文眷娶亲用的。
林家家底薄这是事实,从公账上走不出几两银子。林松仁现在虽然是刑部尚书,但俸禄根本没有几两。林老夫人更不用说了,本身就没什么身家,扣扣索索的活了一辈子。林老太爷过世后更是守着那点钱财不出手,现在梅氏想折腾些能入眼的东西当聘礼都觉得捉襟见肘。
没办法梅氏只好拿着聘礼单子找到林松仁神色哀愁的说道:“老爷,家里能拿出来的东西都给拿出来了,也没什么其他贵重东西。妾身这边再添些私房钱买些贵重物品,只是那顾小哥在温老夫人跟前十分得脸,我怕这些东西入不了温家人的眼。”
林松仁抬眼看了看梅氏,而后他垂眸淡淡道:“咱们家什么情况温家是知晓的,也不必打肿脸充胖子,只要不太差能过得去就是了。锦文是林家第一个成亲的小辈儿,又有皇上的旨意在,他的聘礼如何,下面的文眷总不能越过去的。”
梅氏一听这话差点张口说林锦文怎么能比得上林文眷,林锦文是人人嫌弃之辈,林文眷可是得国子监夫子夸赞的,前途比林锦文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再说了,她是个继母,就算再怎么表现的一碗水端平,她内心还是偏向自己亲生儿子的。
不过这话在她嘴边打了个圈,最后还是直直的咽回去了,在林家,林锦文的娘是个禁忌般的存在,林松仁脾气好,但提起柳氏,他立刻会翻脸的。想到这,梅氏笑道:“老爷说得在理。”
总之这一番折腾,林家最终送到温家的聘礼算是中规中矩,比着那些有底蕴的世家这点聘礼自然是不能入眼的,但比着一般人家也算是可以的。
只是温家却是世家,还是非常有底蕴的世家。
因为成亲的日子选的急促,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等这些礼节都略过不少,林锦文和顾轻临更是直接换了个庚帖找高人批了个八字便过去了。而这时林家送的这些聘礼到了温家,在有些人眼中自然是不够看的。
温时靖膝下有一嫡子一嫡女一庶女一庶哥。嫡子名温良,比顾轻临大一岁与林锦文同岁不同月,倒是比林锦文年长一月,嫡女温怡与顾轻临同岁,庶女温芳、庶哥温远又小些。
其中那嫡女温怡向来是看不上顾轻临的,自打顾轻临来到温家,她在温老夫人面前的地位就排到了后面,温老夫人事事紧着顾轻临,她心里早就记恨着了。
温良在国子监读书,同林文眷是同窗。林家来下聘这日,不管温家人心里怎么想,温家除了温老太爷,该在的人都在,温良也是请假回来的。至少表面上来看,温家顾轻临是相当看重的。
温怡在后院得知林家送来的聘礼后嗤笑一声,她长得美艳,一眼望去最是吸引人,前来温家求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她望着一旁的温芳和温远笑嘻嘻的道:“果然是落魄户,拿来的聘礼还不如咱们家下人用的好,也就那两对小金猴能入眼。可惜了咱们这顾哥儿,本来是生在蜜罐里的,这去林家日后可怎么生活。”
温芳是小家碧玉型的人,一向看温怡的脸色行事,她听闻这话眯眼笑了下,亲手给温怡倒了杯茶柔声的说道:“姐姐说的是,左右这都是命,咱们除了心里觉得可怜也没别的法子不是,只盼着顾哥儿能过的好吧。”
温远是那种面相比较柔美的哥儿,他面上有些纠结,道:“大姐、二姐快别说了,小心祖母听到了该不高兴了。”
温怡朝他冷哼了声,温芳责怪的看了温远一眼道:“远弟,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咱们三姐弟在这里说说私房话,怎么就能传到祖母耳中了。”
温远脸色白了下,温芳这话明里暗里是在说他会去告状。
温怡冷眼看着他们,然后她漫不经心道:“算了,咱们不提这些了,免得让人听见说咱们温家人没有教养。娘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说罢这话,温怡站起身离开了。
等温怡走后,温芳看着温远嗤笑一声也离开了,温远低着头没有吭声。
而温老夫人在听到林家聘礼带了什么后心里就不痛快,但她不能在顾轻临跟前表露出来。顾轻临自打出了事后便没怎么在人前走动,温老夫人怕他憋出病来,身体一有好转便来看望他,林家送聘礼的今天也不例外。
温老夫人看着一脸平静或者是麻木的顾轻临慈爱的安抚道:“你也别多心,林家底蕴不足,这样也好,你去了他们家不敢拿捏你。你是哥儿,聘礼多少无所谓,关键是嫁妆够丰富就好。外祖母别的没有,棺材本还是有些的,定然不会委屈了你。你亲事急,你大舅母赶不回来,但该给的东西日后肯定少不了,你二舅母前些日子还说给你添些银子傍身的。”
顾轻临长睫微颤,轻声嗯了声,声音低不可闻,若不是房内寂静无声,温老夫人怕也听不清的。
温老夫人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拍了拍顾轻临的手,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不管温老夫人如何下令禁止,温家下人始终私下嘀嘀咕咕的讨论,说这表少爷嫁了个落魄户,可怜温老夫人一直把顾轻临当嫡亲孙子养在身边,生怕受一点委屈,结果日子却过成了这样,可见是个命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