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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还想着从桌上拿啤酒喝,宁远皱了皱眉角,起身压下她的手,呵斥出声。
    “不能再喝了。”
    包间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基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被宁远阻止,温以然不满地嘀咕了一声,女孩摇摇欲坠站了起来,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就连旁边玩游戏的于琳也注意到她脚步的虚浮。
    “以然,”赶在宁远伸手之前及时扶住了人,于琳开口道,“你要不要先回家?”
    才喝了三小杯啤酒,温以然双眸已经泛起了水雾,呢喃着点了点头。
    她喝得醉醺醺的,于琳自然不放心她一人回去,正想着帮人叫车,身后突然多出了一只手臂。
    “我送她回家吧。”
    宁远和温以然住的地方只隔了一条小巷子,以往他们也是一同回家的。
    “我有话和她说。”
    少年脸上的讨好实在太过于明显,于琳眉眼一动,视线在温以然和宁远两人脸上来回打转,最后若有所思“哦”了一声,将怀里的女孩交给宁远,临走时还不忘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叮嘱道。
    “我刚和她妈妈说了,你可得准时将人送回去!”
    “放心。”
    少年弯了弯唇角,丢下两个字,心满意足将人扶了起来。
    然而才刚到了楼下,宁远就被温以然甩开。她果然醉得不清,三步并作两步走着,身影摇摇晃晃。
    宁远双手插.着兜,不疾不徐地跟在女孩后面,唇角裹着淡淡的笑意。
    夜风夹杂着夏日特有的炎热,打在两人脸上。
    突然,天边传来一声巨响,有光影瞬间照亮了整片天际。
    接连不断的烟花在夜色下绽放,江水辽阔,将天际的斑斓灿烂尽收江底之中,就连温以然也驻足观望。
    她身子半倚在江边的栏杆上,眸底禁不住的惊叹,指着天上的烟花对宁远道。
    “快看快看,是烟花!”
    少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始终没有从女孩脸上挪开半寸。
    “不是看我,是那边!”
    注意到少年的分神,温以然恼怒拍了拍他肩膀,呵斥道。
    宁远唇角噙笑,视线终于从女孩脸上移开,顺着温以然的手指望去,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看见了,很漂亮。”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再一回首,却见温以然双手合十,嘴上念念叨叨道。
    “上天保佑,希望我大学可以拥有一段甜甜的恋爱,最好还能有好多好多钱,可以让我养‘鹅子’,送‘鹅子’走花路!”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喊着出声,就连宁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女孩睁眼,不满地剜了少年一眼,她单手支着下巴,双目还迷离着,“你是觉得我不可能赚那么多的钱吗?”
    烟花又一次在天际绽放,璀璨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女孩一张小脸。
    烟花之下,女孩双眼都闪着光芒,娇艳异常。
    少年眉眼间都沾染上笑意,忙不迭否认出声:“没有的事!”
    “未来你肯定会有很多很多的钱,可以送你‘鹅子’走花路!”
    远处有烟花声响起,少年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在其中。
    模糊的轮廓中,温以然最后只看见了宁远一张一合的薄唇,和夜色渐渐融为一体。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远,缥缈虚无,漫天的星辰之下,最后只剩下刺眼的红色。
    还有女人嘲讽的笑声。
    温以然喃喃念道。
    “都过去了。”
    回忆渐渐褪色,她所有的美好都停留在高三那个炙热的夏天,再也不复。
    光洁豪华的浴缸之中,女人身着白色睡袍,她无力地仰靠在浴缸之中。
    眸光慢慢涣散了去,只余下满目的疮痍。
    手机从手心滑落,“吧嗒”一声打破了浴室的安静。
    浴缸之上,有血珠从手腕处滑落,和温水混杂在一处,触目惊心,一点一点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方,几乎掩盖住上面正拨通中的三个字。
    ——沈屿之。
    还有一个未来得及关上的窗口。
    【华达集团总裁沈屿之和名媛林嫣共进晚餐,两人相谈甚欢。】
    这一天,正好是温以然二十二岁的生日。
    .
    三天后。
    隔着大西洋的另一侧,一处静谧的房间内,沈屿之正盘腿坐在蒲团上,男人一双黑眸深不见底,听见电话声响,沈屿之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待看清屏幕上的备注后,男人的双眉微不可察蹙了蹙。
    片刻,沈屿之的视线终于又回到棋盘上,好像刚才的声响只是错觉。
    静室中央,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屋里点了檀香,有淡淡的香气缭绕,香雾弥漫之间,模糊了男人半边的面孔,棱角分明的下颌也掩在白雾之中。
    “屿之,”电话持续震动,对面的商樾终于出声提醒,“你电话响了。”
    “不急。”沈屿之轻摇了下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棋盘上。
    来电人是沈屿之的助理李铭,三天前沈屿之就接到助理的电话,知道了温以然割腕自杀的事。
    彼时他正在开会,只三言两语让助理过去医院一趟后,又继续和合作方谈生意,丝毫没有将温以然的事放在心上。
    见他一副置之不理的态度,商樾难得皱了皱眉:“人命关天。”
    微顿,他轻声道:“好歹也是你妻子,也......也曾爱慕过你。”
    男人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僵,随后勾唇冷笑:“分文不值。”
    他从未将温以然的爱慕放在心上。
    “妻子”二字对沈屿之而言既陌生又厌恶,结婚以来,他从未肯让身侧的人称呼温以然为沈夫人,一直以来,就连家里的阿姨唤着的都是温小姐。
    温以然好几次想让人改口,然而收到男人冷冽的视线后,终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商樾摇头叹息:“当初可是你自己要结婚的。”
    提起往事,沈屿之捻着白子的手指一紧,男人眸光暗沉了几许,最后只吐出一句话。
    “我已经让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了,回去就离婚。”
    白子终于在棋盘下落下。
    男人的眼眸却依旧低垂着,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一片阴影。
    见沈屿之盯着棋盘出神,商樾眼皮轻掀,朝好友瞥去一眼,意有所指道。
    “屿之,落子无悔。”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透过轻卷起的竹帘,无声无息落在男人白皙的脸上。
    房间静默无声,半晌,对面的男人终于开了口,沈屿之淡淡压了压唇角,薄唇微扬,男人沉声道。
    “我知道。”
    第二章
    宽敞的病房内,入目是刺眼的白色,记忆一片空白,温以然难受地嘤.咛了一声,才刚动了动手指,手腕处便猛地有疼痛感传来。
    她“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眉角往下压了压。
    房间昏暗无光,有风从窗口透了进来,隐隐将窗帘吹开一角,露出外面一隅的风景,依稀可以辨别出房间的轮廓。
    是医院的病房。
    病房???
    床上的女人眉头皱得深许,连带着心底的困惑也深了几许。
    头痛欲裂,唯一记着的一幕,是烟花之下宁远灿烂的笑容,还有她对未来的期盼。
    世事难料,前一刻她还在烟花下为未来欢呼,为给鹅子集.资绞尽脑汁,现在却莫名其妙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口干舌燥的,身边还连个人影都不见。
    房间宽敞,温以然却无端觉得逼仄,心口处压抑的难受,像是刚经过一场惨绝人寰的惨案。
    晦暗的房间内只能依稀看见身侧有个透明的玻璃水杯,温以然伸长了脖子,才刚一抬手,手腕处传来的痛感更甚。
    温以然一个惊呼,不小心将水杯打落在地。
    水珠溅了一地,顺便将沙发上人的视线引了过来。
    李铭才刚回复完沈屿之的邮件,一抬眼就看见病床上惊慌失措的女人。
    屏幕的右上角,还是刚刚沈屿之发过来的消息。
    沈屿之:【知道了。】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一眼就能看出男人的不耐烦。
    李铭轻叹,他是沈屿之的助理,平时温以然和沈屿之联络,也是通过他传达的。
    这次若不是家里的阿姨去而复返,及时发现了浴缸里边的温以然,恐怕她早就发生不幸。
    饶是如此,沈屿之还是半点也没有过来医院探望的心思,只让李铭过来一趟。
    甚至连听到温以然平安无事时,男人的眸子也没有抬一下,显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神色淡漠将离婚协议书寄给了李铭,让他代为转交。
    温以然对沈屿之的爱慕和迷恋众人皆知,让她主动签字简直是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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