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离心猛地被提起来了,睁大了眼睛问:“祁墨他怎么了?”
“他今天为了保护我,跟人打架了,现在,现在正在警察局,他人没受伤,就是手机摔坏了,而且这时候还不能走。”程雪梨难过地恳求道:“阿离,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他应该回去陪你,但你能不能别怪他,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这么冲动,是我占用了他的时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楚安离呼吸滞了滞,紧绷的身体一点点的软下去,顿了半晌才道:“哦,这样啊。”
原来,今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我真的很内疚,阿离,你能别责怪他吗?求你了,不然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楚安离喉间涩然滚动了一下,才轻声道:“嗯,不怪他。”
祁墨拼了命赶到家的时候,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五分钟,他懊恼之极,暴躁得恨不得想把门踹烂。
当时那个顾客来了之后,他就说明了情况,见那人态度松动,祁墨觉得有希望,就很诚心的跟人家谈,谈了好久都快敲定价格了,他却突然犹豫起来,东扯西拉一大堆,就是不明确的表示把戒指让给他。
祁墨耐心耗尽,直接去买看上的另一对,正结账的时候,程雪梨突然躲到他身后,害怕的含着泪说那个男顾客对她性/骚扰。
那男人笑呵呵挑衅的说了句:“摸摸怎么了?”
然后,就打起来了,打到警察局去了。他下手有点重,对方要他赔医药费,在里头拉拉扯扯好久才放他出来。他手机摔坏了,借程雪梨的手机打给楚安离,却没人接。
他都快慌死了,打了个车就往家里赶,结果,还是迟了。
“阿离……我回来了。”
客厅里亮着灯,楚安离就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也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见他进来,目光毫无涟漪的将他望着。
祁墨走过去,垂着双手,耷拉着眉眼,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生日礼物还没拿到手,为了赶回来,蛋糕也没拿,真是失败的一天。
楚安离看他一眼,走路正常,身上脸上确实都没有伤,猛地站起身,就朝房间走去。
祁墨巴巴地跟着她,“阿离,阿离,我……”
房间门在面前被重重关上,祁墨刚想开,却发现被反锁了。他的心一下都凉了,双手扒在门上,“阿离,开门,我错了,你开门让我进去,阿离!”
失约就是失约,什么解释都是苍白的。但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说。他把事情前因后果隔着门都说了,可是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
祁墨把沙发搬到楚安离门口,憋屈着长手长脚在上面躺下。就像他们两个刚开始交往的那个夜晚。只是那一夜,房门是开的,他时不时的朝着里头瞅,心情激动。这一夜,他被关在了门外,凄凉无比。
第二天楚安离起来开门,祁墨已经醒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怎么睡。
祁墨堵在门口坐着,楚安离根本就出不去,他死皮赖脸的抱着她的腰身,将脸埋在她怀里,“我错了嘛,老婆。”
楚安离咬牙,伸手想将他推开,却根本没用。
祁墨脑袋拱了拱,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今天我不去上课了,就在家里陪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听凭打骂,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楚安离上手直接抓他头发,祁墨痛呼出声,“轻点轻点,要秃了。”
楚安离红着眼睛,呼吸微重,隔了片刻,她松了手,看着他,一字一字清晰的问:“要你做什么都行?”
“当然!唯命是从。”祁墨见有戏,忙直起身体,眼睛发亮的看着她,等候她吩咐。
一分钟后。楚安离翻出来一个超大的黑色的袋子还有一双线手套丢给他。
祁墨瞪大了眼睛,“你,你说让我干什么?!”
他没听错吧?
不打不骂不闹,不让跪键盘榴莲,他的女朋友刚才好像说,让他去拾荒——俗称捡破烂儿。
第36章
这……也太别出心裁了。
楚安离冷冷道:“你不想就算了,不勉强你。”
祁墨缓过劲儿了,连连摆手,“不勉强不勉强。但是,我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请求。”
他要楚安离陪同他一起去,楚安离同意了。于是祁墨就去……捡破烂儿去了。
正是上班上学的高峰期,路上人超级多,他一脸淡然在垃圾桶里翻找瓶子纸盒的时候,不夸张的说,收获了无死角全方位的瞩目。好在他心理够强大,不然早就臊死了。
还有些三五成群的女学生捂嘴笑着路过他时,把喝完的豆浆杯子或者水瓶子给他,然后脸红红的跑走。也有路边店铺老板将店铺里的大一堆叠好的纸箱,装好的空水瓶拿来给他。他回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楚安离的脸色,客气的谢绝了。
这个活儿挺苦的,他捡了大半天,去回收站才卖了五块二毛钱。祁墨把钱上交给楚安离,楚安离看了眼那一小沓零钱,接过去了。
祁墨找人家要了水洗干净手才去牵楚安离,“阿离,还要我做什么?”
楚安离没挣脱他的手,低声道:“没有了。”
祁墨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过去了,“真没有了?那你是原谅我了?”
楚安离嗯了一声,“原谅你了。”
祁墨漆黑的眸子盯了她半晌,一把将她搂住,“那我们一起去买戒指,再挑一款你喜欢的。”
楚安离反手也抱住他,语气较早上时已经缓和了许多,“生日过去,就算了。”
“怎么能算呢?”
楚安离想了想,道:“戒指等下一个生日时候再买吧。”
即使她都这么说了,这次也不能就这么算了,祁墨道:“那你去挑点别的什么吧。”
楚安离最后去饰品店买了一个发圈,发圈的点缀就是一个小小的蝴蝶结,打完折刚好五块二,祁墨亲手给她扎在头上。然后,她对他说:“今年我就要这个了,不要买其它的东西了。”
祁墨无奈,心头又堵又涨又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就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
他暗暗发誓,下次跟她一起过生日,一定要好好准备,绝不能让任何事情耽误,也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买完东西之后,两人一起去吃面。这家面分量多,楚安离吃不完,挑了一半给他。祁墨将自己碗里的鹌鹑蛋,丸子还有木耳都给她。
祁墨的一大碗都快吃完了,楚安离碗里的却还没跌下去,看上去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阿离,怎么了?”
楚安离将筷子放下,垂着长睫,心脏就像是被烈焰灼烧着。她默然了好久才转过头来,注视着他的脸,终于问出口了,“祁墨,我问你……当时你接替珍珠跟我合租,是有意的吗?”
祁墨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话,神情一下就僵了,大概是有那么点心虚,目光也微微闪烁。他笑了笑道:“你说什么呢?什么有意?”
楚安离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脸色苍白,指尖都在颤。
她昨天下午,其实碰到唐尧了。
夏珍珠离开后,楚安离就没再见过他,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巧,会在街头遇到他。楚安离目不斜视的想继续走,唐尧去将她拦住。
“哟,这不是那谁吗?”楚安离朝左边走,唐尧就朝左阻碍她的去路,朝右边,他就挡右边,笑得一脸惹人厌,“还是这幅死样子,祁墨厌了你没有?你们还在一起?”
楚安离冷淡道:“让开。”
“我不让,我是为了你好啊。”唐尧摸了摸下巴,打量她道:“你真的还跟祁墨在一起?”
楚安离不应,唐尧惊叹:“厉害了,祁墨这是假戏真做了?”
楚安离掀起眸子盯了他许久,“……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蒙在鼓里吧?”唐尧歪了歪嘴角,对着她笑:“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次来道歉,喝了很多酒,祁墨刚好也在那家餐厅。”
楚安离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想赶紧离开,却迈不动步子。
唐尧继续道:“你走以后,他来问我怎么回事。我就告诉他了啊,我当时嘛,就跟兄弟们开个玩笑,说想打个赌,追你这样难缠的女的,三个月能不能拿下,祁墨听到就说,他跟我打赌,能两个月就能拿下你,他知道夏珍珠不跟你一起住了,就忙不迭的搬过去接近你了。”
楚安离登时脑子嗡嗡作响。
本来她不愿意听他胡说,可祁墨是暑假开始时搬来,暑假快结束时跟她在一起,差不多就是两个月。
唐尧说的话,其实半真半假。他跟兄弟们打赌是真,祁墨主动联系夏珍珠想搬去跟楚安离一起住是真,但是祁墨当时的原话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他跟祁墨从小就认识,关系很一般,他爸妈平日里张嘴就是“你看看人家祁墨xxxx”,听得他想杀人,他看不惯祁墨很久了。祁墨以前跟个和尚似的不近女色,如果真的跟这女人在一起这么久,那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她了。要是随随便便挑拨两句,能让这两人吵架或者分开,能让祁墨不好过,那他得高兴惨了。
他也没能料到,他说的两个月,竟然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恰好对上了。
注意着楚安离的反应,唐尧发现效果是出乎意料的好,忍着心里的爆笑,一脸怜悯道:“啧啧,我也是难得发善心告诉你这件事,你也别太难过。祁墨身边谁人不知,他最喜欢的是程雪梨,只是两人都清高说不开,他才打个赌寻求一下刺激罢了。程雪梨一回来,他的心早恐怕就飞了,就算还没跟你分手,也只是把你当个负担。”
楚安离气息发颤,死死盯着他,“你……我不相信你。”
她那反应,哪里像是不相信。唐尧同情道:“你也不想想,你样貌才学哪点比得过程雪梨呢?你跟祁墨之间,本来就是欺骗开始的,我劝你还是识时务早点跟他分手,主动退出为好,别死皮赖脸一直纠缠,到最后闹得不体面,自取其辱,大家都等着看你笑话。你坚持不信那谁也没法子,继续自欺欺人吧,看你还能骗自己多久。”
说完就摇摇头,绕开她走了,留下原地浑身僵冷的楚安离。
楚安离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才回到家的,魂不守舍坐了好久,她感觉胸口窒息,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要停止流动了。
楚安离拿出手机,最终却没有拨号,她打算等祁墨回来了,再问他。
她等着他,打开了手机秒表数着时间,一秒,一秒……一秒的过去。祁墨没有回来。
她进厨房做好了饭,继续等,继续数着时间,一秒一秒,又一秒。
说好早点回来陪她一起过生日的人,一直没回来。一颗心摇摇欲坠。
然后,她等到了程雪梨的电话。
原来,这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他为了保护她,打架了。他保护女孩子,没有犯什么错,所以他赶不回来,也没什么错。她找不到理由怪他。
她之前一直固执的坚持着,想占有这个人,她想糊涂一点,想缠着祁墨一辈子。她觉得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程雪梨怎么样,祁墨还是对她很好的。
就像当初执迷的夏珍珠,总是说:“他还是对我很好的,他肯定是爱我的。”
可是,她突然间就动摇了。
明明是她跟祁墨在一起,但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无耻插/入破坏祁墨跟程雪梨这对金童玉女的第三者。可怕的是,她现在自己也开始这么觉得了。她甚至能想象的到,她悄然退出后,身后定然是一片欢呼和掌声,程雪梨必然是很开心,那祁墨呢,是不是也会因为不用再为难而松一口气?
楚安离将脸埋入手心里,肩膀轻轻颤动。都没有错,可是她呢,她又做错什么了?她只是那么喜欢一个人而已。
凌晨过后,生日已经结束,坐在客厅里的楚安离等到心灰意冷,终于将人给等回来了。
最终却没有因为唐尧的那番话找他对质。因为,她已经没说话的力气了。
早上她提出那样的要求,祁墨竟然二话不说就应了,在高峰期,在大路边,不顾路人的目光,毫无面子的捡垃圾。
楚安离远远看着这样的他,心头突然泛起了茫然。
她又如同夏珍珠那般,心里想,“他看上去,还是很在乎我的。”
所以她当时为什么要说珍珠傻呢,人陷进去了,执迷起来了,都是一个样。都是旁观者眼中无可救药的蠢货。
她原本没打算再问祁墨的,可吃着面,实在难以下咽,喉咙里被那些急需宣之于口的话堵涨得发疼。
于是,她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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