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白僵硬地站在教室门口,语文写作课是提前上了的。周一白不喜欢从前门进,哪怕是多走几步她也会选择从后门走进教室,然后如若无人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自己的事情。
她低着头,潦草地将散下来的头发扎起来,然后敲了敲教室紧闭的大门。
语文老师是个看起来十分温和的女人,她拿着手中的书本,冲着站在外面的周一白笑了两声,她道:“周一白,快进来快进来。”
周一白快速地走过过道,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不想和任何人对视。然而同班同学的视线全部聚集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语文老师笑意盈盈,整个人散发着不可思议的柔和的气息,“周一白同学这次的作文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特别是引用梅贻琦先生的“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非常精彩;写西南联大的时候赤子的一派拳拳爱国心喷涌而出。几个阅卷老师都惊叹连连。”
周一白怎么也没想到语文老师会在课堂上给予她这么高的评价,周一白的写作水平一直处于学校顶端,但是平时都是私下被夸奖,语文老师也深知她的个性。
周一白的耳朵通红,她翻开书来却不知所措,整个人是越趴越下,说不出半句话来。
幸好后半段老师便老老实实地讲课了,没再拿周一白举例子。
周一白松了一口气。
下课,老师走出教室门的那刻,教室里沸腾起来,调笑段子汹涌而来,钻进了周一白的耳朵里。
周一白隐约感觉有人在叫自己,她抬起头来望向窗户处,看见了靠在栏杆上的周沉。
周沉周围围了一些学妹,但好像在惧怕他的气势,没人敢走上前。
周一白从后门走出,很显然,周沉是来找她的。
“…小白。”
她脸色猛然一沉。
“恶心。”
周沉抿着唇,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他甚至连话都很少。
“对不起。”
“……”
周一白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也对他的道歉摸不着头脑。
“初中的时候。”
周一白张了张口,心中郁气渐深,但是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她搞不懂周沉这个时候跳出来做什么白莲,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发展到这样无法挽回的地步了,说对不起这三个字还有什么意义。
她的嘴角耷拉下,嘴唇微微嘟出,一言不发地拉过周沉的手。周一白是个具有强自尊心的人,她也不想被人当笑话看。周一白觉得被周沉和周寂碰一下都是恶心的,她显少和他们有肢体接触。
讽刺的是,他们好像时时刻刻想要和周一白进行亲密接触。
周一白抓住周沉手腕是隔着一层校服的。但是一层薄薄的校服是挡不住周一白手心源源不断的热量的。这与有意无意或去制造麻烦进而接近周一白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周沉盯着两个人相连的部分,心脏开始加快了速度,他甚至不自觉地眯起眼睛,一种难以描述的满足感。心脏涨涨的。
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很久,周沉被周一白拉着走过教学楼和实验楼相连的过道,实验楼这里连光难照进来。
昏暗,又带着点潮湿。
角落里好像还在滴水,带着点咸腥味,冲入鼻腔。
周一白狠狠地推了把周沉,周沉撞到冰冷的瓷砖上,神经处的疼痛传来,还带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周一白冷眼看他,不带任何感情,“你想说什么?”她不应该到这里来,也不应该给周沉解释的机会的。周一白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后悔。
……但后悔之中也参杂着说不清的东西。
周沉低着头,他皮肤白净,五官长得很好看,和哥哥周寂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两个人的气质与表情是天差地别的,所以没有人将他们俩搞混。他低眉顺眼的时候睫毛会垂落,但他的睫毛一点也不弯,是直挺挺的,带着锐气的。
周沉的声音很低,“对不起。”
周一白抓了抓头发,她烦躁地说:“我他妈到这里不是听你说这三个字的。”
周沉急忙抬起眼眸,他的眼眸看似清亮望进去却发现是深不见底的黑,周一白移开视线。
“我……”他的嘴唇动了几下,只发出了一个字。
周一白觉得自己的举动像个傻子。她到底在期待点什么?
你他妈又不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渣的真面目?
在周一白转头准备走掉的那刻周沉像是开窍了,“小白,当初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这么做。”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我没有讨厌你。”我喜欢你,我爱你。
周一白手不自然地插在校裤里,她木然地眨动了两下眼睛,然后抬步走了。没说任何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就好像周沉什么也没有说一样。
“小白,求你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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