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已经在北渊了,并非崇朝。”
“你说什么?我现在在北渊?”
华容瑨一口气差点没上上来,胸腔鸣起,心潮涌动。
……
小六最后还是没有赶走这人,甚至是二人还商量着要去一趟北渊的都城冕京。
“你当真是确定容舟姐姐是在冕京里面么?”
北渊地势广阔,虽说不及崇朝来的辽阔的,但是底下的郡县数目不算是少,若是当真要寻一个人,哪里就能这么简单。
但是华容瑨打定了注意要去北渊的都城。
华容瑨身上的岁银到了北渊以后基本上就是用不了的,除非是到了大的郡城当中找了专门的地方换成北渊的货币,但是这么一来一回还是要耽误了不少时候。
华容瑨干脆是从自己的包裹里取了几支女子的珠钗又是拜托了小六去典当了。
“这是你给容舟姐姐准备的么?”
小六看着手中不凡的珠钗,心里有些撼动。
“本是给她做及笄礼物的,但是她现在人不知去向。”
珠钗上还带着红色的血迹,小六就着白日里的光瞧去,珠钗虽是耀眼,但是做工却不是很精致,他本就是唱戏的,在台上的大部分时候都是要扮作青衣,这女子佩饰他也万分的了解。
“这是你自己给容舟姐姐做的?”
不然无法解释这拙略的做工了。
“是给她的。”
华容瑨心间也是万分的不舍,但是眼下也没有旁的办法,这些都是他在暗室之中做的。
他知道容舟打小就喜欢花儿,便是取了府上最好的玉石为她准备了不同的珠钗。
本是想着可以去安都送于他,最后到是没想到连个人都没见到。
小六不多做言语,接过珠钗就去换了银币。
整整是换了一路的盘缠。
置办马车还有一路上所需的物件,他们赶路赶得急切,每到一处驿站还是须得换了新马,这些都需要花银子。
小六在心间已经知道华容舟家室不俗,但是看到他兄长这般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又是恨的咬牙。
容舟姐姐也不知道出自崇朝哪户人家之中。
每换了一家驿站,他们都主动问着都城冕京里头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最后都是无甚成效。
二人一路北上。
等到了冕京,小六又是不知从何得来的两身侍卫的衣服。
一下子扔了过来,小六面上带喜,催促着他快些换上:“我得了消息,宫里马上要办了宴会,据说还是女子的及笄礼,我猜想容舟姐就在宫里头,今晚我们今晚跟着我找好的人入宫!”
华容瑨心间一紧,看着手上的衣服,一咬牙便是换了起来。
看着他颇为麻烦的把衣服换好,小六看着他的腿又是叮嘱不停:“到时候入了宫斗时候,你可得注意着些你的腿!别给漏了陷!”
越是逼近华容舟的生日,顾罹尘越发的谨慎,反复确认,就怕是届时还出了纰漏。
果真细细查探下来,还是发现了不该是出现在这处的人。
小屋里。
顾罹尘看着被死死捆束的华容瑨,还有和他一起穿着侍卫衣衫的瘦削少年,眼中寒芒四起,口吐不快:“平南王这腿可当真是厉害,都是这般伤断了还能从上京来了冕京……”
“舟舟在哪?”
“舟舟在哪与你无关。”
听出了顾罹尘语气中的嘲讽,华容瑨回之以冷笑:“舟舟为何在北渊?!她可是崇朝的县主!你可是崇朝的大将军,就是这般的将舟舟拐来了北渊,你作何居心!”
“崇朝的县主,被颢景帝册封的县主?”顾罹尘不免是觉得好笑:“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不是你们昔日那般对待舟舟,舟舟会走到这么一步?”
“不论你说什么,我要见舟舟!”华容瑨目光坚定,“舟舟见了我一定会是原谅我!”
“凭什么?你还以为在北渊还能同崇朝一般?在这里,你若是死了都无人会给你收尸。”
不管他的嘲笑,华容瑨回道:“就凭我我是舟舟的大哥!”
顾罹尘当真是觉这话刺耳:"既然如此,你且瞧着舟舟今日会该多么的光彩,而你,不配做舟舟的兄长……"
不跳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如若这般,就让华容瑨看看他们现在的差距有多大。
也是彻底让他死了心。
……
……
凛冬早就依然侵占了整个平南王府,自打华容琅出了事故以外便,朝中不少官员都前来慰问。
但都是做做面上的样子,实际上不都还是嘲讽着他这辈子不过都是废了去。
官员来来往往,甚至是宫里的大公公都特意前来,乌泱泱的一群人,还带着上好的药材。
华容琅的屋子里不甚整洁,博古架上架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半块分不清是何物的木头,已经被火然燃烧成黑黢黢的一大块。
焚香的香炉正在吐着熏烟,浓烈的花香让喜公公忍不住鼻翼一动,险些就是在此处失仪了。
但是看到床榻之上的华容琅,喜公公面上浮现一抹痛意,浮尘落在臂腕之间,指着他身后一排的珍稀药材:“陛下在宫里知晓了二公子身上发生的伤了,只觉得万分的痛惜,特意让杂家从宫里带了御医前来给二公子救治……”
华容琅靠着床榻,那双琉璃目很是残冷。
若是不侧过头来,喜公公还敢看他那张苍白瘦削的面庞,但是一等到华容琅侧过头来,喜公公险些浮尘都没有握住。
白净的脸一半是顺滑的,而另外一半上头已经看不清原先的肤色了,小半巴掌的伤疤落在上头,一直到耳尖。
不,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耳尖了……
一半清朗温润,一半恶臭萦绕。
因为华容琅脸上的疤痕还是新疤,现在上面的黑糊还微微沁着血。
喜公公这才知晓这屋子里厚重的焚香气味是在做什么了,原来是为了遮掩着微微糊了的味道,还混杂着血的味道,着实让人觉得不爽利。
“此外杂家传陛下口谕,二公子居家休憩,朝堂之中的事也是都交由其他人来办……怕是二公子一人独处,陛下还将五公子从宫里送了回来,以后就在府上陪着二公子……眼前天色也不早了,不若二公子您且在御医瞧过以后,在王府里头好好休息一番吧。”
听闻喜公公说了这么多的话,华容琅琉璃目中泛起嘲讽的细光。
颢景帝这一手无非是要弃用了他。
就连容渝都被送回来了,这还不是因为他华容琅这辈子都不可能站在朝堂之上,颢景帝也无需再利用容渝来约束他们平南王府。
若不是那夜大火是他执意要冲进雅戎小居,他现在都怀疑这里面是不是还有颢景帝的手臂。
喜公公一直弓着身子,陛下的话他都已经带到了,但无论二公子这腿能不能治好,仅凭二公子这脸上的骇人疤痕,想要重新回了朝堂是已然无望的。
原本陛下还有着其他的打算,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又是静静的微弓身子,喜公公带着一行人往宫里赶去……
四下悄然,宫里的御医在瞧过他这腿以后一言不发,半晌才是沉沉的叹了气:“二公子这腿已经是无得法子救治了,哪怕是将骨头给正了,经脉也已经被伤了,以后怕是……”
“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御医沉沉的点点头:“但是养护得当,配上合适的按摩手法的话,调阳气以促动,活血祛瘀便是能促使患肢功能恢复……
咳,简而言之,如是那般处理的话,二公子这腿便是不会肉痿……”
“不会肉痿,但是依旧是废腿一双。”
华容琅言辞淡淡。
肉痿,俗话来说也就是有肉无肌,弛而不张。
这和废了有何不同?
御医被华容琅这直白的话语刺的一愣,但是看着塌上这人清冷的模样只是叹了一口气。
普通人遭此罪受都会受不住,更何况这位在朝堂之中本是如日中天的存在。
华容琅不是不难过,但是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唾弃。
为什么两只猫中是黄猫丢了去,又为何是平南王府那么多的院子,偏偏是容舟住的的雅戎小居走了水。
火光滔天的紧急关头,他心里跳出的第一想法便是进去雅戎将容舟所有的东西都取出来。
不踏进雅戎小居,他这辈子都会心不安。
但是现在他踏进去了,为此他还付出了一双腿的代价,让他更是觉得心间沉重……
无力之感伴着焚烧的香料气味噬着他的骨血。
王生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这会儿御医已经离去了,他看着自家少爷无甚表情的面容更是胆战心惊,就怕是公子他听了御医的话轻生而去。
但是自家公子只让他将来王府的人都阻在外头,他一人也不见,随即就是一直沉默……
王生忙不迭的应和着,一直到晚膳之前,他生生是拦了快有三波的人。
最后临近晚膳时来的人却是拦不住了。
华容渝身后跟着王生,偏生王生还不敢拿华容渝怎么样:“五公子!二公子现在需要休息!还是别去惊扰了!”
“我不!我就要看我二哥!”
华容渝鼻尖都哭得湿漉漉的,壮实的身子一把撞过拦着他的王生,破门而入。
“二哥!”
华容渝提着嗓子哭喊。
那声音直让梦魇之中的华容琅惊醒了过来。
死死抱着他二哥的腰,像是有了什么主心骨,华容渝将脑袋埋在他二哥的腹部上:“二哥……呜……他们说大哥死了!大哥没死对不对!我要大哥!呜呜呜!”
华容琅的腰仿佛都被抱断了,他想要让容渝松开些,又是被华容渝一系列的追问问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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