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都是女性,虽然没有生产经验,但是第一时间挪了小沙发过来让宁靓坐下,然后叫了救护车。
柯莎从试衣间出来看到宁靓疼得脸都白了,吓了一大跳:“我的天,救护车叫了吗?”
宁靓在平缓自己的呼吸,均匀地吸一口气吐一口气,柯莎问的话不需要她回答,店员殷勤地把情况都说了一遍。
柯莎急得冒汗,摸摸宁靓的额头又握握她的手,冷静一点找回理智才指挥店员:“别愣着了,多叫点人来啊,连沙发椅一起往一楼挪,救护车来接上人就能走。”
宁靓被连人带椅子一起送进电梯,柯莎到电梯口想起来两人的包都没拿,匆匆又往回跑。
宁靓的包不能不拿,证件在里面。
柯莎抓起两人包回到电梯面前,载着宁靓的电梯正在下行,另一部也是。七楼,走楼梯不太现实,柯莎只能盯着红色的数字慢慢变小、变小,到一楼之后才又变大。
得给向骋打电话,柯莎翻出宁靓的手机,没法解锁,手机丢回包里人着急得跺脚。яoùzんāιщù.oяɡ(rouzhaiwu.org)
抬眼看电梯上的数字,即将到七楼的时候柯莎突然想到,自己的手机也存了向骋的联系方式啊。拿出手机,向骋的电话还没拨出去,韦蕴康的电话先进来了,柯莎边接电话边走进电梯。
跨国电话。
柯莎着急,电话一接起来就巴不得一口气把现在的情况说明白:“喂老公,我现在在商场,我得给向骋打电话,宁靓她”
“莎莎,听我说。”温和的语气,但是完美截住了柯莎的话头。
“嗯。”
“澳洲的项目我想跟完,先不回国。”
“先不回国?那是什么时候回国?”电梯到一楼,柯莎突然冷静,一步一步稳稳走出电梯。
“不确定。”
“老公。”
“嗯。”
“我今天和宁靓来商场买衣服,我刚从更衣室出来,就发现宁靓她”
“莎莎,一会儿有会,我先挂了。”
第二次被打断。
救护车和向骋前后到,柯莎跟着一起到了医院。宁靓生煊煊的时候没顺下来,二胎发作得快,宫缩也规律,医生建议还是先试试顺产。
从发作到进产房还得一段时间,打了止痛针之后的宁靓才算松口气。阵痛再来,产前准备都做好了,宁靓被直接推进产房,向骋进产房陪产。
章灵过来的时候带着煊煊和保姆一起,大家和柯莎一起等在外面。
这二胎也不太顺利,大家在产房门口走来走去,走累了坐下来孩子还没生出来。
“莎,韦大去澳洲什么时候回来?这次差出得也太久了吧。”章灵开口,看似闲聊。
柯莎发呆,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算了算韦蕴康出国几天了。没人提还真不觉得久,数一数,居然一个多月了。
两周的差,延长一周,又一周,又一周联系也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忙。
柯莎往后靠在椅子靠背上才回答章灵:“不知道啊,听说澳洲美女多,迷了眼睛也不一定。”
章灵看了看柯莎,转了转眼珠斟酌着说话:“美女啊,韦大这次也带了一个去,你可能还没见过,从大厂的产品经理跳来公司做董秘的,毕业没几年,挺有本事。”
章灵也在公司做行政,这种人进公司她最敏感,平时多关注了一点。
“叫什么名字,有照片吗?”
“Reaka,照片我看看,喏~朋友圈。”
柯莎接过章灵的手机一张张点开放大看,人很漂亮,每张照片都拍得很好。
四个小时后,宁靓顺产女宝宝一枚,向骋推着病床出来的时候,眼睛比生孩子的宁靓还红。
柯莎想起她生孩子的时候,韦蕴康一直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出产房后柯莎问他:“孩子漂亮吗?”
韦蕴康大掌摸她薄汗的额头,回答说:“不知道。”
柯莎当时觉得好笑:“你不会一眼都没看他吧?儿子不是亲生的啊?”
韦蕴康俯身吻她额头:“辛苦了老婆。”
儿子在韦蕴康爸妈那里,柯莎出了医院打车回商场取自己的车,坐上车就给家里打电话:“妈,嗯,我一会儿回来吃饭。”
到家刚好赶上饭点,柯莎把儿子搂在自己怀里,一边喂小家伙喝奶粉一边吃饭。奶瓶砸吧砸吧,小家伙喝了过半可能也饱了,吐出奶嘴朝着柯莎“嗷嗷呃呃”像要说话。
柯莎放下筷子把儿子立着抱起来逗他:“想妈妈啦?想和妈妈说什么嗯?”柯莎对儿子做鬼脸,小家伙也咯咯笑。
韦妈妈看柯莎和孙子亲昵,不舍地问:“今天带一一回去住吗?”小家伙大名韦一麟,小名一一。
“嗯今天带他回去了,偷懒偷够了,再不带回去都要不认妈妈了,是不是啊一一?”
“哼。”韦爸吭声。柯莎和韦母对视一眼,都懂韦爸的意思,又是不满意韦蕴康。
一一虽然放在老人这里带,但柯莎工作日基本都过来吃晚饭,周末也会在这边住陪儿子。反观韦蕴康,出国一走就是一个月,虽也通电话,但是还是过分说白了,没有什么工作是非他不可的,他不回来没人催,但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柯莎觉得自己不是很生气,还好,韦蕴康不在日子照样过。把一一一只手抱住,柯莎拾起公筷给韦父夹了一筷子韭黄炒蛋,“爸,这个不错。”
韦蕴康爸妈都是明白人,从儿子辞职开始创业,他们就再没干涉过他的选择。但是当年韦母劝分的事情也不能当没发生过,相对来说,柯莎还跟公公相处舒服一些。
饭后,韦母要带孙子出门散步,柯莎送一老一小出门的时候跟韦蕴康母亲说:“谢谢妈。”
老太太一边把婴儿车的纱帘拉上,一边应柯莎:“谢啥?我偏心,一心想儿子想孙子,这家里也就只有他爸能听你说两句。别送了,回吧。”
柯莎回家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把棋摆好了。柯莎脱了鞋坐上去,两人也不紧着说话,先默默地走了二十多手。
棋局中,柯莎拿着手里的黑子,心里有了落子的地方,欲落又收手。
“爸,您说,我现在是上风局还是下风局?”
老爷子严肃,不苟言笑,眼神示意柯莎手里的棋子:“你先落了这个子我再同你说。”
柯莎把这颗棋子丢回棋盒,重新捡起一颗还是打算落在之前的地方。将将要落子又犹豫了,眼睛扫一眼棋局,手往右边挪,落棋之前又挪回来。
往返两次,最后还是落在原来一开始要落子的地方。
老爷子蛮讨厌别人和他下棋的时候不专心,不守规矩。举棋不定,就是不专心了。
柯莎落完子挺直了背坐好,等着挨训。
老爷子眯眼看看这盘棋,问柯莎:“给你一次悔棋的机会,改不改?”
“落子无悔。”柯莎答得干脆。
“那你说你现在是上风还是下风?”
“下风?”柯莎试探着答。
“那这盘棋还下不下?”
“不想下了。”
“因为觉得一定会输?”
“倒也不是,就是不想下了。”
“落这个子之前呢?落这个子之前也不想下这盘棋?”
“没有。”柯莎每一句都答得诚实。
“那就结束吧,不想下就不下了,棋局对等的双方,谁都有结束棋局的权利。”老爷子说结束就结束,转过身准备穿鞋。
客厅,柯莎泡了茶端过来。她不喜欢喝茶,老爷子喝茶,她就去冰箱拿饮料,然后坐会沙发上叹气。
“叹气做什么?想说什么直说。”
“爸,您以前打过韦蕴康吗?”
“当然。”
“因为什么事儿打的他?”
“太多,记不清了。”
“感觉他不是招人打的类型,是不是您就不怎么喜欢他?”
“嗯?”
“我觉得,他也不是很喜欢一一。”
老头子不作声,没附和柯莎,也没替韦蕴康解释。
“爸。”
“嗯。”
“我人怎么越长大越胆小呢,以前很容易做出的决定,现在偏要想前想后,很怕做错事。”
“唔。”韦父端坐慢慢抿了口茶才说话:“很怕做错事,说明还是想做,只是不知晓对错。刚刚那步棋,你犹豫好几次还是下在了那个位置,说明这人啊,一旦有了决断是不容易改的。”
“嗯。”柯莎也明白。
“要做决定就做,人生像下棋,逆风可翻盘,顺风还会败北,尽管下决心就是。”
“我明白,谢谢您~”
“但是啊丫头,人生又不是下棋。”
“我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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