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她再度迎上男人的神线,微微点了点头。
“线索在这里断掉,很简单的事情,过去被深深掩埋,有很多人都不想把这件事公布出来,帝炎和你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却不适合你追查,只有齐老头这条线是简单明了的。”
他扬眉,“我有一种感觉,齐老头不仅不会埋怨你,反而会很希望去见他。也只有你可以问出他心底的秘密,为什么会有光年的那场车祸,为什么他会收养你三年时光,为什么他到了现在,还是把很多秘密埋藏在心里,帝炎这么利用你,陷害你,他难道不会生气吗?”
这说得也太过了吧!
阮昔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生气……”
她可是接到任务去偷芯片的,虽然没偷到,最后也被童诗拿到手了。
她其实早就开始怀疑了,齐老头是不是故意把芯片放在好找的地方……不是不相信童诗,只是她现在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弄得晕头转向。
一旦沉静下来,许多事豁然开朗。
清澈地,一见透底。
可是若是去摸,则深不可测。
施清华也不多说,只是点到即止,“如果你想知道,不如去问,如果你决定把这一切都埋葬在心里,我们都会尊重你的决写,阮昔,你要知道死都不怕?还怕面对曾经的故人吗?”
“这一切……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喃喃自语说着,阮昔心里盛满了茫然,齐老头给她拍了那么多的照片,证明他真的很宠自己,可这又是为什么?他那么一个身份,想收养一个女儿是多么简单的事,偏偏收养她?
最后,还是把她扔到了福利院?
这一切,是为什么呢?
眼前迷雾层层剥开,她陡然想到了些什么,眼前豁然开朗,“难道,把我送到帝炎是他和帝炎之间的协议吗?”
施清华心弦一震,掩不住的笑意绽放开来。
“你果然很聪明。”
“交易?”童诗茫然,“齐老头和帝炎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极有可能。”
阮昔吐唇,“谢谢你。”
她想,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去面对。
即使那是曾经风云知咤的齐老头,她也没什么可怕的。
事过境迁,每个人都要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自己也不例外。
不管什么时候,童诗都愿意跟着她的,立刻买了去y市的机票,两个人奔波机场,在一片繁忙的旅程里,踏上了去y市的路,快到清晨时,她们才下了飞机。
外面寒冷,直接叫了出租车到静园。
昔日的静园,和现在的静园,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到处是眼线,屋子内外都是保镖,童诗才刚下车,就发现静园外的花草都凋零不少,看起来灰败很多,人走茶凉大多是这个道理。
她环目四顾,阮昔从另一边也付了钱出来。
“我们?”
车子走后,童诗抬眉示意。
她做惯了梁上君子,倒是很少从正门入,都有点心有戚戚焉,这个静园大门,童诗还没迈过呢,都来几回了,看阮昔站了好半天不说话。
她急了,“你倒是吭声啊?”
“吵什么!”
阮昔一句话给她堵了回来,“我在想,我该怎么问。”
“还能怎么问,当然是直接了当问啊,你们还有情可叙啊!”
“你……”
她们没发现自己声音越来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一个面目威严的中年人,他从静园走出来后,就不偏不倚地走到阮昔她们面前。
“阮小姐,你来了。”他转向童诗,“这位是?”
“是我的朋友。”
阮昔神色一凛,摆出了平静的姿态,“很久不见了,安叔。”
“难为你还记得我,请进吧。”安叔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但他的神情却不像是含着恶意,他这么大方,反而把她们给拦住了。
如果喊打喊杀,她们也好理直气壮啊。
现在,这么气是怎么回事?
还亲自出门迎接?
不会是鸿门宴吧?童诗拿眼睛看她。
没胆就不要进啊!
阮昔五味陈杂地跟着安叔进去,门口的保镖都像是没看到似的,内院,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明显看得出来,已经疏于打理很久了,还是齐老头受了这一役,心思明显消沉很多。
记得以前,无论是什么时候,门口都有来访的车子。
她们在门口什么也没有看到。
“阮小姐这边。”在前面引路着,安叔一边走一边道,“前几天,齐老已经把住的地方搬出了主屋,已经打算在近段时间把静园卖了……他提醒过,如果阮小姐过来,就一定要请您进来。”
这么气?童诗的心里更毛了。
阮昔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她不来呢?如果她什么也不说。
齐老还会等她多久?
她不敢想,也不想再想下去。
这都是没有答案的问题,她现在已经来了,齐老在这里等着她,这就够了,她已经不是一天这里呆了,小时的记忆早已经不记得了,和齐凌风周旋的那段时间,也没空注意这么多。
现在看来。
她仍然觉得很非常陌生。
心里隐约有点伤感。
“齐老就在里面。”
安叔说着,看了童诗一眼,“这位小姐,可以到偏厅喝茶。”
“我不能进吗?”
明显被排斥了,童诗显得很不爽,“万一你们耍阴招,对我们不利怎么样?”
阮昔扯了扯她的衣袖,止住了她的高声。
只有五六步的距离,屋内的人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已经到别人的家里了,就不要再被人看笑话了。
“你去等我会。”
“……你小心。”
心里涌起暖流,阮昔点了点头。
天色已经透亮了,花木扶疏,点缀着晨露,她呼吸之间都是淡淡的草木清香,透着一股子湿润的气息,她稳住了心情,才慢慢地踏步过去。
薄薄的阳光笼罩在她的脸上,露出不悲不喜的脸。
接着,门自己开了。
齐老正站在门口等着她,“进来吧。”
时隔一个多月看他,阮昔的心像泡了水的面包,又肿又胀,有种苍白无力的感觉。
她发现自己真是太弱了,就算是上次见面,齐老还是这幅神情,一点改变也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城府啊!她依言走进,和齐老坐在一起。
光滑的桌上,早已经摆满了一堆的小事物。
不解地抬头看她,阮昔张口,“这些是?”
看样子,是小孩喜欢的东西。
慢慢地把她的脸反复扫过,齐老才迟钝似地回过了神,略带叹息地道,“我又岂止只留下了芯片,你说呢?阮小姐,别人肯定只以为这些都是凌风的,可是他小时候从来没得到过我买的任何一样玩具。”
仿佛猜到了些什么,阮昔扶腿的手慢慢蜷紧了。
是,是她的吗?
这些都是她小时候玩过的?
那么过去的照片还只是影像,现在这些小玩具,就是她存在的过程了。
她就算至死,也没法抹杀这一样事实。
齐老头真对她有养育之恩。
可她的脑海里,却把这一切都抹杀干净了。
这都是帝炎干的。
没人能懂得她心里的痛,这些痛是用钱买不回来的,他以为自己看到这些东西会开心吗?只会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这些东西看起来多么陌生!
她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
或者是阮昔的眼里,痛楚感太强。
齐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开口,“我打算隐居了,这恐怕是这辈子最后见面了。”
“……”
抬眼看他,阮昔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很喜欢看你穿和服的样子,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一样漂亮美丽。”齐老的眼睛已经混沌,可是他心里的记忆永远是鲜亮的,不会褪色。
“我应该早就猜出来的……我一直不让凌风去打扰你的生活,不想让他和你在一起,以为他听进了我的话,结果这小子!”他微微叹息一声,“我把他养成了猛兽,已经约束不了他了。”
阮昔动了动唇,问的却是自己母亲的消息。
“我看过她的相片,你一定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告诉我吧!”
“她很温柔,很善良……”齐老话题一转,“这只是在外人面前,其实她的性情很野,非常刁钻古怪,做事任意妄为,胆子又大,从来不怕死。”
这和阮昔想象中差得有点远了。
她有点失望,“真是的这样?”
照片里明明看起来很温柔啊。
是啊,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母亲都是温柔又漂亮的。
可是齐老一张口,就把她的希望给打破了,“她是最不怕死的一个女人,我从来没见过她胆子这么大的女人……”像是回忆到了过去,在阮昔的灼灼目光里陡然带了点倾慕,“可惜,她早已经嫁人了,如果不是这样,或许我会考虑娶她。”
阮昔被噎了一下,心想你还好没娶。
要不和她和齐凌风就变成兄妹了,那个时候闹出了兄妹虐恋,可就太伤齐老头的面子了。
估计要把他气得晕过去。
“好了,这些都不提了。”
齐老继续道,“你母亲就是这么胆大,她跑来和我做交易,在他们出事后抚养你。”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