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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打开了什么奇妙机关的人偶一样。
    宋衍便抱住了她,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谢毓身上,脑袋枕着她的肩膀。
    “别生气了,好不好?”
    微暖的气息刮过谢毓的耳朵,因为已经有段时间不用药,宋衍身上苦味不再,只有淡淡的清茶的味道。
    谢毓想表现得无动于衷,但最终还是红透了耳根。
    她咬紧了嘴唇,不说话。
    宋衍:“若是你再不理本宫,本宫也要跟你兴师问罪了。”
    谢毓:“奴婢可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儿。”
    “这可说不定。”宋衍凑得更近了,让谢毓整个人都红成了只煮熟的大虾,“比如——”
    “你这丫头,是不是把过去关于本宫的事都忘了?”
    谢毓:“……”
    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别说,还真是。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在得知真相的时候,这么激动了。
    “那不是我那个时候还小嘛……”谢毓瞬间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小声地辩解道,“七八岁的小孩子,能记得什么东西。”
    等一下。
    她眨了眨眼,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谢毓倒吸了一口凉气,从怀中掏出那个灰色的荷包,惊道:“那这个荷包,莫不是也是殿下送给奴婢的?”
    宋衍叹了口气,指着荷包上的纹路说:“这种云纹,只有母妃原来的绣娘能绣出来。”
    谢毓呆呆地看着那个荷包,情不自禁地说道:“那这个,岂不是就算是定情信物了?”
    “给七八岁的小孩子定情信物,听着可真变./态。”宋衍温柔地笑了一笑,“不过,如果你高兴的话,全然可以这么想——”
    “我们的缘分来自于很久以前。从八年前的那天开始,月老的红线就已经系在我们的小手指上了。”
    “阿毓,”宋衍认真地看着她,眼中暗含深情,“本宫无数次感谢母妃将本宫送到那个庄子上养病,这样,本宫才遇见了你。”
    “你还记得当初,你跟本宫说了什么吗?”
    谢毓本想摇头,但她惊奇地发现,似乎是因为一切都被点破,她过去的记忆在慢慢复苏。
    虽然还是支离破碎,但也能串成一个小故事了。
    刚刷了新漆的院落里,金雀花盛放。
    半大少年来主人的藏书阁借书,在藏书阁前,碰到了正在和侍女踢毽子的小丫头。
    小丫头鼻子灵,远远地闻到了少年身上的药味,却也没有嫌弃,缠着少年一起玩耍。
    渐渐地,小丫头习惯了和少年呆在一起,少年也习惯了看书的时候,旁边有个呼呼大睡的小丫头。
    少年一般不在做客时喝药,除了有一次,临时加了一济,便借了主人家的药炉煎药。
    怕苦的小丫头躲得远远地,直到少年将药全部喝完了,才慢悠悠地蹭过来,瞪着双大眼睛问:“这个是不是很苦呀?”
    少年点头。
    小丫头又问:“那你要不要吃点点心?甜滋滋的,就不苦了。”
    少年摇头。
    小丫头:“不喜欢吃点心?”
    摇头。
    小丫头:“点心做得不好吃,吃腻了?”
    点头。
    “这好办,”小丫头一拍爪子,“等我长大了点,我就去学做点心,做给你吃。”
    “如果我学成了,你能不能说一句——”
    谢毓恍惚地看着宋衍,说道:“我说,你能不能说一句,不苦了。”
    她的眼睛有点酸涩,又觉得自己多愁善感的样子丢人,便扑到了宋衍怀里,轻轻地问:“那你还觉得苦吗?”
    宋衍紧紧抱住了她。
    “不苦了。”
    “有你在,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苦了。”
    第60章 大结局(一)
    谢毓精疲力尽地靠在宫墙的角落里,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眼前因为跑得太猛而一阵阵发黑。
    钟灵刀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几乎在她布满厚茧子的掌心里勒出一条深深的纹路。
    刀刃上,还残留着一点点鲜红的血。
    谢毓几乎要不受控制地跪坐下去,只是靠着坚韧的意志力勉强坚持着。
    不愿处,忽然传来了兵士的声音——中年壮汉惊喜地跟同伴叫道:“这边好像还有个人!”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要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状况,还得从前些日子说起——
    九月初十,淮阳公主出嫁。
    皇帝给足了淮阳面子,足足给了一百六十八抬嫁妆,最前面一抬业已出了皇城,最末一抬甚至都没有出淮阳的宫殿。
    看上去极尽奢华,足足的□□大国气派。
    一路上都安排了乐师吹拉弹唱,都是喜庆的乐曲,还有小内侍朝着路两边撒金锞子——就算是先前不知道宫里头还有这么一位公主的百姓,此时也跟过了年一样高兴,恨不得淮阳多出嫁几次,好让他们多捡几个金锞子。
    淮阳头上盖着大红盖头,一动不动地坐在轿子里。旁边耶律王子已经上了马,正侧着头跟出来送行的太子爷说着什么。
    谢毓虽说能出宫,但此时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只能瞧见太子爷似乎看了淮阳一眼,然后后者略微点了下头。
    不知道是答应了什么,或者说,是确认了什么。
    谢毓没有想到,那大概就是之后被称为“七日之乱”的宫变的最开始的预兆。
    *
    淮阳出嫁后的第二天,契丹最后一批上供送到,其中有一匹“灵狮”,据说有一身洁白如雪的皮毛,是极为少见的神物。
    皇帝便带着晋王和太子去看个新奇。
    这几天晋王比之前得宠得多。大约是因为□□的礼部尚书最近被贬谪,胡相一派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连带着晋王也得了不少青眼,因而这种在皇家算得上“温馨”的活动,也被叫上了。
    没想到,那头灵狮忽然发狂,用来关它的笼子又不够结实,站在最前方的皇帝被它抓伤了腹部,昏迷不醒。
    据说说不是晋王当场斩杀了那野兽,怕是其他人也得遭殃。
    ......
    “你信这话吗?”
    珍贵妃将一盏清茶捧起。素白的纤纤玉指在上面敲了两下,然后,在谢毓惊讶的眼神中,她将那茶水直接往前一泼。
    镶了金边的地砖上,茶水像是被撒了片片金子,在不多的日光下闪闪发亮。
    “娘娘指哪句?”谢毓垂着眼帘,吹散了些茶沫,慢慢地饮了一口,说道,“是‘灵狮忽然发狂’,还是‘晋王斩狮救人’?”
    “你倒是聪明。”
    珍贵妃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道:“本宫两句都不信。”
    “依本宫看,大约是宋越那猢狲用了什么法子,让狮子发狂——最大可能是用的药,他砍杀狮子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自保。”
    谢毓说:“但奴婢不明白,晋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是太子殿下,若是皇上有任何不测,对他有害无利。”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珍贵妃用眼神制止了要上来收拾的大宫女,说道:"晋王,还有胡相,都不是傻子。"
    “他们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最坏的可能性就是——”
    珍贵妃顿住了,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反而转向谢毓,说道:“你可知道本宫这次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珍贵妃一般并不会专门找谢毓说事,谢毓入宫以来,甚至都没怎么好好跟这位娘娘说过几次话。
    谢毓摇了摇头,说:“奴婢不知。”
    珍贵妃无奈地谈了口气,说道:“衍儿的事情,一直以来都多谢你上心了。”
    她看了眼眼前的少女。年轻得女孩眼神澄澈,里面的意思一看便知——惊讶,疑惑,和一点点欢喜。
    很讨人喜欢的眼神,跟她这种从小学着将自己掩盖起来的“大家闺秀”一点都不一样。
    珍贵妃伸手,握住了谢毓的手腕,温和地说:“伤口好全了?”
    谢毓下意识地说了句“是”,随即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悚然一惊。
    “本宫没什么其他意思。”珍贵妃收回手,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谢毓足以到,就算是珍贵妃这般美人,脸上也有了些淡淡的细纹了。
    “你放心,衍儿不知道此事。”珍贵妃说,“东宫里有本宫的人,不过是本宫让人将你熬好的药渣去拿给大夫看了下罢了。”
    “每天两次血,亏你舍得。”
    谢毓不大自在地将头发撩起,正想说些什么——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珍贵妃猛地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地看向外面,脸上少见地有些慌乱。
    “怎么回事?”
    外面的小宫女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因为慌乱,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娘娘,晋王、晋王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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