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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男人回来了。
    顾息澜接过顾宁远,目光扫过杨佩瑶脸上,唇角微翘,“刚吃什么了?”
    指尖拂过她脸颊,然后停在她唇上,轻轻地摩挲。
    他手指似乎燃着火,灼烤着她,让她的面颊也热了。
    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
    两人成亲近三年,又有了孩子,算得上老夫老妻了,可这样的碰触依旧让她脸红心热。
    仰着头回答:“无花果,想让宁哥儿尝尝,他不喜欢吃,我就吃了。是沾在脸上了吗?”
    顾息澜眸中笑意流转,凝望着她莹白如玉的脸颊,低问:“甜不甜?”
    “甜,我特地挑了个裂口的。”话未说完,唇已经被堵住,熟悉的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肆虐在她口中。
    杨佩瑶本能地微阖了双眼。
    片刻,顾息澜低笑,“果然是甜的。”
    “讨厌!”杨佩瑶羞红着脸四下看看,没看到有人在,掂起脚尖回吻他一下,笑问:“今儿回来得早。”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顾息澜简短地回答一句,侧头看向顾宁远,“宁哥儿今天闹没闹?”
    顾宁远伸出小手试探般摸了下他的下巴,缩回手,又摸一下,很有兴趣。
    杨佩瑶看着如出一辙的两张面孔,笑道:“也不嫌爹爹胡茬扎手?”
    顾宁远不懂得回答,顾息澜却又低下头往她脸上蹭,“你试试扎不扎人。”
    杨佩瑶笑着躲开他。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暑假几乎刚刚开始就要结束。
    杨佩瑶狠狠心把奶断了。
    顾宁远长牙后,已经可以吃菜粥、蛋清还有软面条,并不需要每顿都吃奶。再有,杨佩瑶想安心在学校上课,断了奶就不必时刻记挂着回家喂孩子。
    整个大一,她是糊弄着上完的,大二可不能再糊弄。
    开学后,杨佩瑶把宿舍里的被褥拿回家好好晒了晒,把被套和床单重新换过。
    新学期,她打算住校,隔两天回家一趟。
    岂料,住宿舍的头一天她就失眠了。
    成亲以来,她都是跟顾息澜同床而眠,从来没有分开过,乍然独自睡,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
    不由就想念起那个人。
    越想越是睡不着,一会儿觉得屋子闷热,一会儿觉得陈静呼吸声大,一会儿好像听到洗手间有滴水的声音,翻来覆去好半天才慢慢阖上眼。
    结果一整天都没有精神。
    第二天仍是没睡好。
    第三天上完课,杨佩瑶迫不及待地坐电车回家。
    当枕着那双有力的胳膊,当闻到那熟悉的气息,杨佩瑶长叹一口气,往顾息澜怀里蹭了蹭,娇声道:“连着两天没睡好,想你了。”
    顾息澜搂着她,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边,声音仿若久藏的窖酒,醇厚低柔,“我也是,前天想开车去找你,想想半夜三更的,就算了……以后在家里睡好不好,你好生看书,我不闹你。”
    说着,手已经挑开她的衣衫。
    “还说不闹?”杨佩瑶嗔一声,舒展了身体迎合他,嘴里嘟哝不停,“男人最不可信,口是心非。”
    顾息澜低笑着堵住了她的唇。
    小别胜新婚。
    转天,杨佩瑶身体虽累,精神却极好,容光焕发地去上课,夜里坚持着住宿舍。
    住校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学习。
    尤其你周围都是刻苦用功的同学。
    她们宿舍里就有个叫做程佳惠的女生,入学成绩排第五,上学期考到第三名,几乎书不离手,甚至吃饭的时候都在看英文文法。
    这世间可怕的不是别人比你优秀,而是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
    杨佩瑶痛定思痛,跟陈静借了上学期的笔记,一边补习落下的功课,一边应付要上的新课。
    这学期除了学习英文文法之外,还增加了口语课。
    因为前世听各种音频听得多,杨佩瑶在听力方面毫不吃力,口语发音也地道。
    学习之余,她仍是要准备服装设计图。
    忙忙碌碌着,夜里就没有那么多精力胡思乱想。
    转眼间,又是深秋时节。
    杨佩瑶给顾宁远做了件宝蓝色缎面棉背心,给自己做了件同样款式的绛红色棉背心。
    两人坐在饭桌前,杨佩瑶用铅笔画小猫、小狗、小兔子,又画大树、小草、小溪流,给他讲小猫钓鱼、小兔子采蘑菇的故事。
    顾宁远听得认真,紫葡萄一般的眼眸亮晶晶地闪着光。
    杨佩瑶最喜欢便是他这双眼,平和安静,就好像顾息澜的眼眸一样,有种让人沉静的力量。
    母子俩正玩得开心,电话铃声响了。
    阿秋接起来,恭声道:“太太,是杨公馆打来的。”
    杨佩瑶心头一跳,抱着顾宁远过去接电话。
    听筒里传来二姨太有气无力的声音,“瑶瑶,你能不能回来一趟,我实在没办法了,你大姐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她都不听。瑶瑶,你帮我劝劝她,不能往火坑里跳。”
    二姨太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杨佩瑶没听明白,沉声打断她,“二姨太,你说,大姐怎么了?”
    二姨太“哇”一声,竟然哭起来,“她这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要跟人私奔……”
    第120章 扑倒
    杨佩瑶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劝慰道:“你先别哭了, 我马上过去。”
    把顾宁远放到椅子上, 耐心跟他解释, “宁哥儿跟祖母和吴嫂子一起玩,娘有事情要出门, 很快就回来。”
    吴嫂子笑道:“太太快去吧, 少爷才刚八个月, 哪里听得懂这些?”
    “能听得懂, ”杨佩瑶亲亲顾宁远的小黑脸,“宁哥儿聪明着呢, 别看不言不语的,心里可有数。”又告诉顾夫人,“娘,我去去就回, 晚饭要是包饺子,记得留块面团给我,我给宁哥儿捏只小兔子玩。”
    顾夫人笑呵呵地答应了,“好,瑶瑶出门多穿件衣裳, 外头有风。”
    杨佩瑶穿上呢子大衣,叫了黄包车往文山街去。
    进得门, 先给太太问安,又逗康宝和平哥儿闹一闹,因见二姨太已经眼巴巴地在旁边等着, 这才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
    二姨太唉声叹气,“上星期,秦老师来提亲,我没答应。今天你大姐翻箱倒柜找证件,非得要跟他结婚,我藏起来不给,她嚷嚷着要私奔……这会儿被我锁在屋里了。”
    “为什么不答应?”杨佩瑶极为不解。
    二姨太道:“秦越家里一穷二白,连个住处都没有,又带个拖油瓶,佩珊嫁过去给人当后娘。你以为后娘那么好当?再说秦越命相不好,克了爹娘又克媳妇,佩珊这是嫌自己命长?”
    命相不命相,全是无稽之谈。
    杨佩瑶才不相信这些,抿抿唇,讥刺道:“孟淮命相好,双亲俱在,家里又有钱,光公馆就三处,不也离婚了吗?”
    这话像是刀子,正戳在二姨太心尖上。
    二姨太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了几张,才道:“那也比秦越强,好歹离婚之后嫁妆都还回来了。”
    四姨太插话道:“桂香姐还惦记着嫁妆?瑶瑶都不曾有嫁妆,佩珊是二婚更不用说了,您要愿意贴补就贴补,您不愿意贴补,也别惦记着公中,没有嫁一次置办一次嫁妆的理儿。别忘了,家里还有好几桩大事呢。”
    二爷杨承泽是嫡次子,他若是留学回来,肯定没两年就要结婚的,底下还有杨承鸿、杨佩环以及平哥儿,哪个都少不了花费。
    四姨太原先手松,不在乎钱财,可自打有了平哥儿,凡事都要为儿子争一争。
    太太听着她们争论,慢条斯理地说:“初嫁从父,再嫁从身,佩珊比承灏小不到一岁,承灏有了康宝,桂香忍心叫佩珊孤苦一辈子?”
    二姨太拉长着脸,“那也不能嫁给这么个穷鬼?佩珊连顿饭都不会做,哪里能吃那种苦?”
    太太冷笑,“你想找有钱的,岂不知有钱人家的少爷,谁看得上快三十岁的妇人?就好比都督纳妾,不也是找十几岁的黄花大闺女?再有那种上有婆婆下有妯娌的,就佩珊的脾气,不把人家的屋顶给掀翻了?”
    二姨太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自己的闺女觉得是天仙女,合该被捧着敬着,听太太这么一说,顿时泄了气。
    杨佩瑶趁热打铁,“秦老师是大学生,看中他的人多得很。而且脾气温和,总不会动手打人……二姨太把钥匙给我,我上去看看大姐。”
    二姨太不情不愿地掏出钥匙。
    杨佩瑶上楼打开门,吓了一跳。
    屋子里摆着四只箱笼,椅子上放着皮箱,杨佩珊正忙活着收拾东西,深秋的天气,额头上竟沁出一层细汗。
    精神非常健旺。
    瞧见杨佩瑶,杨佩珊笑问:“你怎么过来了,坐床上吧,地下乱糟糟的。”
    杨佩瑶道:“二姨太打电话找我来……我以为你在家里寻死觅活呢?”
    杨佩珊“哈哈”大笑,“好日子才刚开始,我没那么傻……正好帮个忙,把这摞衣裳放进左边箱笼里。”
    杨佩瑶接过来,看着都是夏天穿的薄旗袍和纱裙,就按照归类摆在箱笼里,一边问道:“秦老师怎么想起来提亲了?”
    杨佩珊轻轻咳了声,面上露出不寻常的红晕,片刻才道:“我把他睡了。”
    “啊”杨佩瑶手一抖,衣服没接稳,尽数掉在地上,忙弯腰整理好,“真的假的?”
    杨佩珊道:“那天我特地打听过,秦越要赶稿子,把小云送到前面胡同王二嫂家了,我上门问他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结婚,到底是什么想法。一个大男人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我就把摁在床上了……隔天他到铺子找我,说要提亲。”
    杨佩瑶感慨不已。
    杨佩珊的行动力绝对是一流的,换成她,未必有这种魄力。
    又问:“那你是铁了心要嫁给他?二姨太嫌秦老师没住处,家里穷,又说你当后娘。”
    “当然嫁,”杨佩珊毫不迟疑地回答:“错过秦越,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这么个好人。穷不怕,我有公寓手头也有钱,足够我们三个人吃穿,再说秦越也不是养不起家。至于小云,她年纪小,我好生待她,她总会念着我的好。”稍顿片刻,犹犹豫豫地又道:“那天以后,我又去找他,再怎么勾他也不动手动脚,他说等结婚之后……秦越挺君子的。”
    杨佩瑶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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