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差,萧与时正在参加庭审。沈如磐仍然摇头:“不了。不要打扰他。”
颜曼做完汇报工作,jiāo待沈如磐背身躺下,她亲自替她做舒缓按摩。
运动按摩比普通按摩更耗力气。两个多小时下来,颜曼感到劳累,可她不歇气,由上至下反复捏揉沈如磐的腰椎。如此一来,沈如磐腰椎附近那些大小不一、深浅不一的手术瘢痕都被颜曼看在眼里。
这些瘢痕,都是沈如磐为了重回赛场付出的努力。
颜曼yu言又止,末了还是开口:“女儿,我年轻时身体素质不如你,比赛成绩更不如你,所以我把没有实现的心愿转移到你身上,bi着你苦练拿第一。你现在弄成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是xing格要强的母亲第一次低头。沈如磐意外,很想转头看看母亲,但颜曼察觉到她的意图,及时制止:“不要动。”
沈如磐老实不动。
“比完明天的比赛,你就彻底和花样滑冰告别,也不要想着转型当裁判或者当教练,先像一个普通女孩子那样走走看看玩玩,享受快乐的时光,知道吗?”
明明是关怀,不知不觉又变成唠叨。沈如磐有些好笑:“妈,你能不能别说这些示弱的话?我明天还要比赛呢,不能消磨意志。”
肺腑之言被噎住,颜曼只能换成别的:“行,不示弱。你这副样子,对明天的比赛还有把握吗?”
“当然。”
*
话是如此,待到天亮,所有人的心里都没把握了。
沈如磐的腰浮肿得更厉害,起身都困难。总教练询问她的想法,沈如磐权衡下利弊,平静地说:“打封闭吧。”
两针封闭打下去,疼痛很快被阻断,但腰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了,身体的一举一动都变得迟钝僵硬。
沈如磐已经没有时间细细体会差异,着即前往赛馆。
自由滑的分数决定最终的奖牌排名,故比赛更加激烈。花季少女们bào发出极强的求胜yu,俄罗斯、日本、加拿大、德国……依次登场的几国选手的分数咬的很紧,之后的人必须全力比拼,否则没有翻盘的机会。
过高的心理压力必然导致发挥失常。有些短节目成绩不错的选手,在自由滑崩盘,与奖牌失之jiāo臂,一下场便难过得落泪了。
很心酸,很无奈。但这就是比赛,就是竞技。
沈如磐努力放松心情,不要想得失而是想自己的动作编排,然而木木麻麻腰和腿总是让她感到不适,乃至因此分心。
莫名地,思绪飘到了萧与时。
他是知道她所有动作编排的人。昨天的比赛,他是不是拿着动作衔接表一项一项对比,而后在赛后询问她为什么三三跳变二二跳?
忽然记起昨夜没有回复萧与时的短信,沈如磐赶紧翻找手机联系他,却发现他已关机。
庭审应该已经结束。为什么还关机?难道在休息?他不打算看她的直播比赛了吗?
沈如磐努力让自己不要分心,偏偏在如此特殊的时刻,她十分希望和萧与时通一通电话。哪怕他用低低淡淡的嗓音对她说一句“别紧张”,她的心也会随之充满安定,而不是现在这样,内心纷乱复杂,既充斥着不可控的荣辱感,亦是不允许自己在最后一战留下任何遗憾。
沈如磐深吸口气,上场竞技。
音乐响起,是咏叹调《春风何必唤醒我》的下半段。
舒缓的前奏提示维特坠入爱河。很快,音乐旋律变得忧郁悲伤,那是因为绿蒂yin差阳错成为他人之妻。
维特在爱情的世界里惨败,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寄希望成就一番事业。偏偏贵族阶层迂腐保守,他不断遭到排挤。
他觉得自己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像个废物。
其实,沈如磐何尝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糟糕的身体、急剧变化的环境、再怎么苦苦追求也无法挽回的体育生涯,种种失落她都经历过。她的初心和纯真也像维特那样被现实打击得一塌糊涂。
与疾病作斗争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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