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房间中再无声响,忽的灯花“哔啪”一声炸开来。
冯丰的声音才低低响起,“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要为你家翻案,为何要将你赎回家中。”
婉婉闻言半靠在床上身子坐直了起来,她最想问的确实是这个,只是……不敢问,不论哪一个答案,婉婉想,都不会是自己想要的。冯丰坐在桌旁,一半的侧脸淹没的黑暗中,婉婉看不清他神色,只从语气中辨别出一点隐约的笑意,下午那种没有主动权的感觉又来了,她十分不喜这种感觉,却不得不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大人为何要救我呢?”
冯丰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走到床边,婉婉只觉眼前一暗,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烛光,只闻那人沉沉开口,“我心悦一个姑娘,不愿看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只要她能真正过得快活,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婉婉愣住了,不是没人说过喜欢她,只是没有人这样正经地说心悦她。她能感觉到面前的男人是真心实意的,看看他做的一切,理智却提醒着她不要再踏进感情陷阱了,像她这种人身子和心都污黑不堪,怎么能奢求真心。
“你不必有负担,我喜欢你,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冯丰诉说着自己的情意,”也不要怀着报恩的心思留下来欺骗我。我只想你能够肆意地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就够了。”他能够猜到婉婉的心思,也知道她并没有爱上自己,所以赶在她开口前就堵住了她的话。“今日太晚了,你好好休息罢,有什么事便唤锦荷去办,过两日我再去挑一个稳重些的丫头过来。”
婉婉被他一句接一句的话堵在嗓子眼里,眼睁睁看着人走出了门也没有开口的余地。泄气一般的缩进被子里,有些恼怒地想他往日在自己面前不是都不多言的吗,怎么今天像吃了药一样连珠炮似的说。甚至赌气地想他说不用报恩,可是她偏偏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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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提离开
冯丰果然隔天就叫了人送了几个丫头过来供她挑选,婉婉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冯丰也没强留,只之后却是都没有再来看过她,婉婉吃不准他的态度,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面上只做不在意。
倒是锦荷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是误会了些什么,每日里面对她老是欲言又止。
婉婉注意到了,大致也能猜到她是在想什么,她没有理会侍女的小心思,想着自己还有最后一人的仇未报,虽然感念冯丰的好,但事已至此,要她放下仇恨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她心神不宁地躺了几天终于想出了一个报恩的法子,忍不住让锦荷给冯丰那边传了话,说是想要见上一面。
***
“她说想要见我?”
“是。”锦荷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案桌后的男子,眉头紧蹙似乎是在思索什么极为困难的问题。
“她,可有说是什么事?”冯丰心中是犹疑的,她以为自己多日没有去见她,其实每天都有去的,只不过是像做贼一般,悄悄摸摸在门后看上一会儿,待她去洗漱了便就自己回去了。是以他知道这几日,她偶尔会做做女红,不过看不清是绣的什么,他想要是她给自己绣个荷包作为报恩方式的话,自己大概真拒绝不了。偶尔她会看看房间里的几本杂记,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以后倒可以拿几本有趣的话本子给她打发下时间。更多的时间,他却是发现她在发呆,就那么看着远方,面无表情。
冯丰看着她这副模样既心疼又无奈,好几次克制不住自己向前跨几步想要走到她面前免去她的烦恼,又生生忍了下来,他知道这时候进去,她肯定会立马戴上假意逢迎的面具,对他露出感激不尽的笑。
“姑娘只让奴婢来请大人,并未告知什么事。”锦荷摇头道。
“起来吧。”冯丰站起身往婉婉住的小院走去。锦荷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他到的时候,婉婉正在桌前全神贯注地看着什么东西。
冯丰在小院门口停了脚步,略微思索了一下,吩咐锦荷等人都在外面等着,不必进去了。才独自走进小院,正房门是大开着的,一眼便望见那道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梦中的倩影。他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低头看桌上的什么东西而没有发现自己,忍不住开口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婉婉被吓了一跳,心中想这人走路真是悄无声息,面上很快镇定下来,福了一礼,起身发现对方身后并不见侍从身影,想来是他没让小厮奴婢跟进来。这样也好。
“冯公子,请进来,这几幅,是我父亲当年收藏的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