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儿,北冥彻总算面显丝丝动容,拉女儿一同落座院中竹椅上,他说:“青萝,你是否会怪父皇没有照顾好你母妃?”
青萝低头没回答,她的确有点小怪父皇,母妃因何寻了短见她听说了,若非父皇胡乱猜测,哪会有这档子事,可看父皇如此悲伤,青萝的不满与责怪、终还是渐渐消退。
没忘记今天来此的目的,青萝扬起小脸:“父皇,母妃已故,活着的人还得活着,父皇为一国之君,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听说父皇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儿臣今日来,是想和父皇一道用膳,父皇千万不要驳了儿臣。”
李俏教出来的孩子果然不一样,连说话都这么老练,他笑了,虽那笑里夹杂悲伤,但他的确笑了:“好,咱们一块吃点东西,走,去屋里。”
小德子下去传膳,一些简单又不失美味的小菜摆上桌,青萝亲自为父亲盛满一碗汤,北冥彻接过喝几口,又随女儿的动作拿起筷,他夹了一筷子菜,放进青萝面前的碗里。
父女俩一边吃一边聊,相聊着,青萝说起了不久之前,李俏去西翠阁和她一道用膳,“……儿臣也没想到,那天竟是母妃最后一次和我吃饭,要知会出这档子事,我就不应该要母妃的戒指,母妃把保佑她的戒指给了我,她却……”青萝来此本为哄父皇吃饭,结果说着说着,她反而放下筷子抹开眼泪。
北冥彻也放下筷子,“青萝,你先别哭,你给父皇说明白一点,什么你母妃将戒指给了你,你们那天说了什么?”
青萝缓和伤心,摸出挂在脖子上的戒指:“母妃说,这枚戒指是皇祖母赏她,母妃那天说了好多奇怪的话,说的好像她要与我马上分别似的,她说完奇怪的话之后,便将这枚戒指给了我,父皇,母妃是否一老早就有想不开的念头,要不她怎么会提前给我说那些话?”
那枚戒指北冥彻认得,确是太后赏给李俏的,他眉头皱,侧过身正面对上女儿:“青萝,把你母妃那天给你说的话,原原本本的给父皇说一遍,尽量不要有遗漏。”
李俏那天说了什么,青萝记得清清楚楚,青萝将她记得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通通说给父皇听,北冥彻听完渐渐眯上眼:“你母妃当真说她有可能要离开你?”
“千真万确,当时我还觉得晦气呢,好端端的,干嘛说那些。”
北冥彻站起,寻思片刻,将伺候在殿外的宫女全部叫进来,所有宫女全都在,唯独伺候环水的那丫头不见了。
北冥彻记得,环水亡故,李俏将那个叫云翠的丫头收到她自己身边,北冥彻唤众宫女入殿,本是为询问一些必要的问题,可瞧没了云翠,他便先问云翠哪去了。
玉髓道:“回皇上的话,娘娘将云翠送出宫,让云翠嫁人去了。”
“嫁人?是那丫头自己求的贵妃恩赦?”
“这倒不是,是娘娘主动提起,奴婢听说,云翠之前就是伺候娘娘的,但云翠却是跟着安嫔一道入宫,安嫔过了,娘娘怕云翠将来一个人在宫里受委屈,就安排云翠出了宫。”
“贵妃怕云翠一个人在宫里受委屈?她既然被贵妃收在身边,又何来的贵妃怕她一个人在宫里受委屈?”北冥彻抓住了玉髓话里的关键点。
说到这玉髓也满腹不明,她回道:“娘娘当时说这话,奴婢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娘娘的话,就跟那安顿后事似的,奴婢当时挺纳闷,好好的,娘娘安顿的什么后事,却谁能料到,娘娘她……”玉髓卡壳,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
北冥彻胸中起疑,那日御花园里,他的确打了李俏,而李俏当晚也就寻了短见。但在那之前,他与李俏一直好好的,既然好好的,她安顿的干什么的后事?
北冥彻嗅到不对劲,也不管女儿还坐在饭桌前,他踏出百乐宫自顾而去,小德子不知出了何事,一路撵在皇上身后。
……
换了便装的北冥彻带领一队侍卫,骑快马赶去鸢尾山。鸢尾山离皇宫不远,又因是快马轻骑,半天时间便到地方。
两位守墓人瞧皇上突然驾临,忙跪倒接驾,北冥彻却二话不说,叫随行者将李俏的墓挖开,护驾的唐慕白、小德子还有众侍卫对视,着急慌忙的赶着来挖坟?
皇上发话,唐慕白只得指挥侍卫动手,新起的坟,坟头上的土松着,想刨开坟墓不费力气,再加人多,没用多少时间,棺材盖就显了出来。
北冥彻让侍卫撬开棺材板,侍卫上手掀棺盖时发现,本该钉死的棺材盖居然是松的,侍卫们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打开了棺材盖北冥彻看在眼里,再看清棺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北冥彻哈哈大笑开。
唐慕白、小德子、还有众侍卫们一脸惊讶,宁贵妃的尸身不见了!
守墓二人被吓的浑身瘫软,守墓守的不见了贵妃尸身,他们难辞其咎,二人跪在地上磕头不止。北冥彻笑够了扭头看向他们:“你们当真不知贵妃哪去了?”
“小的们真不知贵妃哪去了,我二人身负守墓重责,要发现贵妃墓有异,自会向上禀报。”其中一人道。
北冥彻没有追究他们,他一路快马赶来鸢尾山,无非就是想证实心中猜测,李俏的尸身不翼而飞,那便说明他的猜测没错,李俏果然在谋划逃走。
无论李俏为什么要跑,他现在要将那个女人捉回来,天地再大,只要她还活在他治理的天底下,他一定要将那个女人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