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回来后,白麓湖方案加快了速度,再经过两周推敲讨论,最后终于一锤定音,可以送去设计院出施工图了,项目施工也迅速拉上日程。
一切进展似乎都很顺利。
期间安以哲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工作室,陆安迪还是像往常一样敬业而不卑不亢,好像彼此心照不宣,道过歉,别墅那回事就像“意外”一样过去了。
只是某次与艾丽打电话,“不经意”的聊到安远的人事变动与企业八卦,最后话题“自然”地落在“安公子为何一直留在c城”上。
c城虽然美丽,但毕竟只是个三线小城市,就算安公子独具慧眼投资来这里,也不过世嘉体量里的九牛一毛。
“当然是因为你啊!”艾丽对她还是直来直去的犀利,“堂堂世嘉太子,白鹭湖才多大点一个项目,就算是国际建筑大师来设计,值得他亲自去跟方案,还天天去?大家都知道,不过是为了跟你在一起而已。”
陆安迪说:“艾丽姐,我跟他没有那种关系。”
“我相信你们没有□□关系,你一副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架不住他喜欢你啊!”艾丽说,“还有,白麓湖本来批的是联排,为什么硬要改审批加两栋独栋,把周围地方空出那么多,容积率降了多少,还让你设计了那么久,每一个细节都要合心合意?……你知道为了达成你的设计,我们花了多少资源,耗了多少时间,国土局规划局跑烂了多少双鞋,只为博美人一笑啊!”
陆安迪:……
她据理力辩,“很多别墅区都有一两栋楼王,待建成后高价而沽,多花一些心思也正常。”
“呵呵,安公子已经说了,这两栋不推广、不卖!我猜他大概是打算一栋留给自己,一栋送给你吧,说不定还配好车库的名车呢。”
艾丽越说越推心置腹,“我觉得吧,安公子虽然是个二代,但除了以前花心些,其实人还不错,还长成那种万千女人宠爱的样子,谈个恋爱也不亏啊,万一是真爱呢。”
就算不是真爱,谈谈也不亏啊,起码安远的房子别墅随便挑几套吧。
陆安迪:……
算了,他总会回上海。
她操心也没有用。
陆安迪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全力以赴配合项目,一边踩着刀尖周旋于他的霸道强势与温和克制之间。
其实上天给她的运气还算不错,如果不是那一晚,她的电话恰巧忘记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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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以哲拨了几次陆安迪的电话,接不通,干脆让司机在小区泊好车,自己下车进去找人。
找到b区x栋,照门号按可视电话,无人应答。
不得已往回走,陆安迪却回了电话:“安总,抱歉,刚刚我手机没电,你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我?”
“嗯,你的车不是在维护吗,今天我起得早,想着又是你的作品成功入围的好日子,干脆过来接你吧,谁知你不在家。”
“抱歉,我已经打车出来,快到红花山了,我到安远总部等你吧。”
昨晚得到消息,白麓湖方案将入围范斯沃斯奖决赛,安以哲通知了陆安迪,因为再次提交的完整资料需要建筑师本人签字确认,他们约了今天在安远总部见面。
“等等!”安以哲叫住她,“有份资料放在半山别墅,从红花山去半山别墅近,你去那里等我吧,我们取了一起去总部。”
陆安迪沉默了一下。
安以哲知道她还对上次发生的事情心怀芥蒂,叹了一口气:“算了,如果你不愿意去别墅,我们总部见吧。”
陆安迪却又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没关系,我过去等你吧。”
安以哲愕了愕,跟着嘴角浮出一丝微笑,语气也痞了起来:“林淡小姐,你今天很好说话啊。”
“你再说我就不去了。”
“好,你在那里等我!”安以哲生怕她突然掐线,“上次你去的时候太阳太猛,其实那里清晨有雾的时候景色最美,你可以好好欣赏一下。”
等了好久,听到她一声“嗯”。
挂掉电话,心里竟有一丝甜蜜的感觉。
她终于肯相信他。
或者他又要推辞回上海的时间了,多留一阵,也许她真的会成为自己的女朋友。
他脚步轻快,没有留意到身边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同行,走了几步,那女人突然说:“跟你打电话的林淡,是住在b区x栋么?”
安以哲扭头看到她,霍然一征。
他见过她。
尽管改变了发型衣饰,尽管当时歇斯底里,不似眼前休闲整洁,但他记得这个女人。
眼中瞬间激起千层浪潮,但他嘴角却带着笑:“是啊,b区x栋,是位建筑师,阿姨,你认识她?”
这个女人,是陆春梅。
“林淡是我女儿,你是……她的朋友?”
陆春梅打量着这高大出众的青年,面目英俊,衣冠楚楚,器宇轩昂,一看就不是普通平常之人,心里就不免多留意了些。
“伯母,怎么这么巧……”安以哲目光瞬息数变,但嘴角还是带着微笑,“我和林淡的关系,是朋友,但不止朋友那么简单。”
陆春梅毕竟是个母亲,一个母亲怎么怎么可能对这样的话题不敏感,果然流露出浓厚的兴趣:“哦,怎么说?”
“哦,这要从我公司的一个项目说起。”
安以哲随便扯着林淡工作室与安远的合作关系,趁着中间的间隙,给上海的助理发了一条信息。
【发一张陆安迪的照片给我,马上!】
几分钟后,他收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有着山花般烂漫的笑容,眼中带着一种自然青涩的纯朴之美,是gh存档的员工照。
他只看了一眼,眼前就像炸开一朵烟花那么灿烂,那一星星散开的灼热,让他的心都焚烧起来。
他突然打断对方,“阿姨,林淡之前的名字,是叫陆安迪吗?”
陆春梅扭头看着他,眼神由惊诧到惊恐。
“你是谁?”
安以哲笑了笑:“阿姨,你不记得了吗,在上海宁德路的房子里,你哭着喊着‘他们是兄妹,不能结婚’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侧头想了一下,“哦,也是啊,那时你只顾着看陆谦之,根本看不到别人。”
陆春梅看着他的脸,恍恍惚惚,竟然勾起一丝残存的印象。
“你……到底是谁?”
“我叫安以哲,如果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可以慢慢解释给你听。”安以哲的目光慢慢冷下来,“我还会告诉你,我跟着要做些什么。”
“我赶时间,你最好不要打断我……”
两分钟后,他扔下这个可怜的老人,把半山别墅的地址丟给她,然后不顾她在身后的呼喊,上了车。
估计一下时间,陆安迪应该已经快到别墅。
按捺着心里奔流汹涌,打电话:“我正在回来,你到了吗?”
电话里她的声音轻淡淡泊,却又柔美如丝:“嗯,我刚下车了。”
安以哲收了电话,吩咐司机:“打个电话给管家,让他切断别墅所有电话信号,调一批安保过去,谁都不能接近那里!”看着车镜后疯狂追赶车尾的陆春梅,又说,“如果这个女人等下跟着过来,不要阻拦!”——如此好戏,怎能没有见证?
说完这些,他按着胸口,又一次感到了心脏灼热的疼痛。
陆安迪……
她竟然是陆安迪!
难怪她一直都那么抗拒他,防备他,可她又怎么敢这么淡定地待在他身边?还待得这么近,这么久!
这个女人……仗着他喜欢她吗?
这个念头,让他遍体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