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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数下来那天,元柏已经回了外婆家。
    元柏查的是白穷的成绩,白穷查的元柏的成绩。他俩早就把各自身份证背得滚瓜烂熟。一查到分数,就迫不及待打给对方。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猜猜你考了多少分。”
    沉默了两秒,两人失笑。
    眉眼含笑中带着年少的情动。
    白穷考了711分,名次位于全省第三名。这分数放在荔枝中学高得离谱,恐怕没人想到这么一个地区的这么一所破学校,能出这样的人才。
    元柏考了666,名次位于全省两百名左右。
    付出的努力总算没白费,白穷和元柏对这分数很满意。两颗心都美滋滋的,妙不可言,说了些甜蜜蜜的小情话,顺带畅想未来。
    未来这个词太神奇,令人捉摸不透,又令人万分向往。尽管这所谓的未来对白穷和元柏来说,已经走过一遭,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期待。
    他们期待每一次离别后的重逢,期待每一秒相处的时间,期待每一个属于他们的日日夜夜。
    “等下袁老师应该会给我俩打电话,”白穷靠在床边晃着两条腿,“他先给谁打,谁就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
    “我们什么关系?”元柏明知故问。
    “你白痴吗?”白穷笑骂一声,“暖被窝的关系。”
    挂断电话,袁老师立即打了过来,急切地问:“小白,你考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711分。”
    “这哪里是不错啊,这考得太好了。”
    “第三名。”
    袁老师压下涌上心头的激动,有些惋惜道,“可惜了,如果考到状元会更好。”
    白穷轻笑道:“状元哪有这么好考,这个分数我已经很知足了。”
    “是啊,”袁老师欣慰地点头,又问,“你准备考哪个大学的哪个专业?”
    “b大的医学。”
    手机那头的袁老师明显一愣,问,“你怎么会想选这个专业?”
    “我很喜欢这个专业。”白穷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穿上,打了个哈欠。
    “医者仁心啊,”袁老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那你是不是把元柏看成病人了,我就纳闷,你好端端转来我们这个学校干嘛?你看看你这分数,如果在一中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拼一把高考状元。”
    “为了元柏。”
    这四个字太奇怪了,袁老师的呼吸轻了一拍。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白穷和元柏的关系恐怕不是普通的朋友。
    他连忙追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白穷委婉地说:“这么说吧袁老师,刚才我查成绩,先查的是他的。”
    尽管袁老师已经猜到了一半,但当这个猜测被证实时,他却还是品出了几分惊悚。握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两下,袁老师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袁老师,我完全知道我在说什么,”跟袁老师比起来,白穷的声音可以称得上冷漠,“如果你先打给的是元柏的话,我想他也会把这件事告诉给您的。”
    这一声“您”叫得还真是时候,袁老师吼也吼不出来了。心头五味杂陈,他酸涩地说,“你们还年轻,别毁掉自己的未来。”
    “袁老师,我和他,只是相爱罢了。”
    只是相爱罢了。
    气氛沉寂了一会儿,白穷以为袁老师对自己太失望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内心有点稍稍的沮丧,原以为袁老师会理解他的,没想到并没有。但他也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他和元柏的爱情,
    结果那边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白穷设想过自己跟袁老师坦白之后,他会出现的各种状况,愤怒得挂掉自己的电话,惊讶得说不出任何话来,不敢置信到再质问自己一遍。
    可白穷没想到,手机那边会传来袁老师的哭声。
    像喷涌而出的火山,一大股热浪终于藏不住了,找到宣泄口顺势爆发。
    “袁老师,你这是怎么了?袁老师,有事好好说啊,你就算再不同意这桩婚事,也没必要哭啊。”白穷一头雾水地劝慰道。
    等好半响袁老师才停止哭泣。
    他声音嘶哑而沉重:“白穷,我希望你不要毁掉你和元柏。”
    白穷坚定地说:“我们会很幸福的。”
    就在此刻,白穷听到嘎吱嘎吱声,像是猫爪在玻璃上摩擦。白穷很讨厌这种刺耳的声音,但又很无奈,他想他清楚是谁在制造这种噪音。
    他单手撑在床上,支起身往阳台望出去。
    小良趴在阳台的玻璃上,一张猫脸挤得跟张大饼似的,两须胡子也被压得横七竖八,颇为滑稽。
    白穷忍不住笑出声来,对袁老师说,“袁老师,我有事,先挂电话了。”
    说完他利落地挂掉电话,往阳台走去,诚心诚意为小猫咪服务开了窗。
    “你啊,还挺会爬的啊。”白穷伸出手指怼了怼它的小脑袋,语气里带着宠溺。
    小良就喜欢从一楼顺着水管爬上来阳台,也不怕摔坏了自己。
    它的眼睛又圆又亮,乖顺地喵了数声。
    “你想见元柏吗?”白穷摸着它的头问。
    小良歪着头没发声。
    白穷双手一伸,将它抱在怀里,冲下楼去。
    一楼,白妈正准备进厨房做饭,就刚巧白穷下楼了。
    白穷吼了一嗓子:“爸,妈,我出去一趟,今晚就不回来了。”
    闻言,白妈妈好奇地问,“你出去玩就算了,怎么还不回来了?”
    这才高中毕业,就要夜不归宿了?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白爸扭过头来,严肃地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要去哪里?不说清楚不准去。”
    “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管这么多干嘛?”白妈将白穷护在身后,瞪着白爸气势汹汹。
    紧接着她转身,按着白穷的肩膀,温柔地问,“小白,你要去哪里啊?”
    白穷低头,抓着小猫的两个爪子,冲着白妈妈晃了晃。他笑得一脸甜蜜,“去找孩他爸。”
    元婆婆正在厨房做饭,锅里刚倒了油,吱吱作响,她正准备将切好的土豆片放进锅里,忽听门外传来敲门声,她立马冲卧室里的元柏喊,“小元,有人在敲门,你快去开门!”
    “嗯。”元柏从卧室走出来,绕过狭小的客厅到大门前。门还没开,他就听见门外传来两声猫叫声。
    转动门把手的手顿了顿,元柏嘴角勾着笑意,门外站着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白穷戏谑地问。
    怀里的小良冲着元柏热情地叫,元柏无比自然地伸手,将猫搂到自己怀里。他领着人往屋内走,“欢迎倒是欢迎,可你吃饭了没有?”
    “没,赶着来找你,那顾得上吃饭啊。”
    元柏扭头冲厨房吼道,“外婆,小白来了,多做一个人的饭。”
    “好嘞。”外婆爽朗的笑声在厨房响起。
    白穷走到沙发上坐下,习惯性将电视打开,此时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老套的综艺节目。
    小良被元柏放在了地上。它缩成一团蜷缩在白穷的鞋旁边,乖巧得像只毛绒绒的玩具。
    元柏先去洗了个手,才从冰箱里拿出盒冰牛奶,插好吸管送到他嘴边,“给。”
    “谢谢同桌。”白穷接过牛奶。
    元柏也拿了一盒同款牛奶,低头拆吸管的包装纸,佯装无意地问:“不该换一种称呼了吗?”
    白穷装傻充愣:“什么称呼?”
    将手里的牛奶盒往茶几面上一放,元柏单手撑在白穷的胸前,双腿顺势抵在白穷腿间。
    随后元柏整个人倒在他的身上,嘴贴紧白穷的耳畔,用威胁又或是调情的语气说:“男朋友或者老公我都能接受。”
    白穷只觉呼吸不畅,手被钳制在元柏怀里。他不自觉手中一紧,将牛奶盒里的牛奶挤出。可疑的水流顺着白穷缠在腰间的衣服褶皱,滴了下来。
    沙发底下传来喵叫声,白穷满脸通红歪过头,往下面一瞧,发现趴在地面的小良伸出舌头舔了舔掉在地上的牛奶。
    似乎察觉了两人亲密得过分的小动作,小良抬起脑袋,用那双琥珀般的眼瞳,望着沙发上交缠的两人。它愣了愣,有些着急地叫了两声,好像在问,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
    猛然响起的一道声音。
    这声音带着急促和慌张,显然不是小良的。它作为一只神秘的小猫,再怎么神秘也学不会说话
    那就只能是屋内的第三人……外婆?!
    白穷眼瞳骤缩望了过去。
    外婆手里头端着一盘菜,站直了身子愣在厨房门口。
    哦豁,被发现了。
    外婆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地问,“你们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
    看来坦白得提前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又不是第一次翻车了,元柏沉着地翻身,从白穷身上优雅地爬起来。两人的身上都沾了水渍,说不出的荒唐。
    他回头,对外婆说,“外婆,这事有点长,等我们两个人回房换了衣服再跟您说。”
    外婆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自己的愤怒。
    那一瞬间她看着这两人,想了很多,脑子也很乱。她转身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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