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一路向北驶离北城,蓝天渐渐远去,天空灰沉沉的,室外温度也不断超下跌。
应之遥见她迷迷糊糊地盯着手机回消息,忍不住打趣:“谈恋爱有这么好玩吗?”
林栀反应慢了半拍,手机上短短几条消息,她盯着看了好一阵。
全都来自同一个人,一大长串,毫无诚意。
沈南灼:【上车睡一会儿吧,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沈南灼:【早上你一直没睡醒,我也没找到机会问,身上还有没有不舒服?】
沈南灼:【……下次我一定收敛一点】
……
林栀微默,收起手机,一本正经:“嗯,谈恋爱有趣极了,我们才分开两个小时,我就又开始想他了。”
应之遥:“……”
我怎么从你的表情,不太能看出你想他呢:)
列车快要到站,林栀打开背包拿车票,拉开拉链才发现,里面满满当当,塞的全是她平时喜欢的小零食。
她微怔一下,将这些零食挖出来,分一半给应之遥。
应之遥感叹:“你在你男朋友眼里,一定还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林栀:“嗯,我本来就是个宝宝。”
“……”
宝宝是不需要做科研的。
但林栀需要。
她在A城待四天,每天陪着应之遥到处跑。除了第一天因不明原因精神不济,其他几天都像师姐一样斗志昂扬。
另一头,沈南灼暂时搬回了沈家。
沈爷爷大病初愈,原本应该在疗养院住到康复。可大过年的他又嫌冷清,沈南灼跟医生们商量了一下,短暂地将他接回家住几天。
两个人几乎是二十四小时手机联络。
今年沈家老爷子告病,不让小辈们来拜年了。
沈寻也不在家,沈南灼前所未有地轻松,就连院子里腊梅结了新的花苞,都要特意拍下来给林栀看一看。
大多数时候,林栀晚上才会回他消息。
沈南灼在“睡前通话”这个环节上拥有迷之仪式感,每天一定要给她讲个故事才放她去睡。
可这些童话大同小异,每一个的结局都无一例外,是“大灰狼终于吃掉了小兔子”,或者“小兔子被大灰狼吊回窝,反反复复地吃”。
她总怀疑他在ghs可又没有证据,跟他比起来,她觉得自己的生活那可真是丰富多了:
“今天跟师姐一起去拜访了一位教授,我很早之前就想联系他,可他一直不在国内……现在总算回来了。但他住的地方离市区好远!我们坐了好久的车才到!”
“闲聊时,教授问我心理咨询的意义是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把我问倒了。你还记得我的督导吗?她也跟我谈过类似的话题,我好像知道原因,又好像不是很确定。”
“下午教授有个沙龙,虽然我也很感兴趣,但大年初四在外面办沙龙我,我还是觉得有点无厘头……”
沈南灼听到这一句,唇角上扬,忍不住笑起来。
他听几句语音的时间,舅舅刚好抽完一支烟,扔掉烟蒂,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南灼,我们进去。”
沈南灼回头看看吵吵闹闹的包厢,长辈们来看望沈爷爷,将聚餐定在了今天。
他收回视线,薄唇微抿:“您先去吧,我回个消息就过去。”
“哎呀,消息嘛,什么时候不能回。”舅舅揽住他的肩膀,一边走一边亲昵地问,“女朋友?”
沈南灼唇角微动,长按文字转换,声音清冷:“未婚妻。”
回到席间,他收起手机,挂着塑料笑容应付了长辈们。
过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悄悄把手机重新拿出来。
林栀的语音里夹有杂音,文字转换并不太清楚,沈南灼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松开眉头,回她:【我这里太吵了,晚一些聊。】
半晌,林栀那头也没再弹出新消息。
沈南灼没太往心里去。
沈爷爷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不能久坐,因此这场聚会也没有聚得太久。酒至半酣时,爷爷提前离席,沈南灼打算借着他的名头溜走。
刚一站起身,还未开口。
突然听舅舅一声惊呼:“嚯,这是什么地方啊,大过年的,鞭炮厂爆炸?”
有亲戚应和:“就是过年,鞭炮厂才更容易爆炸呀,哎呀真是造孽,我刚刚也看见新闻了,那地方离北城还挺近的,我看过年去走亲戚的人也多。”
“不过鞭炮厂都不在市区,应该也还好吧?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人。”
……
长辈们七嘴八舌地聊起来,沈南灼心里一突,在这一片嘈杂声中,耳朵敏锐地捕捉到“A城”。
他猛地抬起头:“哪儿?”
舅舅被吓了一跳,赶紧按灭刚刚偷偷点上的烟:“A……A城啊,怎么……哎,南灼你去哪儿,饭不吃了啊?”
沈南灼短暂地混沌了一下,推开门时冷风席卷,走廊上的侍应生一路向他打招呼喊新年好,他拿着手机走出去一段路,才迟迟反应过来。
赶紧打电话给林栀。
忙音响了一声又一声。
沈南灼走到门口,挂断第七个无人接听的电话,转而联系助理:“帮我叫个车,现在去A城。”
退出通话界面,他盯着微信对话框,不死心,还想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