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抹眼泪,坚强一笑:“何况,玉珠一介民妇。过惯了这简简单单粗茶淡饭的日子,怕是不适应宫里。”
此话一出,元熙帝感慨良多。
为帝两年,他的确会怀念以前简简单单的生活。曹玉珠这话简直说进了他心坎里。
曹玉珠觑着元熙帝的神色,故作惊慌,小心翼翼道:“皇上若恼我,惦记我。就常出宫来我们的小家看看。玉珠一直在这里等您。”羞涩的低下头。
从此,曹玉珠这里成了元熙帝寄托另一个念想的地方。对韩懋之有着特殊意义。
再之后,曹玉珠怀孕。这次元熙帝再不顾她反对,强势的把她接进宫。
元熙四年立太子的时候,太子韩霐才将将满周岁。楚王殿下还在贤德妃腹中尚未出生,连男女都不知。
而韩霐被立为太子的第十日,贤德妃肚子里的楚王殿下悠悠诞生。
比预产期整整晚了十五天。
而这一切,是‘人为’的。
曹玉珠抱着小儿子在钟粹宫嚎啕大哭,委屈不已:“都说立嫡立长,霄儿是嫡,霆儿是长。到最后却是长春宫那个贱人的儿子立为太子。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宫女们乌泱泱跪成一片,玉菊知道曹妃娘娘是气傻了。捂着主子的嘴掉眼泪道:“主子快别说了,别说了!皇上还在外面呢,您好好休息。”
曹玉珠十指紧紧抓着锦衾,大哭道:“我十四岁就嫁给他。十六岁为他生下霏儿,知他要去参军。怕他有个好歹,韩家断了后。不顾霏儿才周岁,硬生生又生了霆儿。”
“那陈妤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半道上捡了金山傍上了。如今她的儿子却要压我的一头!”
玉菊不住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曹妃娘娘您受苦了。”玉菊替她擦着眼泪缓声道:“无论如何你要保重身子啊。你才刚生了小皇子,月里正虚着。哭不得啊。”
玉菊一劝再劝,“您便是气,你打我骂我也好。这样落下了病,苦的还是您跟小殿下。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如今立太子已成定局。如今把您气死在这也无济于事。长春宫还要得意呢。”
“小殿下还这么小。您若不在了。失了母亲的庇佑,小殿下孤零零在这后宫里。如何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说着,玉菊也潸然泪下。曹玉珠慢慢被劝住了,是啊。她的儿子还小,未来的日子还长着。
立太子怎么了。立了太子之后还能废太子呢。
曹玉珠遂不在哭,安安稳稳的调养好身子。温柔乖顺的听从元熙帝的话。
比起不断施压的陈家,让韩懋之倍感压力的陈妤。曹玉珠的温顺让韩懋之又满足又怜惜。
韩霐周岁立太子后没多久。元熙帝为了弥补曹妃,晋曹妃为贤德妃。曹妃刚满月的幼子封为楚王。
自此楚王党和太子党,成为朝廷争执不休的两个党派。
*
长春宫的陈皇后知道曹妃生下了个儿子。又心惊又后怕,抱着刚满周岁的小韩霐,满殿里乱转,哄慰。
掌事嬷嬷无不庆幸道:“还好娘娘当机立断,不然让曹妃的儿子生在立太子之前。这还得了。”
陈皇后触碰着儿子稚嫩的小脸,摸摸他身上的软黄色小缎褂。“是啊,老天保佑。”
陈妤贴着儿子奶香的小脸,喃喃道:“你是娘泰山封禅回来没多久就有的儿子,命定的天子。谁也抢不走。”
掌事嬷嬷殷殷道:“可不是么。不然不赶早不赶巧,偏偏是泰山回来后就有的小殿下。偏偏生下来是个小皇子不是个小公主。这可不是命中注定嘛!”
陈妤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当年她若知道皇上早有妻儿,说什么也不会嫁的。
要嫁,也会将曹氏处理干净再嫁。
陈家从皇上‘借道任邱,夺幽州的时候’就跟着皇上。
当年越国公还不是越国公。只是绵昌候三子,普通的世家子弟。
绵昌候和元熙帝韩懋之达成协议后。不仅同意借道任邱,还做主把自己的孙女,陈呈恺的嫡长女陈妤,许配给韩懋之。
当时韩懋之并没有说,自己在从军前已经有妻室,还育有一子一女。
绵昌候问他:“韩大人可曾有婚配?”
韩懋之说,“已捐身报国,不敢谈儿女私情。”
绵昌候哈哈大笑,对眼前的青年才俊很是满意。
后来韩懋之一路挥兵向东。灭卫国,立新晋。成为晋国的开国皇帝,元熙帝。
绵昌候的孙女陈妤自然而然被封为皇后。其父也赐丹书铁劵,封越国公。
*
皇家的过往辛密无论何时都格外吸引人。廿七曾只是在豫让阁的案几前看这些情报。尽管知道,有朝一日,她会和名单上遥远的人近距离接触。
真的见到本尊,华锦萼心中还是颇为震撼。
贤德妃和大公主在说话。华锦萼并不敢打扰,看着自己脚下猩红织锦文软毯,颜色很接近正红。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铺在钟粹宫大殿。任谁进来都能看见。
华锦萼若有所思。大红色是嫡妻方有的待遇。贤德妃已经这么不遮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