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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看了对方一眼,不紧不慢地松开了手。
    许昭意刚缓过神,瞥见对方的胸牌上的“教导主任”四个字,瞬间反应过来。
    坏事,被误会了。
    “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什么情况去办公室说,”教导主任根本不给人解释的机会,脸色铁青,“但这里是学校,不管有什么原因,你们俩在考场外拉拉扯扯,都不成体统!”
    “你们俩现在去教务处等着!”
    “……”
    闹了这么一出,再想想即将去办公室赴死,许昭意着实有点恼。她辛苦维持了半天的乖顺老实形象,支离破碎。
    进办公室前,许昭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梁靖川,压低了声音,没好气地骂他,“同学你有病吧?”
    许昭意骂完了也不解气,后槽牙无声地咬合,“你这是在摧残祖国的花朵。”
    “祖国的花朵?”梁靖川眼皮子一撩,盯着她很灵性地停顿了两秒,才反问道,“你?”
    怎么了?您有事吗?不服气是吗?
    许昭意正预备着反问三连,忽然听到一声低笑。
    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这声轻笑刺耳又突兀。
    梁靖川想起今天一系列的不痛快,心底那点燥意又被挑了起来。他半敛着眉,勾了勾唇。
    “清醒点,你顶多是祖国的鹤顶红、百草枯。”
    第4章 明目张胆
    许昭意哽了一下,“咝”地吸了口凉气,几乎要炸。
    “梁同学,做人善良点儿。”她勉强压不下心底的不痛快,面无表情道,“我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梁靖川挑了下眉。
    他回忆了遍她试卷上的名字,懒洋洋道,“许同学,我这人比较喜欢说实话,做人还是真诚点儿。”
    许昭意瞟了他一眼,扯了下唇,很有个性地偏头不理。
    可能是对他的打击免疫了,或者真被他惹毛了,她罕见地没有反唇相讥,直接转过身去,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报告!”
    梁靖川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踱了过去。
    两人刚踏进办公室,教导主任劈头问了句,“你们俩哪个班的?”
    “老师,我今天摸底考,还没分班。”许昭意轻声道。
    身侧的梁靖川意外地挑了下眉,晃了她一眼。
    之前她撒野的样子还跟张牙舞爪的猫似的,进了办公室,她就把那股张狂劲儿收敛干净了。
    安静沉稳又乖巧,十分完美的三好学生、乖乖女形象。
    反差还挺大。
    显然许昭意很擅长应对,三言两语就把问题关键点出来了:
    转校的,不认识,是误会。
    许昭意很清楚,转学手续还没办,他俩不完全算这里的学生,教导主任也不好处理。她在办公室内费了一番口舌,又做了个“坚决抵制早恋”的口头保证,这事算是说清了。
    教导主任也没继续追究,象征意义地警告了句。
    “以后还是要注意,毕竟这里是学校,你们这个年纪的重心还是学习,在考场门口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许昭意很配合地点点头。
    教导主任脸色缓和地看着她,“好了,你先出去吧,下次注意。”
    紧接着他看向梁靖川,沉声道,“你留下。”
    意料之内。
    教导主任酝酿了半天的怒气值,的确被她化解了。不过化解的,仅仅是对她自己的怒气值。
    许昭意撇清自己的同时,还不忘坑了梁靖川一把。
    她描述前因后果的时候很客观,并没有任何歪曲事实和添油加醋,但她清楚听者有意。毕竟梁靖川在考场前后的举动一联系,怎么看都像是——
    作弊未遂,意欲恐吓同学。
    “好的。”许昭意低垂着头应了声,强忍着心底的得意。
    只可惜她表演功夫不到家,伪装得还欠点火候。转身时,她唇角的那抹弧度被他尽收眼底。
    梁靖川有些讽刺地扯了下唇,轻落落地吐出两个字。
    “等等。”
    许昭意眉心一跳,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她无声地偏头,瞟了他一眼。
    “许昭意同学。”梁靖川上下嘴唇一碰,将她的名字念得千回百转,“明天开学,麻烦把我的伞还回来。”
    许昭意脸色哐当当直下三千尺。
    这种心情就好比她费劲地游回岸边,眼看她就要脱离苦海了,梁靖川一伸手,把她又拽回了海里。
    梁靖川话音一落,教导主任脸色果然沉了三分,“你们两个人不是不认识吗?”
    “……”
    操,功亏一篑。
    一人挨骂在线升级,变成了两人的挨训,长达四十分钟。
    耳朵经受了大半个小时的煎熬,离开办公室时,许昭意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想跟他说,视线冷漠地落在梁靖川身上。
    如果眼刀也算刀的话,他已经被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
    梁靖川被她盯得心烦,拢了拢眉梢,懒懒散散道,“好歹有点交情,能不能收敛下自己怨恨的眼神啊,许同学?”
    “交情?”许昭意面无表情,“一起挨骂的交情?”
    “革命友谊就是要有同甘共苦的精神。”他胡扯得挺理所当然。
    “你有点良心成吗?”许昭意瞪了他一眼。
    “你挺有良心吗同学,刚刚倒打一耙玩得很顺手啊。”梁靖川偏过头,短促地笑了声,“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挺能装。”
    “此言差矣,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装呢?”许昭意毫无愧疚感的冷声道,“那叫演。”
    “成,演技精湛,甘拜下风。”梁靖川挑了下眉,顺着她的话说了几句,“就是心挺脏啊。”
    “比不得您。”许昭意反唇相讥,“自愧不如。”
    话音一落,两人短暂地对视了几秒。许昭意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古人彼此作揖,寒暄两句“过奖过奖”、“承让承让”的感觉。
    不过念头刚起,就被她狠狠掐灭了。
    她跟这人哪来的客套?
    他们连虚伪的友好都省了,就差没直接动手干一架了。
    许昭意出了明思楼,迎面撞上等得生无可恋的钟婷。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最近气温再次骤降,午后的天色也不怎么好,料峭的风在楼前穿过,吹得国旗猎猎作响。
    钟婷穿得少,冷得直跺脚。
    “可算出来了,不是十一点就考完了吗,怎么磨蹭到现在?”她在教学楼外等到快发霉了,见到许昭意忍不住抱怨到,“一中就是事儿多,摸底考还封考场,我又不考试,在外面快冻死了。”
    许昭意不太想提刚才的事,扯开了话题,“说了不用跟着来。”
    “那不成,你一个人来考试多没劲儿啊。”钟婷挽住她的手臂,“校门口有奶茶店,热可可特别好喝,快走快走。”
    许昭意应了声,没什么意见。
    几分钟后,两人抱着热可可,沿着街边走。钟婷突然伸手,扯了扯许昭意的手肘。
    “对了,我跟你说,我刚刚打听到了个劲爆的消息。”钟婷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就是那天送我们回家的小哥哥,他是隔壁附中的校霸。”
    许昭意实在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事,敷衍地嗯了声。
    钟婷看她没反应,还以为她不知道自己在提谁,“就是那天你牵了好几米的小哥哥,你忘了?”
    许昭意咝地吸了口气,后槽牙咬合,“您能不提这茬吗?”
    “这不是重点,”钟婷凑过去,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大佬是因为差点把人打死才转校的,就在寒假前。那男的被打得满脸都是血,好多人都看到了。”
    听完校霸的故事,钟婷已经从“小哥哥”改口叫“大佬”了。
    像是怕许昭意不信,她还笔划了两下,“最后大佬就这么拎着人衣领,把人从天台扔下去了,到现在才出院呢。”
    听着就很扯。
    许昭意头都没抬,冷淡地反问了句,“你确定从天台摔下去,还有机会进医院?”
    “也有机会……吧?”钟婷视线心虚地飘了飘。
    “还不到两个月就出院。”许昭意抬了抬眼,再补一刀。
    钟婷默了半晌,点点头,“好像是有点扯。”
    高中就是个中二病盛行的时期,而青春不洒点狗血就算不上青春,反正每个学校的风云人物——校霸——总有无数个传说。
    其中“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半身不遂,差点弄死”这条,几乎是全国校霸通用。
    其实人云亦云的玩意儿,往往跟事实有出入。再说她也了解钟婷,吃瓜也能手动添料,所以随便听听就行了,不能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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