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陆心中愤恨,跟着自己国的兵士大步的往回走,心中想的却全是娇儿。
在黎国时的情景,一幕幕的回忆起来,全是娇儿对他的好。就算他被杨月晋抓了,就算杨月晋决定要拿他去换锦如公主了,娇儿还是不离不弃,一直在身边照顾他。两国开战,娇儿一个女孩子家,硬是逼着父亲将她带在身边。
娇儿来这军营之中为的是什么?越陆想到这个,心中就涌起一阵阵暖意,是啊!娇儿是为了照顾我越陆啊!
就在方才,他们准备从黎国军营出来之前,娇儿还偷偷的跑到押我的地方,偷偷给我带了食物和酒!
“穆哥哥,听说那荒甸冷风刺骨,你被绑着,我也不敢给你松开。来,我拿了酒,你喝几口,也能稍微暖暖身子……还有这菜,是我亲手做的……以后……你就吃不到了……”
娇儿流下的泪水,都滴进了越陆的心中。
这难道不是情深意切?
杨月晋这老贼!
越陆这样想着,便已走到了越然身边。
而另一边,黎国的兵士接到了锦如,却仍站在那里没动。
锦诚等不及他们,踉踉跄跄紧跑着冲了过去。
到了锦如身边,分别了尽十年的姐弟二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痛,抱头痛哭。
“皇姐……这些年来……苦了你了……”锦诚边哭边说,“别怕……皇姐……等我唤出鼠神……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们姐弟了……我们……我们……”
锦如紧紧抱着弟弟锦诚,泪眼朦胧间,她望见对面的队伍中,一匹马缓缓而来。不多时,她便看清了马上之人的容貌。
杨月晋!
锦如来不及抹去泪水,就看到杨月晋从马鞍桥上拿下自己的长柄大刀。
为何?
锦如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杨月晋高高举起大刀,重重落下。
一股温热流淌在锦如身上。
为何?
锦如颤抖着,扶起弟弟。
弟弟,双眼圆睁,扭曲的脸上,还留着泪痕。
为何?
锦如缓缓抬头,望着面无表情的杨月晋。
为何?
为何?
为……何……
“皇帝陛下沉迷妖法,妄图召唤妖魔,以统国家。”杨月晋冷声说,“此事想必你是知道的。身为黎国臣子,绝不能纵容此事发生。如今这样,便可对外宣称是赤焉国的皇帝杀了黎国皇帝,激起民愤,民众兵士自当奋勇报国,也可谓是为成大事,做了些贡献。陛下此生,也算是没有白白做了皇帝吧。”
他……他在说……什么……
锦如只能感觉到弟弟的身体,缓缓的从自己怀中滑落,眼中,泪水依然没有停止。
“锦如公主心疼弟弟,而且也是知情之人……”杨月晋手上用力,拔出大刀,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他却并不在意,接着说,“你为皇上做的事情,为臣的也极为感动。只可惜,没有成功。既然如此,为臣便给你们姐弟一个见面的机会,也算是,报答了皇家这么多年对我杨月晋的恩典。公主殿下,您说是么?”
锦如茫然的用手捂着锦诚后背的伤口,看着一股股的鲜血流进雪地中,将雪也染得鲜红。
“也罢。”杨月晋看着她那个样子,叹了口气,缓缓举起手中的大刀,低声说,“长公主锦如,就当是,从未来过……”
说着,大刀再次落下,溅出更多的鲜红。
杨月晋提刀立马,轻声说,“去吧,去吧……”
皇家兔子122(至生至死)
越然远远的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也被惊得张目结舌。
他原以为杨月晋是为了借锦诚以获得鼠神的力量,原以为杨月晋是要利用锦如胁迫锦诚……可如今,他竟然杀了他们!
为什么?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越然疑惑不解之时,杨月晋又提马往前走了两步,高声道,“赤焉国的,皇帝陛下!老夫看你满脸的疑问,是不是,想听老夫解答一下啊!”
越然瞪着他,怒道,“你这弑君的罪臣!还有何话说!”
“弑君……罪臣……哈哈哈……”杨月晋带住马,放声大笑。
“小儿啊,你又知道些什么!”杨月晋朗声说,“鼠神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对了,你身边,不是也有一个那样的人物么?哈哈哈……你知道他今日为何不在此处么?”
越然听他提到御逸,心中一紧,吼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知肚明!”杨月晋接着说,“这些东西,不是人间之物,还要管人间之事?笑话!老夫略施小计,便让他们自行相斗,也免得误了你我这场好戏。”
越然这才明白,那鼠妖去侵扰兔族之地,沿路跟着兔族报信的小兔,杀了几个却留了一个活口,这一切,都是为了调走御逸!而这一切,居然都是这杨月晋安排的!
“皇帝陛下,你也别太忧虑了。那群鼠妖虽然人多势众,又得了我的计策,去偷袭你身边的那个东西,可谁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哈哈哈……”杨月晋,笑的越发狂妄。
“杨月晋!你这老狐狸!”越然恨的咬牙切齿,紧紧攥着拳头。
“狐狸?”杨月晋一撇嘴,“那等东西怎能与我相比。哼。”他看了看站在对面的越陆,瞪了他一眼,顿了一下,又说,“我杀锦诚锦如,便是不想让那什么神啊妖的为害世间,如此说来,我也是为人世除了隐患。这不是好事儿么?锦诚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多事的姐姐。要不是他那姐姐与博安公那老头子从中作梗,我大事早就成了。现在他们死在了一起,也该瞑目了。而且,等天下百姓知道此事的时候,这事情,也变成了是你赤焉国皇帝越然做的。我,是忠君护国的大将军,哪里来的弑君之罪啊。”
“你胡说什么!”越然刚说出这句话,突然听到自己身边扑通一声。他低头一看,只见越陆竟然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不仅是越然,所有站在这边的人见到越陆突然倒下,都是一愣。
就只这一瞬间,杨月晋一抬手,一阵冷风直奔越然而去。
此时的杨月晋,距离越然也只有几十步远,站在越然身边的巽营兄弟见他抬手,都心知不好,可再想去飞身挡住越然,已然来不及了。
越然的目光还没等从越陆身上离开,便感觉到了剧痛。
他低头一看,一根手指粗细的弩箭,深深的钉进了自己胸前。
越然抬手捂住胸口,只觉得疼痛渐渐减轻,呼吸却越来越困难。他身子一晃,从马背上滑下来,虽然被巽营的兄弟接住,可他自己,却已经感觉不到了。
耳边,声音渐渐远去。
视线,越来越窄。
脑海中,一片空白。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对了……
还没见到……他……
朕的……
兔子……
“皇上!”
“三哥!”
叫喊声传遍荒甸,与越然同来的人,都看到了,越然脸上没了血色,那弩箭处,流出一点黑色的血。
有毒!
巽营的兄弟怒吼着,回头再看杨月晋,已经催马往回跑了。
他们头上暴起青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狂追过去。可还没等他们追出两步,对面站着的军士们就都拿出半臂来长的弓弩,拉弩搭弦。
巽营兄弟不管那么许多,仍不停脚步往这边冲。
哪知对面的人搭上弓弩,却都腾出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东西朝前一扔。那东西碰到地面,便腾起了浓浓的烟雾。
一时间,双方的人都迷在了雾中。这时只听卡簧声响,弓弩齐发。
越然这边的人,心中都已经明白了,对方有备而来,他们,是要斩尽杀绝了。
这浓雾,似乎也带着毒性,让人一下子全身酸软,使不上力气。两队相距不远,要躲开弓弩,无异于天方夜谭。
从烟雾起,到弓弩发,只是眨眼之间。
杨月晋,狂笑着,可这笑声却在下一秒就僵在了冷风之中。
天空之中,一道白光闪过,挡在了人弩之间,弩箭立时停住,那浓雾,也一下子被冲散了。
巽营众人回过神来,再望去,不禁惊叫,“御逸!”
御逸气喘吁吁,眼望着躺在雪地上的越然,愣在那里。
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
没有人做任何动作,也没有人发出声音。
御逸缓缓抬起脚步,走到越然身边,跪在雪地上,伸手摸了摸越然的脸颊。
“陛下……我回来了……”
御逸浅笑着,轻声说。
苍茫的白雪,映衬着越然略微发青的脸色,还有那紧紧闭着的嘴唇。
“陛下……兔子回来了……”
御逸拍拍越然的脸,又说了一遍。
时间,也停止了。
御逸低下头,双手捧着越然的脸,在他耳边小声说,“陛下……兔子回来迟了么?你生气了么?还是……为别的什么?……你……怎么还睡……怎么……倒在这里……”
“陛下……你醒醒啊……兔子回来了啊……我……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