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依突觉嗓子痒痒的,然后便觉得喉咙一热,扑地一声,竟然是喷出了一口血。
当即便将屋内的众人吓坏了!“快,快去请御医!”
顾氏也急道:“天哪!依依,快,快来人将这里收拾了!快!依依快躺下,躺下!”
屋内的众人因为她吐的这口血而人仰马翻,而床上的人竟然像是听不到,也看不见一般,两只眼睛只是呆呆地看着头顶的防尘。心里已一片死灰!
“御医来了!御医来了!”随着司画的叫喊声,刘医正被请了进来。
“如何了?刘医正?依依她到底要不要紧哪?”顾氏急问道。
刘医正叹了一声,“郁结于心,思忧过虑。刚才吐出一口血,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将心腑中积攒的一些个浊气和郁气也消散了不少。我写个方子,每日请王妃一日两次。另外,最后是让王妃静养。”
“谢谢刘医正了。”
入 夜,静依的眼睛却仍是睁的大大的,毫无睡意!她是一个睡了三天的人了,哪里还会困?一想到那条一断为二的水玉腰带,静依的心里便是一阵揪痛,眼睛一酸,便 再度落下泪来。一直在屋内伺候的司画看了,也是眼睛一红,劝道:“殿下,您还是别想太多了,还是安心养胎吧。”
因为静依的坚持,顾氏等人被送回了平南候府。夜间,司画等人不敢放松,便全都守在了这儿。
“司画,我问你,以你的身手,要几个人才能胜过元熙?”
“回殿下,以属下的身手,差不多要十人联手方可制住王爷。”
静依闻言闭了眼睛,那日山上的情景历历在目,黑衣人的数目是王府侍卫的五倍不止!还有那隆昌寺内僧众和香客的尸体,他们怕也不是寻常人。想起那水玉腰带是在崖边发现的,她的心里便是一阵揪痛。
“那日王爷共带了多少人去?”
“回殿下,王爷共带了二十余名护卫。而在后山发现了近百人的黑衣人尸体,同是,寺内后堂共发现了十六具僧人的尸体,还有二十二名香客的尸体,这些全部都是那黑衣人一伙儿的。另外,还伤及了十数名无辜之人。”
“这么说来,王爷当时的处境定然是不妙!”
“回殿下,正是。”司画说这话时,眼睛里的泪已是再抑制不住,哗哗地流下!她们的主子,神一般的存在,竟然就此殒灭了吗?
静依不语,静静地闭了眼,看似是睡了,其实是在想着所有关于元熙的一切!不可能!元熙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了!他的大仇还没报,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猛地,一个信息跃入了她的脑海,“司画,无伤呢?”
“回殿下,已经来了别院了。正是外面候着,等着您问话呢。”
“叫他进来。”
“是。”
“属下无伤参加主子。”无伤单腿跪地,神情有些肃穆道。
“起来吧。我问你,你受伤后,是何人顶替了你的位子?”
“回主子,是无恨。”
“他人呢?可回来了?”
“回主子,没有回来。在后山上也并未发现他的尸体。”
静依的眼睛一亮,“没有发现元熙的尸体,也没有发现无恨的尸体,那就是说他们也许并没有事?也许只是受了伤,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其它的情况?”
司画等人一听,眼底里也是跃上了一抹亮光,似是那明亮的阳光,要穿越厚厚的云层一般,天地逐渐明亮清晰。
无伤也是有些激动道:“回殿下,属下也是这么想的。这几日属下已经命人将隆昌寺附近的所以地方都搜查了一个遍,却是始终没能找到主子和无伤的下落。从这一点来看,极有可能就是主子他们还活着。”
静依坐了起来,眼底的心灰早已是荡然无存,眼中重新焕发了一抹光彩,脸色也好了许多。“司画!”
“是,主子。”
“宫里可是有什么消息传来?”
“回殿下,目前为止,皇上只是下令继续寻找王爷,并未发布任何有关王爷受伤或者是遇害的消息。”
“那朝堂之上呢?”
“回殿下,白飞送来消息,说是朝堂上明王一派的人力主要皇上宣布平王遇害的消息。而晋王一派似乎是表现地异常平静。”
静依点点头,“晋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前些日子我与元熙在崇文殿中帮了他一把。至于明王,如此说来,半路截杀元熙的,应该就是明王的人了。”
“王妃,您说的不错。根据咱们的人查到的线索来看,的确是明王的人。而且就是前些日子属下去查看的那家农庄里,与隆昌寺联合起来的人一起动的手。只不过,现在咱们没有实际的证据。”无伤有些恨恨道。
静依冷笑一声,“哼!证据?咱们不需要证据!无伤,你去通知暗阁的人,就说王爷平安无事,只不过目前不太方便出来露面,然后吩咐下去,王爷遇袭前所有的安排照旧,不可懈怠!还有,所有暗阁中的要事,都要速来报我。”
“是,主子。”
“你去吧。如果我现在所料不差,咱们平王府周围定然是藏了不少的暗探,你该明白要如何做?”
“是,主子放心。属下即刻去办!”
静依看着无伤飞身离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神清澈明亮,与先前的她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司画,想办法通知宫里的人,保护好母妃。这个时候,她不能再出事了。”
“是!属下即刻便去。”
“司语,将猫儿给我带来。”
“是。”
静依下了床,到了外间儿的榻上坐了,看着眼前威风凛凛的白虎,神色严肃道:“猫儿,过来。”
白 虎听话地低了头,到了榻前。静依低头在虎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又自袖间拿出了一方帕子,细看,那帕子正是元熙平日里最喜欢用的一种上好的白色云锦所做。静 依将那帕子轻绑在了白虎的腿上,拍了拍虎头,“你小心些!入夜后,我再命人放你出去。咱们现在住在别院,倒是不担心出城之事了。也算是侥幸碰上了!猫儿, 无论是否能找到他,天亮前一定要回来!听到了没有?”
白虎点了点头,低吼了一声。静依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喃喃道:“元熙,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否则,我便带着你的孩子一起到下面去找你!想撇下我自己图个清静?你做梦!我偏不能让你如愿!便是到了地府,我也得缠着你不放!”
次日,天还未亮,静依便感觉到了自己的袖子似乎是被什么人在用力的拉扯着。她的困意顿消,立马便精神了起来,扭头一看,果然是猫儿回来了。
静依第一眼便看到了猫儿腿上的那方帕子不见了!心中大喜,“猫儿,你找到他了?”
猫儿低吼了一声,又垂头舔了舔自己的前腿。静依这才看到,猫儿的前腿似乎是受了伤,急道:“你受伤了?是什么人伤了你?可是一群黑衣人?”
猫儿连吼了几声,声音里似乎是极为恼怒,那眼神看起来也是有些嗜血的光茫!静依的眼神一暗,随即身子便是一软,喃喃道:“竟然是如此吗?他竟然也在派人寻找元熙?”
少顷,静依将猫儿腿上的帕子解下,看着染上了血迹的锦帕,静依轻叹了一声,“你快下去吧。我让司画给你上药,你要乖乖的。千万不要乱跑。”
白虎这次没有出声,而是冲着静依摇了几下尾巴后,便转身出去了。
静依想到此时,怕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是自己出去找了,至少自己还有一样别人没有的本事,找到元熙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只 是静依还没有出门,宫里便有人送了消息出来,淑妃不见了!福寿宫内,什么人也没有少,就独独是淑妃不见了!皇上大怒,不过并未将此事声张,因为皇上多年前 便下旨,淑妃身体不适,尽量不让宫人们去打扰。如今皇后被软禁,德妃又承了静依的情,自然也是不会去找淑妃的麻烦。所以,此事在宫内,也只有皇上知道而 已。而福寿宫的宫人们,淑妃身旁的心腹,早就换成了元熙的人,自然是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至于一个在殿外伺候的人,哪里会知道向来足不出户的淑妃娘娘不见 了?
静依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联想到的便是贤妃!因为前几日元熙将那些密函交给自己看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这个贤妃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贤妃的武功高强,会不会是她劫了淑妃呢?
静依想了想,贤妃的身世现在还是一个谜,暗阁中也只是查到了她的身世是假冒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地方豪绅之女!在当年入宫之时,那豪绅不知出于何故,便将女儿给换了,让现在的贤妃冒名顶替进了宫。可是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一直是查不出来!
静依此时想到当年皇后竟然是与苗疆的华妃一起联手谋害丽妃,现在想想,她们之间是如何联系的呢?静依的心思一动,“派人去查贤妃是何时入宫的?还有,再查当年丽妃是何时开始有了中毒的迹象的。”
“是!”
静依的眉头紧蹙,淑妃是元熙的养母,虽然说不上有多亲,可是至少也曾对元熙多加照拂!而且自从这次回京后,她明显是感觉到了淑妃对她们态度的不同!那眼神中的关切、关爱之情,似乎是浓了些。
静依不再多想,眼下找到元熙才最是要紧,“司画,备车,我要出去。”
很 快,别院内便有一辆马车,缓缓驶出,顺着官道,一路向着隆昌寺行进。一路上,马车的顶部似乎都是会听到有鸟叫声传来,有的听起来欢快,有的听起悲伤,有的 叫声尖锐刺耳,有的叫声清丽婉转!而马车内的静依,此时则是随着那些鸟叫声,而时而蹙眉,时而舒心。看得一旁的司画,也是有些担心,生怕王妃会因为王爷一 事,受了刺激,再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一路行来,倒是极为顺畅,因为几日前发生的暗杀事件,这条路上常有官兵巡逻,而快到隆昌寺时,便看到有大批的官兵正驻守在那隆昌寺外约有一里之处,将这里全数封锁了。
静依掀了帘子,远远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神微闪,似乎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呢。正当静依透过马车的小窗,查看外面的情况时,便见有一只小麻雀飞了进来。
那小麻雀一进来,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就在空中不停地扑打着翅膀,似乎是很急切,又似乎是很兴奋!
静依听了,眉心微微舒展,伸手将自己头上的黑发拔下来了几根,然后再并成一股,慢慢地在小麻雀的腿上系了,不细看,倒是也看不出来。“小灰灰,乖,去找他,让他看到你腿上的东西。”
小麻雀又叫了几声,便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静依此时却是吩咐道:“围着这隆昌寺转转,仔细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是!”
侍卫们开始慢慢散开,四下搜寻。而马车则是停到了一边儿。静依将司画和司语二人叫了过来,轻轻低语了几句,司画二人听了,先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也什么也不答应,可是后来看到王妃坚持的眼神,无奈,只好应了!
静依轻道:“我曾经答应过元熙,不会再以自己的性命为诱饵。所以,这一次,我也不会有事。他将五名血卫留在了我的身边。另外,我身边还有三名隐卫,全都是高手。不会有事的。”
司画和司语相视一眼,有些不放心道:“殿下,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不这么做,我们怎么知道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又怎么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可是。”司画还欲再劝,却被静依出声打断了!“没有可是!照我说的做!”
“是。”
没过多久,马车再次行进,又靠在了一边儿后,侍卫们再度散开,寻找平王的下落。司画和司语二人,此时也是下了马车,将静依扶了下来。
“你们也去找找吧。这里有这么多的侍卫,我不会有事的。”说着,还冲着二人轻眨了眨眼。
二 人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渐渐地远离了静依。就在二人想着这么做,到底该不该,王爷知道了,会不会重罚她们的时候,二人便听一道黑影掠过,二人大 惊,飞身上前,可惜二人尚未到跟前,便被又冒出来的几名黑衣人斗在了一起!司画二人被拦,其它侍卫们又已经分散,离王妃较远,救人已是来不及了!
待司画和司语二人终于摆脱那几名黑衣人的纠缠里,便只见那黑衣人向东掠去的一道背影,而王妃,不见了!
静依被人用轻功带着,似乎是走了很远。静依的眼底滑过了一抹暗光,快地几乎是让人看不见!
晚上,一阵微风吹过,院中的花草被轻轻吹动,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沙沙声。皇宫内的一处灯火通明的宫殿里,静依正端坐在了圆桌前,脸上的表情平静,不见喜怒,也不见惊慌之色,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
不一会儿,便听到了大殿门被推开的声音。
“平王妃好定力!小小年纪便能有此定力,倒是让我佩服。”
静依闻声看去,竟然是贤妃!
静依的眼睛眨了眨,故作不解道:“贤妃娘娘?您为何要命人将我掳来?我与您无冤无仇,您这是为何?”
“无冤无仇?呵呵!跟我无冤无仇的人多了!可是我若是想要他们的命,他们自然也得乖乖送上!”
静依的眼皮颤了颤,“娘娘这是何意?”
“哼!苏静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我将你劫来此处,仅仅是为了来跟你聊天儿的?苏静依,平王已经死了,这一点,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你还想着等她来救你?”
静依的眉心一紧,“娘娘莫要乱说!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哼!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去!还活着?谁信?苏静依,你不好奇,我为何将你劫来此处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母妃也是你劫走的?”
“她?”贤妃的眼中闪过一抹轻视,“我劫她做什么?一点儿利用价值也没有!倒是你,对我来说,能将你送给主子,倒是还能让自己立上一功。”
“主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哼!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怕是不能再活着离开这里了!主子身边儿的人都说你是红颜祸水!说你会误了主子的大事!如今看来,果然是不错!苏静依,你的死期到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静依一脸戒备道。
贤妃居然是轻笑了几声,“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的!主子已然知道是我将你劫了来。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下手?岂不是让主子也怀疑我吗?我会找个人好好地伺候你的。你放心,绝对是你的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