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物,你可知仙凡之别?像你这般的凡人,六十甲子已是长寿,吾等修士,练气百岁终,筑基两百岁终,这,便是区别。”
“更遑论修士飞天遁地之能,排山倒海之威,怎是你这样的凡夫俗子能杀?你未免做梦做得太香!”
顾九命仍旧是那句:“不敢。”
司南庚望着她的双眼,杀气不过稍现复隐,消失之快仿佛不过幻觉,刹那又重回到古井无波的模样。
他忽觉她双眼诡谲寂寥,似有一道意念直闯入他的灵魂,顿感神志昏然。
瞬息之后,司南庚意识尽失,片刻回神,已察觉颈间一片入骨冰凉。
再看时,他腰间的储物袋已然落入顾九命之手,她手持匕首,险伶伶地擦着他的颈间脉搏。
顾九命起身,又逼迫司南庚起身,她不如司南庚高大,只能强迫他弯腰迁就,让司南庚十分憋屈。
她道:“修士确实强大,可这,是无灵之地。”
那重生者记忆之中十分清楚明白,此地毫无灵气,修士运转道术只能靠手握灵石催动,若无灵石,便与普通凡人毫无区别。
夺灵石,便是夺了这群修士的命脉!而灵石正是在储物袋之中。
司南庚脸色苍白,又惊又狐疑:“你……”
黑袍人瞬间紧张得屈起背,虎视眈眈。
顾九命不多废话,她一脚把身边瑟瑟发抖的小厮踹出,道:“想活命,把那些黑衣人的储物袋夺了给我。”
下人们吓得发颤,然都是懂眼色的,眼看那些黑袍人似乎十分忌惮司南庚落入他人之手,便一滚喉咙,试探着探手去取。
黑袍人想反抗,顾九命匕首顿时在司南庚的颈间擦出一道血痕。
众黑衣人顿如蛇之七寸被擒,又群龙无首,便只能老实被夺储物袋。
“你刚刚用的什么道术?你也是修道者?”司南庚惊疑不定。
方才他走神将近一息时间,虽短暂,但作战之时任何一息时间皆能致命,他很肯定自己并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便只能是这丫头所为。
顾九命却没有要跟他啰嗦的意思,手腕一抖,就要抹他喉咙。
司南庚登时大喊:“慕将军!难不成你就这般看着本君死?别忘了本君给你的瞒天丹,还有本君所说的藏宝地,本君若死,你休想从中得利!”
本对司南庚等人处处退让的慕将军此时颇为蠢蠢欲动,司南庚一死,那么他们身上诸多宝物,自然归他所有。
可司南庚口中的藏宝地更具诱惑。
权衡利弊后,慕将军面上凝重:“那个……”
他并不知顾九命何名,得旁人提醒后,方道:“顾九命,把人放下好好沟通,仙君若死在你手里,你自也走不出去,何况老道士还在府中。”
顾九命眉一提:“将军是拿先生威胁我?”
此话讲得,颇为孤勇沉冷。
将军竟觉得此女站在与他平等的关系上讲话,毫不畏惧,不卑不亢。
单看她一口一句“我我我”,他府中奴婢怎会如此无礼。
连他帐下小将也得在他面前自称一句“下将”。
“不是威胁,是交易,本将允你,若放了仙君,前去藏宝地的人中,有你一席之地。”
这可是莫大的恩赐,府中军中这几日为了一个名额,已然闹了三天之久,谁都想沾一份仙缘,说不得便得了道,从此摆脱肉/体凡胎得长寿。
而府中名额,也仅有世子身边的近身侍婢小厮,才有一个名额。
府中人数百,名额却仅有十来名,可谓抢破了头。
顾九命把玩着手里一众储物袋,听过便作罢,毫不动容。
“他若死,只怕全府全军的名额都要化作飞灰吧?”她笑道。
众人倒吸凉气,如斯大胆,竟敢跟将军讨价还价!
慕将军眯起眼,沉郁地望着顾九命,他当真小瞧了她,此女不是府中眼界仅有四面高墙、柴米油盐还得你争我夺的奴婢。
他又道:“藏宝地所得,皆不用上交将军府,你若护得住,全归你所有。”
顾九命感受着司南庚欲将她生吞的视线,浑不在意道:
“我若去了藏宝地,自不打算再回将军府,将军若是再这般没有诚意,似乎也不用谈了。”
慕将军静默片刻,倒是直接问:“你想要什么?”
顾九命一身粗衣麻布,直身挺立,满目傲然:“我要一队听令于我的军兵。”
“荒谬!本将麾下之军岂能为他人所用?”
“一支丁字队便可。”
慕将军沉思,分析其中利害关系。
司南庚不耐烦:“慕将军!本君给你带来的利益,难不成还比不上一队军兵?”
“罢了,许你。”慕将军一挥手,丢出一枚丁字队的铁令。
军中数万,分甲乙丙丁四等,丁等最次,一支丁字队也不过数十,要求并不过分。
谁都看得懂,顾九命是要这支军兵护她平安,毕竟她若杀了司南庚,落在这群无法动用灵力的黑袍人手里,也休想活下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丁字队数十军兵到场,他们来之前便得知此次发生的事情。
他们扫顾九命一眼,均无激烈反应。
原因有二,跟着顾九命,他们数十人皆可去藏宝地。
其次,他们并非不识顾九命,相反,他们很熟。
顾九命跟着老道士在将军府久居,因老道士得将军夫人器重之故,五年里跟着军中丁字队的将士训练。
列队、格斗、弓箭、马术等皆通。
若不是老道士让她隐藏锋芒,怕是她的成绩定能在将军面前排上号。
跟丁字队的士兵也颇为熟悉,算是一起泥土里打滚训练出来的交情。
顾九命放开司南庚,年少老成地背手而立,深潭一般的眼睛望着丁字队的士兵们,孤傲道:
“从今往后,听我号令,藏宝之地若有所得,你们自己拿着,我只有一个要求,护我一命。”
士兵们面面相觑,又望向慕将军。
将军望着这队他最不重视的士兵,挥手道:“此后,你们便是顾九命的士兵,若是不愿可退出,我另外安排士兵替上。”
闻言,士兵们朝顾九命齐整跪了一地,刀拄于地,脊背绷直,声如洪钟地齐声道:“属下自愿追随顾姑娘!”
竟无一人退出。
慕将军气得几欲昏厥,冷然而笑,他对身边人道:“从此此支丁字队废除军籍!”
士兵们巍然不动。
顾九命悄然舒了口气,她道:“各位请起。”
她倒没想到,藏宝地名额对于将士们竟有如此诱惑,连废除军籍也在所不惜。
恐怕司南庚等人的到来,让原本只存在于话本和神话里的人物变得清晰可见,又似乎触手可及,让人眼热至此。
又或许,两国交战多年,大多士兵是被强抓壮丁而来,本身便心不甘情不愿。
顾九命想起八年前那场饥荒,若无战乱,恐怕不至于死尸连绵,皑皑白骨铺路。
她又触上司南庚的目光,肆无忌惮得让她想到在荒山密林游弋的毒蛇。
司南庚无法相信自己竟被一个凡人女子挟持许久,还险些命丧当场。
他阴冷地对她道:“你可知得罪本君的下场?”
顾九命将垂落脸侧的一缕碎发勾在耳后,面容冷酷:
“跟少魔君离开,也不见得有何好下场。”
少魔君?
司南庚骤然一惊,她知道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修完两章,第三章 先锁了,剧情对不上,修完再替换!
第3章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说世沵这名字不好听,那少魔君就易名为:司南庚。
最初,是万里农庄,满地青郁。
顾九命意识初生,便在一户古朴的农家。
听闻,她被捡来时,脖子里便挂着一个牌子,刻着“顾”字。
农家两夫妇无子,捡她后兴高采烈了好几天,宴请乡里乡亲热闹了好一阵。
她生来乖巧又早慧,四岁便跟着农夫下田,农夫播种,她跟着埋土。
起初还是其乐融融,但一个月之后,农夫便发现他们家的田一棵幼苗都长不出来。
不仅如此,连家养的鸡鸭也莫名其妙死的死,病的病。
这可愁坏了一家子。
夫妇二人找了村里的老大夫,愣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没办法,一家三口只好勒紧肚皮凑合着过,等重新下种的农作物长出来。
可还没等来那一天,妇人先病倒了。
而且村里也开始传来风言风语,说顾九命带衰,跟哪个小孩玩耍过,哪个小孩就病了。
原本也只是谣言,夫妇二人虽然介意,可也没把顾九命怎么着,该疼还是疼。
只是妇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后来坐实这个谣言的,正是农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