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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白雪中怎么能长出花呢。
    从尘世到仙门的路很长很长。
    尤明言拽着娘的袖子,走了很久很久。他不知道为什么天上总是在下雪,仙门的牌匾在白茫茫的雪花中若隐若现,他拼命地睁大眼睛去看,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牌匾上写着什么。娘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因为说话很费力气,娘说他们要省着力气去见仙人。
    娘在来这前说,仙门里有好多好东西,以后阿言就可以住在仙门里,什么都不用愁了。
    他没有应声,只是在心里问,为什么哥哥没有来呢?他住在仙门,娘和哥哥会来吗?
    走了好远好远,他的脚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可是还是得走。
    记得的最后场景是娘跪在了仙人面前,求仙人收留他,叫他忘却人间愁苦,不要再做凡人。高高瘦瘦的少年拍拍他的头,把他从仙人门口的柱子旁抱了起来,同他讲:“你想见的,已经见过了,就随我走罢。”
    少年后来又说了句:“总是要忘的,你又何必执意来见呢?”
    再后来仙人来见他,在他天灵穴上轻轻一点,就似乎将仙门外飘飘洒洒的雪全都吹进了他的心里,冷得他全身发颤,几乎要昏死过去。他在仙人的灵力贯穿他整颗心前,又猛地想起了娘,她只带了来时的干粮,又不曾向仙人请求去时的吃食……那么长那么久的路,她一个人要如何走完?
    他在努力地想清楚这件事前,女子的面容就已在他心中渐渐模糊了。
    好冷啊……
    成为仙人是这么冷的吗?
    仙人看着他,道,一朝为仙,百岁无忧。
    抱他来的高瘦少年说,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师弟。
    没有人奢求他做什么,所以他日复一日地修炼,他只要好好修炼就够了,至于为了什么,都是其次了。
    修行之路,不问情爱,所以他的心中常年冰雪覆盖,不见天光。
    20.
    纪逢在与师尊打了百八十个回合,又回到本门处理了坨成山的事宜后,才有闲暇去找他师弟问情况。
    他还不清楚那人现在与师弟是何关系,但既然师弟没有传音给他,就说明那头还未发生什么大事。
    他坐在白鹤上,合眼回想着师弟刚入仙门的那年,心中忽的一阵惘惘。凡人皆道成仙可摆脱世间疾苦,其实仙界与人间一般也有苦痛,就是没有苦痛,像他这样需要日日操心师门之事的人,也会有烦闷苦恼的时候。
    当年师尊让师弟进仙门,也不知对师弟是好是坏。
    思量之间,再睁眼时面前已是尤明言所住的仙山。
    他驾鹤穿过流云,先与往日一般落在了师弟平常练琴的石亭里。
    纪逢抬眸四处打量一番,一时倒真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变化。白鹤扑朔着翅膀在亭间走了一圈,忽的飞到石桌上啊啊地叫了起来,他过去用手在桌上轻轻一拭,才知是些糕点的碎屑。
    且不说他师弟不喜吃糕点,就是他师弟吃糕点了,也不会让石桌上留着糕点的碎屑。
    那此处当真是有外人来过了。
    他心中还莫名有些复杂。师弟一向是不问外事的单纯性子,以往山中有什么事都会同他说上一声……那与外人交了朋友,怎么连点声息都不透露给他?
    他浓眉一皱,袖子往后一甩坐在了桌旁的石凳上,想看看他师弟亦或是那外来的小贼什么时候会来。
    尤明言的木琴还摆在桌上,纪逢从日出等到暮色四合,实在是不耐烦了,就随手碰了碰那把木琴。
    然后琴就四分五裂了。
    纪逢:……!
    纪师兄猛地站起来,绕着桌子背着手走了好几圈,瞅了眼裂得看不出原型的木琴,心中暗下思索是不是自己方才一不留神使太大劲了。
    不对啊,他分明就没用力!怎么就给裂了呢!
    他又甩了甩袖子坐下来,头发都掉了几根。
    这把琴他师弟用了这么多年,怎么叫他一碰就裂了?
    纪逢捂着头还没思索出答案,抬眼竟看到师弟山中的小仙童捧着一盘糕点愣愣地站在远处。
    他方想解释这琴不是他弄裂的,那小孩就放下盘子跑得没影了。
    这事太过玄乎,纪逢觉得出门前就应该翻翻从人间买的那本黄历。他试着拼了一下,然而仙琴是有灵性的,裂了后还不能随便粘合。
    他叹了口气,对着断开的琴弦不再强求。
    天色暗下来了。纪逢从袖中取出一盏灯,手心聚起一团灵气点亮了后,再抬眸向山林的远处望时,突然瞧见了他师弟的一袭白衣。
    他师弟本是要上这亭子的,见到他时却露出了一脸惊惧之色,连迈出的脚都停在了半空。
    纪逢觉得他师弟这神情实在违和,一时却没有察觉出什么,只是道:“你先上来,我有事要问你。”
    说完此话,纪逢忽的觉得不对,连忙将宽袖一摆,在琴上施了障眼法,好叫他师弟暂且注意不到此事。
    他师弟面露犹豫,但到底还是走上了亭子。
    手里还拿着一盘糕点。
    ——
    应无宿快被纪逢吓死了。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遇见纪逢!他现在还是用着尤仙君的脸!
    而且纪逢那张小儿止啼的脸在灯光下更加恐怖了!
    QAQ!!救命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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