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卫平戎知道顾江初是真的回来了,人就在躺在他眼前,那碍事的外衣鞋袜都还是他亲手帮忙脱的。
可情感上,或许是顾江初的当面消失那一幕带来的刺激太大,卫平戎已经接触过了归来的对方的身体,杯水车薪似的碰触却完全不够填补他心里的空,让他总想再多碰碰这个人,把昏睡过去的顾江初摇起来和他说说话,甚至咬上一口,拿口感和温度确定这人真的是实体。
他话只说了三分之二,最后的担忧隐没喉间,没有真正说出来。
然而顾江初听懂了。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收紧了些环着身上这人的手臂,顾江初把偏向右侧的脑袋又努力转回来了一点,他有些费劲的在卫平戎头顶落下一个吻,同时放在对方后背上的手顺着脊柱一节一节按了下去。
卫平戎的脊背无意识弓了一下,在顾江初手下曲出道流畅线条,顾江初的掌心触上这条漂亮弧线,他心思猝不及防一歪,原本单纯出于安慰的抚摸立即显得别有深意起来。
幸好,卫平戎还满心沉浸在名为“失而复得”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到顾江初的异状。
“对不起。”卫平戎喃喃对顾江初道了歉。
顾江初一愣:“你向我道什么歉?”
卫平戎又安静下来,没接话。
顾江初本以为这个话题要就此无疾而终了,他半晌后听卫平戎又低声道:“为我的无能为力。”
自亲眼看见顾江初在面前消失后,卫平戎先是对胆敢带走顾江初的对象感到愤怒,随着那阵来势迅如疾风的恼怒慢慢沉寂下去,他发现自己的愤怒没有真正消除,只是释放方向由外转内。
他开始恼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从见到顾江初起,他就一直处在被动接受帮助的位置,是饱受照顾的那方。
靠着顾江初,他才解开了自己的身世之谜,才获悉了潜藏在自己体内多年的那股能量。
他本以为磨合训练是个好的预兆,经过了磨合训练的他将不再是个连如何操控能力都不知道的家伙,终于也能在要紧关头也帮上一些忙。
是他想错了。
当敌袭骤然降临,顾江初当着他的面被带走,他仍然是那个初识第一天就从观海崖上掉下去的自己,无力得出奇。
“我还是帮不上任何忙。”卫平戎呼出的小气流喷在顾江初肩膀上,让那块肌肤平白升高了三度。
顾江初揉揉他的脑袋,仔细调整过角度,又在他额发上亲了一下:“应届毕业学员都还有实习期,哪有刚上岗就能像正式工一样的呢?”
这是句蹩脚的安慰,但好像只要是从顾江初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管有多稚拙,对卫平戎来说都应用效果良好。
卫平戎稍稍撑起了点身体,凑过来回给顾江初一个亲吻——位置更加正确的那种。
无论如何,这个人真的回来了,他想。
只要人是切实存在于身边,自己最为畏惧的分离没有到来,卫平戎便觉得一切又都还不算糟糕,他靠回顾江初肩头,缓缓呼出一口气,像把一腔沉重心事都一同呼了出去,身体也随之放松许多。
顾江初觉出他身体的变化,知道蹩脚的安慰被听进去了,唇角便也翘起一点弧度。
然后他发现自己有点怀念手下消失的那道漂亮弧度。
地点是他们的专属舱室,细化到具体位置,是他俩“二合一”的休眠舱,时间尚且不知,但想来这个时间节点,除非他主动走出舱室与众人打招呼,让大家都知道他已经从昏睡中醒过来了,应该也是没有谁会主动来叨扰,亲友们都会自觉留出安静空间供他睡觉。
而时间地点正好,也不担心有谁来打搅,双方还连“穿着”都挺合适做些亲昵温存之事的……
心念一动,顾江初的手便已滑向了“非礼勿碰”区域,卫平戎一开始没觉出不对,被他摸了两把,才后知后觉到一点滋味,继而身体局部肌肉绷紧又放松,翻身平躺,微微仰起脖颈,露出由下颌至锁骨一线的流畅弧度。
“对了。”顾江初办“正事”办到一半,不知怎么又分了心,他突然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在‘千变万化’这一项上只继承到了精神场,没继承到S77一族的身体操控能力?”
“唔。”卫平戎脑子已经有点混沌了,他守了顾江初十二小时,自己都没怎么睡,这时迟到的困意才渐渐上头,已能预料到“正事”结束后他会有一场好眠。
他好歹还是听清了顾江初在问着些什么,模模糊糊应了一声。
顾江初于是又说:“其实关于我的能力,还有个笑话,我现在讲给你听吧?”
卫平戎:“……”
怎么……办这种事办到一半还带讲笑话的?
卫平戎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他茫然看着顾江初,就听这半途开始东拉西扯的家伙说:“我第一次接触殿堂的时候,就知道我妈可以自由操控身体变形了,并且一直很期待我也能做到相同的事,但我妈知道我只有精神场可变性高,身体结构还是更近似于人,没有继承到他们一族奇特的身体结构,所以她就哄那会才五岁的我,说我还太小了,现在看不出能力高低,至少得等到青春期,才可能自由操控身体部分进行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