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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已经没有心情去看了,关掉电视,我想着荀阳。
    那个身姿卓立,赫尔不凡的男人。
    他一向都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可惜,终究不是我的荀阳了。
    我想,我应该主动去找岑利明,我们不应该这样耗着,但,去找他之前,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那座带有铁锈又古老的大铁门隔开了外界的一切,里面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面的人性格迥异却又相同,里面每一间房间每一张床都一模一样。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空气也不太好。气象台播报这座城市近两天的空气污染比较严重,pm值已经
    严重超标达到300,所以一眼望过去,雾蒙蒙的。
    本来秋叶飘落的季节是很美的,但因为天气原因,一颗颗树都似萎靡不振、无精打采般。
    我整理了下口罩,走了进去,走进这座很久都没来的地方,甚至一辈子都不想来的地方。
    头顶几个黑色大字——b市精神病院。
    我在医护人员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的停在某间病房门口。上次我来的时候走廊还围满了人,今天所有病人都乖乖呆着病房内。
    “这段时间她的精神和情绪都算良好,有时候说话她还能回你两句!”医生把门打开,示意我可以进去了。
    狭小的房间内,光线不算充足,高高的墙上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户,屋里只摆放了一张单人床,单人床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表情痴痴呆呆,她抱着一只六十厘米高的大布娃娃,对着娃娃时而微
    笑时而发愣。
    我看到她,眼泪一下子盈出眼眶,两年前她还能边做饭边对我说:“宣宣,回来啦,阿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这张和我妈极为相似的脸,她是我的阿姨,是我妈妈的孪生妹妹。我妈看起来还很年轻,阿姨却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般。
    我走过去,轻轻的唤了一声:“阿姨,我是宣宣。”
    听到我的声音她愣了一下,然后朝我看过来,陌生的疑惑的转过头去,继续抱着娃娃傻笑。
    我擦了擦眼泪,把手提包搁在一旁,蹲在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阿姨,宣宣来看你了。”
    她歪着头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布娃娃说话:“宣宣是谁?我只有茜茜,米米,乖啊,宝宝乖!”
    我锲而不舍:“阿姨,我是宣宣啊,我是宣宣。”
    她突然用力拍了下我的手,惊恐的看着我:“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状况一下子失控,阿姨缩在角落双目空洞喃喃重复着那句话。
    我握紧拳头,终于还是忍不住夺门而出,每次都是这样,每次看到她,心里的负疚和哀伤都会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
    都是我,都是我害她变成这样的,都是我的错!
    我蹲在医院门口忍不住放声大哭,来来往往的人群怪异的看着我,或许我现在更像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
    那场大火仿佛在我眼前重现,它燃烧着、疯狂的燃烧着,炙热的温度随时能把人烤化。
    大火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尖叫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我眼睁睁的看着茜茜和米米被大火焚身却无能为力。
    她们才八岁,最活泼最纯真的年龄,她们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报复到他们的身上。
    她们在火里打滚,她们嘶喊着救命、她们在喊姐姐在喊妈妈。
    我捶打着自己,恨自己的无用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任性。
    大约是上天都在同情我,天空中飘起雨来,越下越大。它仿佛在洗冲刷着一切的罪恶和丑陋。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1
    天空的雨越来越小,时间越拖越晚,天色也越来越暗。
    我浑身湿淋淋的站在商场门口,像个落汤鸡,所站之处均被雨水淌过一般。我迷茫的看着四周,
    我要这个样子去见岑利明吗?
    外面狂风大作,好不容易稍微回暖的身体顿时又冰凉起来,我倒退几步,走进了商场,里面开了暖气,暖和得叫人的疲劳感一瞬间涌上来。
    人这个时候若是出现幻觉应该也很正常吧,我抬眼间居然看见冯晨晨从一家品牌店里走出来,她脸颊红润、语笑嫣然,看起来很开心。
    我下意识的想叫住她,可她似乎没有听见,我止住步子,想想还是算了,我这样只会让她笑话我一番。
    紧跟着,从那家店里走出一个很笔挺的背影,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另一只手还拎着两只购物袋,走起路来慢吞吞的,看起来极为熟悉。
    是岑利明吗,但下一秒我否认了这个想法。
    因为冯晨晨走到男子身边,很自然的挽住男子的胳膊,小女人般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极其甜蜜。
    男子似乎也笑了,他们拐弯走进另一家店里,我仿佛看到男子的侧脸。
    ‘咣当’我清楚地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本来被雨水洗刷得惨白的脸似乎更白了,我不可置信的踉跄几步,转身冲了出去。
    我问自己,为什么要躲,该躲得人不应该是我呀。
    原来看似属于我的真的不会永远只属于我。
    我走街上,逐渐冷静下来,我想起冯晨晨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想起她说,那个男人有女朋友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就在暗示我吗?
    一声刺耳尖锐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我听到有人骂了几句,是出了交通事故吗?
    下一秒,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声音低沉带着怒意,我寻声望去,看到他,我没有控制好的泪腺一下子喷薄而出。
    荀阳铁青着脸说:“上车。”
    然后我就乖乖地坐在他的车里了,他咬着牙:“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刚刚那辆车差点撞到你。”
    我摇头,没有注意。
    他猛的刹车:“阳宣,你下雨天不带伞在街上乱逛什么……”他的话在看到我的表情时戛然而止,沉默了一会儿,荀阳重新踩动油门。
    车停在一个我很熟悉的地方,他冷冷道:“下车。”
    下车以后,他自顾自得往前走,不再看我一眼。我犹豫了会儿,才缓慢的跟了上去。
    走上三楼,门是开的,我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不安,虽然上次也来过,但我并没有进到屋子里,两年以来,今天是头一回。
    这个家里充满了我和荀阳的回忆,我走进去就要面对那些过往。
    我想,荀阳每天都住在这里,他要面对的应该比我多得多。
    “进来。”声音冰冷,不含一丝温度。
    我怯弱的走进去,门口摆放着一双女式拖鞋,我自以为是的想,这是为我准备的吗?但应该不可能,荀阳又怎么会知道今天会遇上我,况且,若是知道,只怕更不会准备些什么。
    我换上拖鞋,看到他蹙着好看的眉头坐在沙发上抽烟,我惊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他说“浴室里有衣服。”
    我愣,是在跟我说话吗?
    见我站着不动,荀阳摁灭烟头,不耐道:“你打算一直穿着这身湿衣服吗?”
    荀阳现在的样子,让我想到最初他认识我的时候,同样的,眼里噙满了浓浓的厌恶。
    他现在肯定讨厌我极了!
    *******************************
    他的浴室连物品的摆设还和以前一模一样,牙刷杯子的摆放,洗发水沐浴露的摆放,毛巾勾挂处,换洗的衣篓一丝一毫都未有移动的痕迹。
    荀阳有着轻微的洁癖和轻微的强迫症,以前他和我在一起应该很累吧!我用完的东西从来不喜欢归还原位,还喜欢乱扔东西,有我在的地方总是乱糟糟的一团。
    我站在镜子前,镜子上面还有擦不掉的泛黄痕迹,我的手在上面滑动。
    这里,以前贴着我的照片。
    那时,我强制的贴了照片上去,我笑嘻嘻的看着满脸无奈的荀阳说:“你看,这样你每天都可以看到我了,洗澡的时候也可以,但是你不能对着我的照片想入非非哦!”
    以前的我啊,就是这样,总是冒着一股自以为聪明的傻气。
    洗了个澡,我换上荀阳的睡袍,轻轻嗅了嗅,上面还有专属于他的味道,这个味道,我无耻的怀念着。
    手搭在门把上,我深吸了气,才拉开浴室的门,鼓足勇气,才敢再面对他。
    荀阳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他又开始抽烟,烟雾寥寥模糊了他的表情。他灼灼地看着我,那样的眼神让我觉得我似乎是浑身赤/裸的,我低下头,有些无地自容。
    他缓和了表情,淡淡道:“我让人送了衣服过来,呆会儿换上了就回去吧!”
    “好。”我轻声应道,心里莫名失落。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严词拒绝荀阳的提议,现在,我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坐吧。”
    我看了看沙发的位置,选择了一个离他较远的地方坐下,他看了我一眼,问:“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垂眸,想起商场里那对亲密的背影。
    这样的事情我要怎么和荀阳讲,似乎不久前,我还以岑利明的名义赶走了荀阳,难不成现在说出来,让他嘲讽我一番。
    自作孽,不可活!
    我想,我所剩无几的自尊已经不得任何人的再次嘲弄。
    我看向他,他的眉皱得很深很深,仿若有很多愁绪无法解脱出来,以前他也喜欢皱眉,但也能很快的舒展下去。
    一室沉默,只有燃烧尼古丁在证明屋内还有活人存在。
    “阳宣,我不放弃的是,我不甘心这样莫名其妙的被甩,不是因为我还对你有感情!”还是荀阳先开口,但这话就像把利器,直接捅进我的心窝。
    我低声应:“我知道。”
    烟突然熄灭,他烦躁的解开袖扣,一瞬间,我还以为他想打人,结果他只是走到阳台,他背对着我,该是多么不想见到我。
    但即使他打我,我也该忍着,隐约间我看到他手臂上那条弯弯曲曲的疤。
    我想,我确实该打。
    张了张口,喉咙就像被人掐住,无声无息。
    荀阳的脾气好像越来越糟糕了,不过片刻,他走进来睥睨着我,居高临下卷起袖子撑在沙发两侧,带着恨入骨髓的咬牙切齿:“阳宣,撇去感情,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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