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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安笑道,“说说看。”听麦穗一说讶然道,“怎么?三姐姐那间小铺没有过契给她?”麦穗一笑,“之前你被困墓穴,裴仲廉也不知生死,我看三姐姐可怜,权当接济她,后来你脱险,裴仲廉也回来了,我想着,她那样的性情,还是要束缚些,就跟公爹说是你的意思,没有给他过契。”
    乔安点一下她鼻尖就笑,“你做主就是。”麦穗双臂绕上他肩头,笑说道,“我还有一个想法,咱们家还是母亲当家吧。”乔安皱了眉头,“为何?”
    麦穗笑盈盈道,“如今父亲身子大好了,母亲没了威风,家中也没人可对付,她闲了,一来恐无事生非,二来恐找我麻烦,是以,给她些事做,这家呢,我当过了,也当得挺好,知道怎么回事,有了长进,如今,我要在别的方面长进了。”
    乔安笑问哪一方面,麦穗歪头道,“我将来要做夫人,那日在云舒姐姐家花宴上见过了夫人们的做派,我这样草包显然不行,我想过了,琴棋书画,我专攻书,刻苦练字,多背些诗词,诗词押韵,读起来朗朗上口,多读几次,就记住了,我给你背一首,听着啊,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乔安笑道,“准确说来,这不是诗,是民谣。”麦穗撇嘴道,“好象你很有学问似的,是不是诗,我回头问怀宁哥去。”
    乔安一把抱起她进了里屋,放她在床上咬牙切齿道,“这一路上也倦了,先行歇息。”躺在麦穗身旁给她个后背,麦穗手搭在他腰间,脸贴了上去,不一会儿香甜睡着,乔安翻个身,看着看着搂在怀中,无可奈何得笑。
    ☆、第85章 大人物
    当日夜里,麦穗亲自捧着给乔太太的礼品送了过去,乔太太如今精神萎靡,接过去一看,都是贵重之物,微有动容,嘱咐肖婆子收好了。
    麦穗使个眼色,肖婆子忙忙走了,麦穗与乔太太单独说话,笑一笑说道,“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我听说了。”乔太太挺直脊背抿紧了唇,象是竖起棘刺的刺猬,麦穗忙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只是求母亲,别让平安知道。”
    乔太太松一口气,麦穗又道,“我当家这些日子呢,觉得繁杂辛苦,从京城回来见飞卿姐姐有了身孕,心中十分羡慕,想要清闲些,将身子养好了,也好怀个孩子。”乔太太依然警惕,“麦穗,你可怜我?”
    麦穗摇头,“母亲正当盛年,当家的能耐不可辜负,我又乐得清闲,不过,有一样……”乔太太问是什么,麦穗道,“还是让张妈妈来协助母亲。”乔太太一笑,“我就知道。”麦穗也笑,“前车之鉴,我自然不会完全放手。”乔太太嗯一声,“这样,我心中也踏实些。”
    麦穗起身来到屋外,乔太太从屋中追了出来,喊一声麦穗看着她道,“麦穗,为何?你当家得心应手,为何要给我?”麦穗笑道,“我为了平安,母亲疼爱平安,自然也会为了他,力求乔家清净安宁,我说得可对?”
    乔太太点点头,“放心。”转身回了屋中,昔日的精气神似乎又回来一些。
    次日乔安早早来到主事府点卯,进了大门,就见一人负手站在屋檐下,乔安心中一惊,那人看了过来,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乔安,又见面了。”乔安冷眼看着他,“这位公子,我们似乎没有见过。”
    萧公子摆摆手,“乔公子好生健忘,我们打过架,又蒙乔公子陷害,某到凃州府大牢一游。”这时王怀宁从屋中出来,指指乔安道,“乔安啊乔安,这次在凃州鲁莽了,冒犯了秦王殿下,还不快赔罪。”
    乔安看向萧公子,以为不过是王爷的跟班,谁想竟然是秦王本人,王怀宁看他呆愣,陪着笑脸对秦王道,“王爷,乔安急公好义,看到凃州百姓受恭王府闹鬼之苦,才出头的,求王爷怜他一心为民……”
    乔安此时回过神来,小心翼翼问王怀宁,“王大人,果真是秦王殿下?”王怀宁道,“自然是真的,王爷前来昌都巡查,顺便查探恭王一案中的疑点。”乔安忙拜了下去,“下官有眼不识泰山,王爷恕罪。”
    秦王面色淡淡,盯着天空一朵白云看了很久,好半天才让乔安免礼,乔安跪着的时候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站起身对王怀宁一揖,恳切说道,“王大人,家父病重,下官决意辞去官职,一心照顾老父病情,此次赴京办差,跟王大人禀报过,下官就递上辞呈。”
    王怀宁嗯了一声,“今日要与王爷议事,乔安先回家看护乔老爷,改日再招你禀报,乔安孝心可嘉,乔老爷是有名的慈善人,该知会了知县大人,在县衙门口旌善亭昭告昌都为民表率……”
    二人说话的时候,秦王负手站着,面上没有表情,也不知是听了还是没听,王怀宁惴惴看了过来,秦王一笑,“王怀宁,看来乔安比你聪明些,知道躲回家中夹着尾巴做人,你以为将他挂在旌善亭,本王就不能将他如何?”
    王怀宁被说中心思,忙陪个笑脸道,“王爷,咱们进去瞧瞧行宫施工图去。”秦王嗯了一声,往中堂而去,王怀宁忙给乔安使个颜色。
    乔安昂然踱步出了衙门口,出了大门忘了骑马,一溜烟跑了起来,捂着怦怦跳的胸口,竟然真的是秦王,想我乔安未曾怕过什么,这次还真有些揪心。
    麦穗送走乔安,回到屋中拿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看着里面的丹药,打发人唤了肖婆子来,问道,“庆州府那个道士可见过了?”肖婆子忙说见过了,从袖筒中抽出一张纸递了过来,“这是太太买丹药往来的记录,底下有那道士摁的指印。”
    麦穗含笑道,“肖妈妈这差事做得很好,给了道士多少银子?”说着话递过一个小锦盒,“这是一百两,可够?”肖婆子忙说,“够,可太够了。”麦穗笑道,“从今日起,还是太太当家,肖妈妈仔细伺候就是。”肖婆子愣怔一会儿,忙躬身道,“老婆子随时听候大奶奶差遣。”
    麦穗摆手说声去吧,仔细叮嘱了张妈妈,来到上房含笑将钥匙交于乔太太,乔太太颤着手接了过去,激动得面色有些发红。
    麦穗出了上房,迎面来一个小人儿,宝蓝色衣裤,戴了八角帽,每个角上缀了银铃,随着他蹒跚学步叮铃铃作响,小人儿来到台阶前,伏到地上手脚并用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咯咯笑,爬到麦穗面前,小手攥着她裙角站了起来,仰着小脸儿看着她,圆嘟嘟的脸蛋儿上五官精致,眉目间隐约有顾盼神飞之风致。
    麦穗呀一声,这不是缩小了的乔安吗?蹲下身抱在怀中笑问道,“难不成时光倒转,我回到了平安小时候?”有人笑道,“可不是,跟平安小时候一模一样。”麦穗看过去,乔湘灵正冲着她笑。
    麦穗抱着小人儿爱不释手,一连声吩咐秀禾拿点心来,拿各种小玩意儿来,又拿出刚穿好的一对手珠,戴在小人儿手腕上,小人儿胖胳膊上的肉一个圈摞着一个圈,珠子嵌在两棱肉间被挤来挤去,麦穗瞧着哈哈大笑。
    抱回自己院子里玩闹逗哄,正高兴的时候,乔湘灵进来了,说道,“麦穗,我想来想去,那间铺子的事不能告诉仲廉,他整日闲着也不是事儿,能不能求王大人给他谋个差事,不用做官,文书啊小吏啊跑腿什么的,都行。”
    麦穗在地上乱爬的小人儿,只笑不说话,乔湘灵一把抱起来,将孩子放在麦穗膝头,软软嫩嫩的,带着好闻的奶香,再一瞧那肖似乔安的小脸儿,麦穗心都快化了。
    乔湘灵抹着眼泪道,“家中如今艰难,大人苦些倒没什么,只是小的,不忍心让他受苦,想想平安那时候,出生便含了金汤匙,多少人护着宠着疼着,他哭一声,都往他跟前跑,打个喷嚏或一声咳嗽,眨眼间便来好几位郎中,长大后说一不二,成了家里的小霸王,有时候淘气,狠命拽我的头发,我疼得又哭又叫,他就开心得咯咯咯笑……唉……”指指麦穗怀中的孩子,“说是裴府的小爷,还不如张妈妈家的孙子,人家的孩子吃穿用度,上次凑一起玩耍,我们家孩子这叫一个寒酸,奶娘都觉得没脸……”
    乔湘灵呜呜哭了起来,麦穗瞧着怀中的小家伙,瞪了乌溜溜的大眼睛,小手正攥着她手指头玩耍,麦穗听不下去了,他就是小平安,哪能忍心让他受苦?脱口说道,“行,我去求王大人。”
    院门口有人冷声道,“不行。”麦穗看过去,乔安正对她怒目而视,抱了孩子过来笑道,“平安,都说外甥肖舅,都说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乔安扭过脸不看孩子,对乔湘灵摆摆手道,“回去吧,裴仲廉想做官,让他攻读科举,别再来纠缠麦穗。”
    乔湘灵忙抱着孩子走了,麦穗舍不得心中怅然,又看乔安横眉立目的,恼道,“凶巴巴得瞪我做什么?”乔安气道,“又犯糊涂,怎么能答应为三姐夫谋取官职?”麦穗一扭身,“看飞卿姐姐去。”
    疾步走了,乔安进了书房凝眉苦思,想起恭王之事,若非戚将军,自己这一干人都得丢了性命,这秦王乃是真正的龙子龙孙,他若存心对付自己,是不是只有伸脖子等着?
    乔安思忖良久,提笔给邱鞍华写信,写好又觉不妥,一个从九品的官,跟一个六品官,打听高高在上的王爷,这万一被人看到,就连累了邱鞍华,思来想去,还是给淑娴写一封信,说些家常,信末说秦王殿下来了昌都,最近有些忙碌,又说原来路途上偶遇的萧公子,就是秦王殿下。
    封了火漆去一趟驿站,婶娘那样聪慧,一定明白其中意思,知会了戚叔父与邱鞍华,若秦王对付我,只盼着他们能帮上忙。
    回来绕道去了小院,未进门听到麦穗说话,站在院门口听到麦穗对飞卿道,“孩子长得象是乔安变小了,抱他在怀中,我心都要化了,她又说起乔安小时候的事,我就更狠不下心拒绝她了,可恨乔安竟瞪着我,说我糊涂,气死我了。”
    乔安听得一颗心汪在水中,轻轻软软的,忘了一早上的惊怕,进去笑着攥了她手,“麦穗,回家吧,明日再来看飞卿。”麦穗甩着手臂恨恨说道,“不回去,今夜就住在这儿了。”飞卿瞧着二人笑。
    乔安将她手攥得更紧了些,“麦穗,回去有要事相商,回去吧。”飞卿跟着他出来,“不是有要事吗?说说吧。”乔安抿一下唇,“麦穗,我想辞官。”麦穗点头,“想辞就辞吧,也好专心去县学读书。”乔安攥她手更紧了些,四顾无人,将她圈在怀中,“我也不敢看小外甥,只怕看一眼,就对三姐姐狠不下心。”
    麦穗瞪他一眼,乔安笑道,“刚刚想着这辞官的事,没顾上体谅麦穗的心,错怪麦穗了。”唇挨着她耳垂摩挲着,低低说道,“要不麦穗咬我几口出出气,咬那儿都行啊……”
    麦穗笑着,一口咬在他唇上,唇齿相接,乔安唇贴着她唇,看着她笑道,“无官一身轻,明日回白水村探望岳父母和麦清去。”麦穗两手环在他腰间,说一声好。
    ☆、第86章 说亲
    乔安和麦穗在三岔路口下了马车,徒步往白水村而来,沐浴着清爽的秋风,看田间金色波浪翻滚,乔安笑着在麦穗耳边低低道,“若是将这田地当做床榻,那样的滋味,麦穗想不想尝尝?”麦穗诚实点头,“十分想,要不夜半的时候过来……”
    乔安手在她腰间搂了一下,说声你呀,到她腮边偷香……二人磨磨蹭蹭几步一停,方来到白水村,麦清早早在村口等候,乔安抱起他放到马背上,笑说道,“半年不见又长高许多,抱着发沉,再过些日子,只怕姊夫抱不动了。”麦清哼了一声,“大姊夫还让我骑他脖子呢。”
    麦穗就笑,乔安揪一下麦清耳朵,“那麦清说说,喜欢哪一个姊夫?”麦清小嘴一抿两眼飞速一眨,笑嘻嘻说道,“各有千秋,都喜欢。”
    乔安说声臭孩子,麦穗笑着在麦清脸上亲了一口,乔安的脸也凑了过来,麦穗只好也亲一口,大声喊着爹娘进了麦家,墨砚秀禾王大早到了,都在院子里择菜,麦父麦母乐呵呵从厨房迎了出来,麦母嗔怪麦穗道,“竟从京城带回好几大箱子东西来,太浪费了。”
    麦穗指指乔安,“一大半都是他给娘买的,爹那些文房四宝也是。”麦守义笑呵呵道,“孩子们一片孝心,我们高高兴兴收着就是。”乔安忙笑道,“爹说得十分有理,娘,那几样首饰是京城正时兴的,娘轮换着戴,配不同的衣裳。”
    麦清笑道,“娘再打扮得漂亮,在村子就里更加威风了。”麦穗看着他,麦清笑道,“村子里的大娘们都羡慕娘呢,说娘有两个好女婿,长相英俊举止斯文嘴巴甜,还有孝心。”麦母早笑得合不拢嘴,麦穗过去一把抱了手臂,笑道,“娘,咱们回屋试试去。”
    麦清拉着墨砚打开自己那一箱子献宝,乔安与麦守义进了堂屋,说起秦王之事,麦守义点头道,“乔安做得很好,辞官后安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凃州之事说不清楚,又有你戚叔父的脸面,常言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秦王不会为了你先动干戈。”
    此事乔安并未与乔仁泽提起,因为在乔仁泽眼里,官人身份比性命还要重要,既抓在了手里,岂有主动请辞的道理。听到岳父如此说,心中感动,因岳父母待他慈爱,心中对岳父母反而更亲近些。
    午饭又是满满一桌子,麦父特意请木匠做一张大饭桌,众人宽敞坐了,正欢声笑语吃饭,柳叶来了,吃几口饭,拽着麦穗进了她的闺房,坐着扭捏半晌,方说道,“麦穗,帮我做个媒吧?“麦穗笑道,”好啊,看上谁了?”
    柳叶又忸怩半晌,羞怯怯说道,“怀宁哥。”麦穗吓一跳,“柳叶啊,虽说是一起长大的,可他的身份今非昔比。”柳叶扭着手道,“我知道,那日他回村子来,我碰上了,一身官袍,好不威风,我瞧着心都快跳出来了,回去后梦里全都是他……”柳叶晕红了双颊,“求求你,麦穗,成与不成,去帮我问问。”
    麦穗迟疑着,架不住柳叶再三央求,点头道,“我去跟他提上一提,若是不成,你就乖乖说亲,知道吗?”柳叶亮了双眸,“都交给麦穗了,怀宁哥从小对你有求必应。”麦穗叹口气,有求必应,也得分什么事。
    小两口在白水村住了两日,第三日带着麦清回了昌都,乔安带着麦清出去闲逛,麦穗逮空来到主事府,王怀宁笑呵呵迎了出来。
    麦穗进书房坐了,说起来意,王怀宁脸上笑容凝结,“请问是哪家女子?”麦穗笑道,“你我都认识,咱们白水村的柳叶,怀宁哥,柳叶家中是贫寒些,可长得好看,咱们又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柳叶贤惠能干,怀宁哥不如……”
    就听咚得一声,王怀宁手中茶盏重重放在几案上,麦穗吓一跳,看着他脸色道,“不愿意就算了,也不用跟我发火。”王怀宁猛吸一口气,情绪方缓和下来,“麦穗想着我的亲事,说明麦穗关心我,我很感动……”
    麦穗点点头,“我自然关心怀宁哥了。”王怀宁又吸一口气,“只是在麦穗眼里,我就那么不堪,只能配一个柳叶?”麦穗有些生气,声音抬高了些,“柳叶哪儿不好了?柳叶嫁给你,难不成会折辱了你?”
    王怀宁盯着她,“她没什么不好,只是,在麦穗心中,我和她难道很般配?”说着话双眸中浮出水汽来,“麦穗啊麦穗,我努力了许久,斗争了许久,想起你的时候才不会落泪,你今日能来看看我,我高兴得都有些眩晕,谁知,你来为我提亲,还提的柳叶,正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你扪心自问,我们两个,般配吗?我是钟情于你,可我从未给你造成过任何困扰,你又何必巴巴得塞一个人给我,盼着我赶快成亲……”
    麦穗忙摆手道,“怀宁哥,怀宁哥息怒,是柳叶求着我来问的,我本不愿,架不住她央求,她从小就死缠烂打的招数,我知晓你的意思告诉她,让她断了念想就是。”王怀宁叹口气,良久没有说话。
    麦穗起身说告辞,来到门外道,“怀宁哥,你就当我没有来过,不用放在心上。”王怀宁笑笑,“是啊,我要能早日争气,何至于此?”麦穗正色道,“怀宁哥,这与争气不争气无关,我心里一直……”王怀宁摆摆手,“知道知道,说到底,是我不够好……”
    麦穗也叹口气,就听身后有人一声唤,麦穗?转过身院中站着一人,锦衣华服金冠玉带,山巅朗月一般卓然而立,麦穗讶然道,“萧公子?”王怀宁怕她出言莽撞,忙说道,“这位乃是秦王殿下。”
    麦穗蹙了眉头,“王爷?”王怀宁说声是,麦穗笑了,“咱们这昌都小县近来热闹,又来一位王爷,他和恭王,哪个大?”王怀宁皱了眉头,这丫头,怎么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倒不知该如何回答。
    秦王一笑,“麦穗,他是异姓王,我是正经的龙子龙孙,我大。”麦穗点点头,“哦,想不到你是这样大的官。”回头对王怀宁说声告辞,迈步走了,秦王看着她背影,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这样反应?真叫人不甘心。不过若是大惊小怪,倒不是她了。
    不想麦穗到了门外又折了回来,对秦王一福身道,“怪不得乔安突然辞官,是不是王爷计较那日打架之事,为难于他?那日他确实不对,不过王爷天潢贵胄,也动手了呀,两个人半斤八两,常言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王怀宁听得直了双眼,王爷入狱尚能为乔安辩解,说他一心为民,不想他还与王爷打过架,这可如何是好?
    秦王笑了一笑,“不错,本王气量狭小十分记仇,那日麦穗踢了本王一脚,本王也记着呢。”麦穗愣了愣,又福身下去,恭敬了许多,“王爷,常言说,不知者不怪罪,我们是想,以武会友来着,以武会友。”
    说着话看向秦王,秦王神情淡淡瞧不出喜怒,麦穗又笑道,“真正心胸狭小之人,断不肯承认自己没有气量,依民女看来,王爷胸有沟壑海纳百川,肚子里能行船,乃是大肚能容之人。”秦王眼眸中露出一丝笑意,“本王肚子又扁又平,没有麦穗说得那样大。”
    王怀宁在旁说道,“王爷,议事要紧。”秦王嗯了一声,却是不动,麦穗看王怀宁一眼,福身道,“王爷既有要事,民女告辞了。”
    说着话一溜烟出了主事府,越想越觉得忐忑,乔安得罪了秦王,该如何是好?会不会祸及九族满门抄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麦穗,也有些怕了。
    乔安带着麦清疯玩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麦穗来到飞卿的小院子里,进去时容十正喂飞卿喝银耳莲子羹,看麦穗进来笑嘻嘻让她坐,也不回避,接着喂飞卿,飞卿赧然伸过手去,“我自己来。”容十摇头,麦穗笑道,“飞卿姐姐不用避着我,别说喂着吃东西,他晚上肯定给你洗脚,我想都想得出来。”
    容十哈哈笑道,“荞麦穗说对了。”飞卿通红了脸,麦穗摆摆手,说起秦王之事,容十笑道,“乔安怕你忧心,不让说,既然你知道了,说说无妨。我和乔安仔细商量过了,乔安已给戚夫人去信,秦王的底细我们仔细打听,也能未雨绸缪。再说秦王数日没有动静,想来不会与乔安太过计较。”
    飞卿说道,“话虽如此,一旦他想计较,对付我们,岂不是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容十点点头,“跟王大人也商量过,当务之急,让秦王尽快远离昌都才是。可秦王似乎无意离开,他的手下分成两拨,一拨人在凃州秘密调查恭王,另一拨跟着他在白头山,说是奉圣命督造行宫,其实无所事事。”
    麦穗蹙眉道,“要不,我和乔安躲一躲?到边关探望戚叔父去,有他护着,我才放心。”容十笑道,“踏踏实实呆着,我和乔安自有防备,真有那样一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飞卿宽慰麦穗道,“上位者有上位者的烦恼,既是王爷自然想做太子,做了太子又盼着早日登基,哪里就有闲暇紧盯着小民百姓不放。”
    麦穗一时被劝好了,回到家中麦清正板着小脸考乔安背书,听着那朗朗书声,隔窗看着他明净的笑容,又咬了唇,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才是。
    ☆、第87章 手书
    麦穗打定主意,只身悄悄往驿馆而来,驿馆守卫认识麦穗,求了秦王的卫兵通传。
    秦王正在屋中看书,瞧见麦穗进来,讶异中带了欢喜,站起身欲要相迎,麦穗已噗通跪了下去,连磕三个响头道,“之前我与乔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王爷,求王爷大人大量,饶过我们,我们都是只求安生过日子的小人物,万不想与王爷这样的大人物有任何关联。”
    秦王看着麦穗跪倒在地软语央求,皱了眉头,也不让她起来,坐了回去声音有些发沉,“麦穗怕我?”麦穗点头,“怕,十分惧怕,生怕惹恼了王爷,一怒之下诛灭我们九族。”秦王好半天方道,“麦穗戏文听多了吧?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恣意妄为。”
    麦穗忙道,“我们世代居住在这昌都小县,在我们眼中,知府就是顶大的大官,王爷这样的大人物,别说是见,就是想也没想过。”秦王摆摆手,“起来说话。”
    麦穗说不敢,秦王手指敲击着桌面,“深夜上贼船,鬼市上险些火烧十字街牌楼,行刺当热闹看,麦穗还有什么不敢的?起来好好说话。”看麦穗依然跪着,说道,“不起来,这会儿就让人去捕了乔安。”麦穗忙站了起来,秦王说声坐,麦穗又说不敢,秦王又皱了眉,“本王难道是吃人的妖怪?”
    麦穗小心翼翼道,“若是妖怪,还能斗上一斗。”秦王展颜笑了,玉面朱唇光彩夺目,麦穗一时看得呆了,秦王一声轻咳,麦穗回过神来,就自嘲得笑。
    秦王起身亲手为她斟了茶,笑说道,“这样,恭王之事,麦穗说实话,就对乔安既往不咎。”麦穗扑闪着一双晶亮的杏眼笑道,“恭王之事只是道听途说,王爷知道的该比我详细。”秦王笑道,“麦穗知道的,都跟我说说。”
    麦穗简短说几句,跟戚将军上奏的相差不多,秦王点点头:“麦穗,这只是官方的说辞,白头山风水之秘,何人发现的?恭王的尸首乃死后被焚,那他是被谁杀死的?戚将军回乡之前,就派了两拨人马到了凃州与昌都,是谁提前知会了戚将军?”
    麦穗将茶盏放在几上,摇头道:“这样的大事,民妇无从得知。”
    说着话低下头去,眼角的余光偷瞄着秦王,心想,我跟你说了实话,就连累了飞卿姐姐,容十平安我都有参与,你若跟恭王是一伙的,岂不是要打击报复?我们横竖是死,求你何用?秦王手指在几案上敲击几下,缓声说道,“林飞卿手上的疤痕很深,却又不象兵器所伤……”
    麦穗腾身站起说声告辞,疾步而走,秦王说声回来,麦穗假装没听到,走得更快,出了驿馆大门,因走得急,险些撞在一个人身上,鼻端传来一股淡香,抬头一瞧,秦王正堵在她面前,笑说道,“告诉乔安,后年春闱,他若能高中,本王便不与他计较。”
    麦穗愣愣看着他,半晌说道,“王爷,口说无凭。”秦王一笑,伸手做个请的姿势,“那麦穗进去等着,本王立据为证。”麦穗喜滋滋跟着进去,秦王挥毫写了递给麦穗,麦穗看过了,小心翼翼说道,“王爷该有印吧?”
    秦王拿出一方印来盖了上去,笑看着麦穗问道,“有求必应,如何?”麦穗口说多谢王爷,就要跪下去,秦王只手虚托一下她肘,笑看着她道,“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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