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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之后,她并非全然六亲不认,生娘胆小怕事,云飞却是由出生到喜宝出嫁,都跟她很亲近,用人需用良才,但有个真正亲近的血亲亦不是坏事,何况大燕注重家族观念,云飞能够当她在前朝的手。
    “云飞?他现在还多大?”
    喜宝一顿:“不急,他还小呢,这事我自有分数。”
    萧府里的云飞打了个喷嚏,一坨晶莹从鼻里流下来。
    #
    朝中有人好办事,这道理再浅显不过了。
    先皇挑中的三个能人,因着打算留给儿子提拔,所以一直对他们视而不见,怀才不遇的他们一朝得人赏识,顿觉找到了伯乐,就差鞠躬尽粹,死而后已了。
    喜宝要立刻让他们坐白金升降机似的高升么?当然不。
    这三个文人,都有所谓的风骨傲气,饱读诗书却未必懂得官场里的条条道道,让他们在底层过过官瘾,享足了指使小弟的快︱感,再提上高一个部门,做最底层的活,学懂怎样看人脸色,真真受不了时,自然会来求救。
    ——皇上如何会理几个芝麻小官的死活?
    可是她会,她愿意给他们机会效忠,只要愿意为她做事,荣华富贵,垂手可得。
    喜宝感叹:“真得谢谢先皇好眼光挑的人,省了我不少功夫。”
    “嗯?”宁昭不明所以。
    “没什么,睡觉吧。”
    红被翻滚,他顿忘适才的疑惑。
    ☆、第072章
    新帝上任,必然伴随着得宠权臣的改朝换代。
    只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明明并没有传出帝后不和的传言,但皇后一脉的庄家的几个子弟都被寻话柄削了下去,庄家心急如焚,想把消息传入宫中,至少想打听出个端儿来,让皇后告知是哪里让陛下不喜。
    几个子弟,并未伤动筋骨,所以庄家只是惶恐不安,但深信皇帝不会真的动他们。
    皇帝把守着后宫规矩,皇后想罚人,可以,琐事都由她处理,但想要把消息传进传出?那没门,皇后如同被折了耳目,不安之余,亦暗暗吃惊皇帝的办事能力。
    朝廷后宫均在他掌控之下……
    历朝以来,皇帝都是权力的核心,虽然皇后是后宫的女主人,但皇帝要管,那是合情合理名正言顺的,之所以不管,只是因为每日奏章繁重,再管着后宫,那是真的劳心又劳力,所以没有皇帝会闲得去做这种事。
    咳,宁昭例外。
    “没想到子昭你管帐和算术方面倒是很有能耐。”
    喜宝夸道。
    人无完人,但大多数人都不会是真正一无是处的废柴,宁昭缺乏应变能力,想事情单纯,但记性却很好,在处理刻板的数字上,他就擅长得多了。
    “那是。”
    宁昭哼哼鼻子:“让她想任意塞人进来,宫女不就是朕的女人吗?真是的,朕对女人可是很挑的。”
    在这方面,他找到了在朝廷上没有的成功感,这会得意洋洋地翻着暗卫的调查纪录,皇后大抵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一直阻拦着自己的不是魏家,不是宸妃,而是兴致勃勃的陛下。
    喜宝瞥他一眼:“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你不看看朕是谁?朕做什么自然都是最好的,那些人老想往后宫塞人,不然就是传消息,把朕的后宫当什么了?捅得像个筛子。”宁昭不以为然:“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侍候朕,本末倒置。”
    要是有机会侍候皇帝,后宫不论上下,想必都是极愿意的。
    但皇帝不给她们这个机会,她们想要体面下去,就要开始依附娘家——因着现任皇帝还未大量选秀充盈后宫,现在有位份的妃嫔都代表着朝廷叫得上名号的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宁昭并未想到她们的苦衷,只觉得她们的心不向着自己,心眼儿还多。
    “还是宝儿好。”他很快便得出这个结论,扔下毛笔从后抱住喜宝:“只有你是真心对朕的,替朕省事儿。”
    “嗯嗯嗯。”
    “你不要敷衍朕!”宁昭拧她的脸颊,发现她还是对着自己的奏章全神贯注,不禁大感不满:“这些事晚些处理也无所谓吧?宝儿你都不看朕了。”
    喜宝无奈地放下笔,回头往他嘴唇上用力一吻:“事关民生,如何能拖延?”
    宁昭不甘愿地垂下头,轻轻地噫一声权当服从。
    这下笔就决定了百姓是吃饱还是捱饿,他还是不能理解这种责任,对他来说,爱妃必须得把自己放在首位,现在他说明白,但心里也是委屈得紧。
    喜宝暗叹一声,回抱他:“好啦,我陪你,这个先搁着。”
    “搁着也可以?”宁昭惴惴问道,他把全部事情都交给宝儿,上朝也是嗯嗯啊啊的敷衍着,他撇了眼散落在案上的奏章,隐约看到一角的‘水灾’二字。
    “没关系的,陛下最重要。”
    喜宝继续亲吻他,双手交握,吻得他透不过气来。
    被转移了焦点,宁昭便不再在意奏章上的内容,对他来说,只是廖廖几行字,百姓的生死与他何干?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她不以为然,扬起让他安心的温柔微笑。
    她曾经看过一段故事,一日,皇帝看到下人拉着即将用作献祭的牛走过,即将面临死亡的它流下了眼泪,让皇帝心生不忍,便让下人以羊代牛。后来有人得知此事,大呼仁也。
    对君王的仁,标准可以很低很低。
    “是了,你最近放紧些对皇后的监管,让她稍微得些消息也可以……你的暗卫好去查查庄正了,他的帐目有问题。”
    “为什么?”
    “狗不急,不跳墙,我怎么炖了它?”
    宁昭听得糊里糊涂,便点了点头,记在心上。
    #
    拖延了一段时间才得知娘家在朝廷中的尴尬情况,庄瑜原本还在淡定安逸地在御花园赏花,享受着低位妃嫔的须溜拍马,大丫头芷兰附耳说了几句,不禁登时脸色一变,林贵仪察觉到了,连忙道:“皇后娘娘,时辰也不早了。”
    “还是林贵仪会体贴人,本宫这会也有些乏了,就散了吧。”
    皇后扯了扯唇角道,众人纷纷恭送娘娘,待人一走远,脸色都隐有笑意。
    前一秒还对着她们炫耀只得坤宁宫才有的极品茶叶,下一秒就‘乏了’,当中必定大有文章,可惜她们最近消息都不怎么灵通,只能暗叹可惜了,真想知道是什么事能让皇后变色。
    坐上步辇,放下的纱帐掩住了里头坐着的人的脸色,但在后面小跑步跟着的盈秋却很清楚,她花了大力气才得到的消息,肯定发生了大事!
    一旁的芷兰亦是阴晴不定,若不是在外面,真想让她对自己说个明白!盈秋暗恨。
    等到回了坤宁宫,庄瑜摒退大部份下人——反正也不能帮着出什么主意,消息走漏更为不美,只余盈秋一人,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呼吸沉重,终於一个拐弯,往前眼看就要摔倒,盈秋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主子:“娘娘,你没事吧?”
    “本宫……我没事。”在她的帮忙下重新站直,庄瑜把沉甸甸的头饰逐一除下,深深叹了口气:“我是没事,可是哥哥却出事了!他收的钱……被人在陛下那边戳了出来,陛下震怒,要把他撤职查办!”
    “少爷他……怎么会!?”
    盈秋也是急得团团转,娘娘当皇后是尊荣,可少爷是庄家的嫡长子,更是继后香灯的希望呐,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不教老爷和娘娘伤心?:“是不是有人陷害少爷?”
    庄瑜定了定神,苦笑:“我猜是真的,要是假的,爹爹绝对不会吃这个亏……肯定是证据确凿,才会想到由我向陛下求情一途,这可是杀手锏啊,求情和求恩典不同,要是求了,不管陛下听不听,都肯定对我心有芥蒂。”
    “这……”
    盈秋犯难,但比起摸不着的少爷,忠心凛凛的她更在乎小姐的感受:“那不如我们装作没收到这消息,横竖近日陛下管得严,娘娘,陛下最近才来得勤些,奴婢不想娘娘又受陛下的冷落。”
    庄瑜坐在床边,接过盈秋递来的茶,暖意传到掌心,却传不到心里,她的心七上八下,慌得紧,又希望这是假的,又得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她摇了摇头:“我这皇后的位置也是靠娘家来的,做人不能忘本,更何况我好有什么用呢?庄家好,才能让这荣誉传承下去。”
    在大家族的女孩子心中,家族的荣耀才是首位,即使贵为皇后亦是一样。
    自己好了,就想把娘家提上来,吃相难看,理由却是充足,她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为庄家子孙男丁谋福利的工具。
    “娘娘……你实在是太为家里着想了。”盈秋泪盈于睫:“只是这也太委屈娘娘了!”
    “有什么办法?谁叫我是庄家的女儿?”
    庄瑜半晌不说话,眼泪拼命地掉下来,糊了脸上的妆容,她忽然想到:“宸妃上位之后,萧家可有什么动静?”
    “这……”
    “瞧我急糊涂了,把芷兰宣进来罢。”
    芷兰是庄家怕盈秋愚笨,花了老大劲儿塞进宫的机灵丫头,与庄瑜感情不深,平日都不重用她,盈秋总觉得自己地位被威胁,连带着也不爱看见她,便使得她空有头脑,干的却是无关要紧的活儿,饶是如此,也总是她能为主子弄来消息。
    “奴婢见过娘娘。”
    待芷兰进来,盈秋也不再给她脸色看了,庄瑜叫起后,她就着急地瞧着她,希望能得到别的好消息。见到两人都是哭过了的样子,芷兰表情亦是淡淡的:“谢娘娘。”
    “你快与本宫细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御花园的赏花会始终是耳目众多,芷兰只是简单地说了下情况,庄瑜自然希望能听到详细的细节,从中挖出转弯的余地——不到最后关头,谁会愿意去招丈夫的厌呢?只是越听下去,她的心就越是发凉,和她料想中的最坏情况一样,证据确凿,甚至牵涉到了用来救灾的钱,难怪陛下震怒。
    “看来……真的只剩下我向陛下求情一途了。”
    只是连庄瑜本人都不知道,她与陛下之间,到底有没有‘情’在。
    ☆、第073章
    “皇后有没有去找你?”
    “没有。”宁昭兴趣缺缺地把玩着玉玺:“庄思齐今日下朝后说有事想见朕,门都没有。”
    “不见他是对的。”
    他生性柔软,最受不得别人求他,更别说是长辈子——看到年纪老迈的庄思齐深深弯下腰,甚至老泪纵横,宁昭亦深知自己的这个缺点,所以尴尬时刻大多选择避而不见,不需要别人提醒也懂得回避风险,喜宝凑过去吻了吻他嘴角,当作奖励。
    “朕举一反三。”宁昭得意地抖了抖眉:“佩服吧?”
    “钦敬钦敬。”
    “接下来宝儿打算怎么办?”
    “乘胜追击,你之前不是给了允义等人作地方官么?是时候把他们收回来了,庄瑜兄长落马的肥缺,得是我的人补上。”她咬了咬指尖:“子昭,你指使暗卫的信物,能借我用么?”
    “这……”宁昭皱了皱眉:“宝儿你说给朕听也一样的。”
    “傻孩子,我是怕你听见之后会难受得睡不着觉,上次你听了明安的话,因为好奇而亲自去慎刑司一趟,回来之后做了多久的恶梦?要让一个人刻骨地渴求权力,除出虚荣外还需要恐惧与憎恨,把它们制造出来的手段,除出你的暗卫,我还真不敢让其他人去干。”
    他瑟缩了一下,却又更加好奇:“有多残酷?”
    喜宝扬眉瞥他一眼:“真想知道?不怕做恶梦?”
    “不怕?”
    她附耳过去,简简单单地说了几句话,宁昭的脸色便刷地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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