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师师眉眼含笑:“与沈兲刚好走到此处,突然想到你在这里,便来找你聊聊天。”
“哦?”杨沁依正在做刺绣,闻言,将刺绣放在桌上,双手撑腮,“怎么了?难不成是感情困扰啊?”
她本是打趣,却不想,余师师竟悄悄红了脸颊。
“……不是吧……”杨沁依一副八卦的表情,“说来听听,可是你那成天不离嘴的徒弟?”
只见余师师把头低着,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杨沁依却貌似早就料到一般,倒也不是特别惊讶:“所以怎么了?你表明心意了?”
“那倒不是。”余师师为了缓解紧张,喝了口茶,“就今日,我本想偷偷看他两眼。”
“嗯。”
“你知道有多尴尬吗?”
“什么?”
“我才刚看过去呢,就跟他对视了。”
“…………………”
余师师说,她想偷看她喜欢的男子,却不小心与对方对视了……
杨沁依笑着叹气:“那不就代表他也在偷看你嘛。”
“是吗……”
余师师又道:“我总觉得他很讨厌我,他心中有道疤,那道疤,我似乎……治不了。”
杨沁依摇了摇头,再次将刺绣拿起,一针一针绣了起来:“别想太多嘛,有疤又如何,你这样的女子,试问哪个男人不喜欢啊?”
“你这样的女子也很好啊,不也至今没个归宿。”余师师抢过刺绣,“你听我说嘛,我是不是真的很不讨喜啊,他干嘛那么讨厌我。”
杨沁依道:“不如你先跟我说说,是怎么讨厌的?”
余师师小嘴一撅:“最近的事例,就是昨天。我跟沈兲在屋子里洗菜,我就不小心碰了他胳膊一下,他居然直接就嫌弃的把那盆菜都掀了,还气的话都说不清。”
“……………”杨沁依还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是不是,他的脸有点红?”
“气的嘛。”
“然后反应很激烈。”
“气的。”
“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句人话?”
“气的口吐不清。”
“完了还转身就跑,飞快的那种?”
“你怎么这个都知道?”
“………………”杨沁依保持微笑。
什么叫她知道,这妹子估计是智商不行,沈兲的反应怎么看都是因为太喜欢余师师了,到底为什么余师师会认为对方是在嫌弃她?
看见了吧,这个人医术很好吧?呵呵,智商换的。
“你倒是说啊。”余师师气的嘟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啊不。”杨沁依赶忙否认,“我什么都还不知道,你自己走你们的路,我就不做多言语比较好,不然一个不小心,我害了你怎么办。”
“为什么会害了我?”余师师不明所以。
杨沁依又是一阵无语。
倘若是她有个心仪之人,一定不会这么迟钝的。
遇到杨悦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么自我感觉的。
直到人家杨悦暗恋了她四年之久,她都没感觉出来,她才终于否定了这个自我感觉。
杨沁依的心思,余师师一贯难猜。但到了最后,余师师成为常箜,才是最令杨沁依吃惊的。
她很早就问过余师师:“你最讨厌什么样的女子啊?”
余师师想了会儿,答道:“风流女子吧,身处青楼之地,同时与好多男人纠缠不清,很有心机,花言巧语倒是一大堆,结果全是用来骗傻子的。”
人往往如此,最容易成为的,便是自己最初最讨厌的样子。
过后余师师反问:“那你呢?讨厌什么样的女人?”
杨沁依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乱砍滥杀的人了,那种祸世魔头。”
“你的范围还挺小的。”
“哈哈哈哈,你也是。”
“这么一看,你不在我讨厌之人以内了。”
“真巧,你也是。”
烛光摇曳,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冷的余师师打了个哆嗦。
杨沁依拿了件披风,披在她身上:“真是的,你半夜来找我,也不多穿点。”
“没事没事。”余师师吸了吸鼻子,“估计现在是申时了,一会儿沈兲就该找上来了。”
“哟哟哟,啧啧啧。”杨沁依浮夸的按了下额头,“我真是自讨没趣,干嘛大晚上的不睡觉,还偏偏要看着你们俩相亲相爱啊。”
余师师轻轻打了杨沁依一下:“八字还没一撇呢。”
“再怎么看也快了嘛……”
也快了……
杨沁依想都不敢想,那一晚,竟成了她见余师师的最后一面。那晚过后,这张脸,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了。
“师师,你知道,这“春蚕到死丝方尽”是什么意思吗?”杨沁依突然问起。
“师父在聊什么?”说到就到,只见沈兲边说,边出现在了窗外。
余师师貌似被吓了一跳:“你何时来的?”
沈兲趴在窗口:“刚刚啊。”
余师师松了口气,笑了笑:“师父且问你,可知,“春蚕到死丝方尽”是什么意思?”
沈兲笑道:“我会一直爱你,直到我死了,才会停止。”
杨沁依以袖遮面,轻声笑了。
余师师倒也配合:“我的话,死了也不停,大不了就待来世,我再寻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