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逛了一会儿,把家具都挑齐了,又帮她买了些玩具,聂迟才送方茴回去。
方茴一下车,聂迟又恢复了他那有些骇人的平静。
他打开手机,里面好几桶未接来电,都是来自自己母亲。
聂迟面色冷峻的把电话收起来,一路驱车赶回主宅。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很多事他就不需要再客气。
回到家时,果然看到杨思怡还正在家里陪伴王婉聊天。一看到聂迟回来,王婉脸色先是拉了下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都没听到吗?”
聂迟懒得去理会她的质问,更是彻底的无视了杨思怡,直接就要上楼。
“你站住!”王婉厉声喝住他。
聂迟冷笑了声,转过头,看着自己母亲,和这个一脸端庄贤淑,马上就要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的女人。
“你那是什么态度!”王婉气愤的连走两步,上来就抓住了聂迟的手腕,硬要把他给拉下来,“你看看思怡!正是需要关心的时候,你整天都不关心她,算什么未婚夫妻!她现在心情要是不好,会影响胎儿发育的,你懂吗?”
聂迟吊儿郎当的笑了笑,“我当然知道,我有过一个女儿的,你忘了?”
王婉一下子僵住,而杨思怡的脸上也瞬间挂不住了。骄傲如她,一次次的被他如此冷漠以对,就连肚子里的骨肉都没办法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她忍到现在,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聂迟本不是这样的人。他多情,也专情。如果有他愿意施舍温柔的人,他绝不会吝啬。他对方茴如此,对他们的女儿琪琪更是如此。虽然她一直很想告诉自己要做个慈爱的继母,可是,她发现她根本都做不到!她嫉妒方茴,嫉妒琪琪,嫉妒的简直要发疯。只要有琪琪在一天,聂迟就不可能忘记方茴……
她委屈的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的掉落下来。
可是她知道,就连是这样的眼泪,聂迟都不会动心。他的心,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都在那个叫方茴的女人身上。这几天跟着聂迟的人也告诉她,聂迟最近都在方茴住处出现,前几天在那里过夜,今天甚至还和她一起去了家居馆去挑选床上用品……
从小就唯我独尊的大小姐杨思怡,当然不是个安心委曲求全的人。方茴既然能够欺骗她一次,她就必然要让她付出代价!
杨思怡恨恨的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可是在面上,她仍旧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王婉提醒的对,作为女人,拼的就是心机和手段。如今她是势必要和聂迟走近婚姻的,外面的花花草草,只不过是一时的新鲜而已,早晚他们夫妻才是一体。到时候当最大的利益紧紧结合在一起的时候,谁都没有勇气肆意而为。
既然为了这个永远绑住聂迟的目的,她已经抛下尊严做出了那么多不入流的事情,那么,再多一件又如何?女人为了自己和孩子,无论做多少事,都是值得的,而且是必要的。
杨思怡一哭,王婉就慌了,大声对聂迟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快去劝劝思怡!”
说完,不由分说把聂迟就往楼上推。
聂迟这次倒是从善如流,一步步的走上了楼梯。杨思怡在王婉的劝说下,也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聂迟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这个地方,是杨思怡从来没有进来过的,所以,当她踏进这扇门的那一刻开始,有些紧张,又有些高兴。总算,她也有了能够走进来的一天。
她一直很担心聂迟哪一天会突然爆发,对那天她算计他喝醉,然后让他喝了点不入流的东西,最后导致他们一夜欢情的事实全盘托出,让她颜面无存。好在他似乎从a市回来之后就一直比较沉默,尽管对她冷若冰霜,但对双方家长在知道她怀孕后的安排并没有明显抗拒,反而是逆来顺受的接受了下来。
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在长大,婚期也一天天的靠近,聂迟的态度,也似乎悄悄的也在发生着某种变化。尽管在楼下他仍旧说着不太中听的话,但是到了楼上,他却把她带进了他们将来的房间,这无论如何都是最大的一个进步。
“为什么一直站着?坐啊!”聂迟微微蹙眉,明显没什么耐心的看了眼杨思怡。
杨思怡有些局促的看了看这个房间,最后小心翼翼的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了。
聂迟在她对面的一张沙发上坐下了,单手扶额,似乎有些疲惫的看着她,良久,突然道:“你是不是很讨厌琪琪?”
杨思怡一愣,连忙摆手澄清:“我没有……”
聂迟勾唇冷笑了下,并没有揭穿他那天偶尔看到的她看到正在花园玩耍的琪琪时那张有些阴森的表情,然后接着道:“你真的决定要嫁给我?”
这是两人从a市回来之后第一次面对面的讨论彼此的婚事,杨思怡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此刻,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她眼神闪烁了几下,不敢看聂迟,而是把目光最后留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聂迟一路观察着她的表情,最后道:“你那天到底给我喝了什么?你确信对受精卵的质量不会产生影响?”
☆、第50章 自作自受
一句话把杨思怡给惊在当场。她不敢抬头,双手也已经不自觉的纠缠到了一起,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一直寄希望于聂迟醉后对这些并不察觉上,现在看来,这男人尽管喝醉了,很多事,却洞若观火。
她并不知道,聂迟酒量一向很好。那天的事情他记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个商业酒会,聂迟带着杨思怡一起参加,前面都没什么问题,尽管有些喝多了,但并不会烂醉如泥,做出有违自己心愿的事。直到最后要散场的时候,杨思怡递给了聂迟一杯东西。
这是聂迟喝的最后一杯酒。他记得非常清楚,喝完之后,他便有些头晕。杨思怡顺势就带着他一起回了酒店。再然后的事情,就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杨思怡躺在一起,简直是晴天霹雳。
他打死都不肯相信自己会贪杯误事到如此地步。杨思怡显然并不了解自己的酒量。他会喝醉,但就算是真正喝醉的时候,他也不会像别人一样完全记不清自己做的事情。他是个自控能力还算是不错的人。能够醉到如此地步,显然有违他的生理指标。
杨思怡对他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而他对杨思怡,他可以肯定,就算是喝醉了,他也硬不起来。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女人,而他偏偏不是个会饥不择食的男人。酒后乱性什么的,可能性太低。
去医院检查过后,一目了然。他的体内还残存着一定的催·情药物的成分。
说句实话,这件事,他本可以当场就和杨思怡闹翻的,可是他没有,原因无非是她和她的地产家族对他如今项目的成败来说,还至关重要。杨思怡恐怕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下手的。
而事后,就算知道了事实真相,作为一个男人,他又能做什么?好像做什么都有些不对,如果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他自己一个大男人丢的面子比杨思怡要多得多,便也就只好忍气吞声当做这件事从没发生过,提醒自己以后要小心和杨思怡单独私下相处罢了。
唯一的遗憾,是他觉得自己很是对不住方茴。他是个有身体和心理洁癖的人,而且也不会双重标准,严于待人而宽于律己。他希望方茴对自己忠诚,但是同样的,他自己必须也对方茴忠诚,否则他根本没资格要求她什么了。
可偏偏事不从人愿。杨思怡得寸进尺把这件事和王婉汇报了,然后王婉就顺势发布了两人要订婚的消息,弄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聂迟知道方茴一定会看到,但是隔空又解释不了什么,所以决定回来之后再和她好好谈谈。
就这样一直与杨思怡冷战到了事情结束回a市。可谁想到,方茴已经跑到郊区受苦受累了,俩人相处下来是怎么来都怎么尴尬,后来的结果就是,他什么重点都没说出来,就先回来了。可谁知道,等待他的是一个更大的炸弹:杨思怡居然一次就怀上了!
于是,事情便开始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他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和杨思怡被安排了婚期。
一切已经为时已晚。一切都是贪心惹的祸,走到现在,也不能怨天尤人。
而杨思怡,她自己造就了现在,那将来发生什么,便更不能怨天尤人。
他已经没资格再和方茴谈情说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琪琪还给她。但他不可能没有女人。也许他会和他的朋友们一样,在外面花天酒地找乐子,也有可能找个干净的女孩子养起来,发泄*。至于杨思怡一直引以为豪的生意……对不起,既然她送上门来,他没道理不收。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把杨家的地产变成姓聂!到时候,她最好不要后悔当初的一厢情愿,和强人所难!
不管怎样,杨思怡都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做过的,总要还的。他不是个心胸多宽广的人,害过他的人,他愿意用一生来报复。
看着杨思怡面对他这个问题时惊慌失措的神色,聂迟突然笑了。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再纠缠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这句话无非是向她表示他什么都已经知道了而已,并无别的什么作用。
所以,他接着说道:“我会和你结婚,可是你知道,我并不爱你,甚至现在非常恨你,所以我也不会对你忠诚,你最好别奢求这个,以后也别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找我麻烦。我外面会有女人,可能还不止一个,并且会一直存在在我们的婚姻当中。——当然,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去找别的男人,我并不阻拦你,只要别把别的男人的种安在我头上跟着我姓聂就行。这些,你都懂的,对吗?”
杨思怡努力的很像忍住,很像保留住自己的自尊,可是眼泪,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又滑滑的流了下来。
深爱的男人,费劲了手段和心机得到的男人,如此不给面子的告诉自己,他可以结婚,但绝不会忠诚,也绝不会爱她,甚至完全不在乎她也去找别的男人……这到底算什么!
杨思怡是个自尊心比天高的女人,可是这一刻,她似乎除了掉眼泪,和疯狂的嫉妒那个得到过聂迟全部的爱的女人,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的肩膀剧烈的颤抖着,脸色苍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看起来几乎马上不堪一击,那么的脆弱,任何一个男人都足以心疼的脆弱,在聂迟的眼里,却仿佛一钱不值。
他还是冷漠的看着她,并且接着对她说:“这些事,婚前对你说清楚,也是看在我们多年友谊的份上。你上次贸然打电话给方茴,我不去追究你,就像我不会追究你对琪琪怨愤不满,对我下药这样的事情一样,但是,所有这样的事情我绝不允许你再发生第二次!如果被我发现你伤害了方茴或者琪琪,杨大小姐,我们就必须马上离婚!”
聂迟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还有一点,我想你必须要清楚。我给你面子,结这个婚,那是看在我们彼此生意上的合作上。我成全你嫁给我,但是,你必须给我相应的回报。否则,抱歉,我很难再继续给你面子。到时候我会做出什么事,我也很难说清楚。”
这番婚前协议性质的话说到这里,也不管杨思怡如何的伤心欲绝,聂迟像是话已经说完的模样,没事人一样的开始转身拿起衣服要去洗澡。
杨思怡不好多呆,只好一个人抹了抹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默默的走了出来。
她承认她在这场婚姻中,实在太过卑微,有生以来难以想象的卑微,可是,她却不后悔,也容不得自己后悔。
她已经有了聂迟的孩子,她就必须为了她的孩子奋战到底。她是杨家的大小姐,从出生以来就以正室嫡女的身份自居,所以,哪怕这段婚姻苦如黄连,她也必须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坚持下去。这是她的尊严,比天还大的自尊。她的孩子必须父母双全,出身高贵,而且名正言顺,原生家庭也必须看起来恩爱美满。她绝不能拿掉这个孩子,或者把孩子变成没有父亲的私生子。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做出任何一个其他的选择。走到这步,她早已无路可退。
聂迟话虽然说的狠绝,但谁能保证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不会激发出他的父爱?当初爱上聂迟,也是看上了他的品格。他现在说话难听,却未必改变他的心性。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她一定可以感动聂迟。毕竟,他能把她当朋友这么多年,就说明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讨厌她。
就算到时候他对她没有爱情,至少两人的利益是捆在一起的。到时候无论再谈什么条件,她都不会如此被动。
……
她一走出来,王婉就立刻迎了上来,殷勤的问道:“谈的怎么样?”
杨思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伯母,他只是和我聊了些婚礼的安排,说全权交给我们处理。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王婉这才放下心来,亲热的拉着杨思怡的手说:“叫什么伯母,以后要改口叫妈了!!”
☆、第51章 被迫牵手
聂迟把琪琪送过来的当天,是自己陪到她晚上睡着才离开的。到底是血浓于水,琪琪对方茴并不陌生,见面之后熟悉了没两分钟就开心的跟着方茴一起玩面团,准备中午的午饭了。
还好聂迟想得周到,把小张跟着一起过来照顾。方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满足的都不肯眨眼,真怕一睁开眼睛小家伙就会不见了似的。最后索性自己和琪琪睡了一晚上儿童房,让小张去书房委屈了一晚上。
因为聂迟是给小张发工资的人,凌桑植是不可能再来这房子串门了,仔细想想,也觉得有些心塞,搞的俩人跟偷情似的,仿佛多见不得光一样。
倒是凌桑植还算看得开,把小高支走之后,让方茴带着琪琪到家里玩过几次。
琪琪似乎对这个又高又帅对她还十分亲切的叔叔也比较有好感,几次之后就已经十分相熟了,也喜欢和他玩在一起。
方茴现在觉得,小孩子喜欢父亲这样的角色陪他们玩耍不是没有道理的。相比较于母亲的温柔和细致,男人的粗放和大方,以及无止境的纵容与溺爱,才是孩子们最无法抗拒的,所以,不管是男孩女孩,对父亲这样的角色都会比较喜欢。当然,前提是,这位充当父亲角色的人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爱心。
聂迟算是一个,凌桑植也算是一个。
凌桑植很早之前就和她表示过愿意帮她争取琪琪。如今琪琪到手,凌桑植看起来也确实比较喜欢她,这让方茴多少有些欣慰,但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对凌桑植有些亏欠。
他看起来是非常喜欢小孩子的。也许,有一天,就因为这些亏欠,她也会考虑为凌桑植生下一个孩子。方茴开始默默的思考这个问题。当然,前提依然是,他们的感情足够稳定,稳定到她愿意心甘情愿的拥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个的共同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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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这个冬天,发生了很多事。凌桑植按计划进组拍戏,聂迟按计划和杨思怡结婚。
这场号称世纪婚礼的结合,占足了城内各大媒体的版面。男的帅,女的美,又都年轻,而且青梅竹马,家世又旗鼓相当,简直是天作之合。婚礼当天,极尽奢华,十分铺张,停车场的来宾的车子级别都成了城内好几天的热点话题。
方茴带着琪琪在外围看了一会儿热闹,然后就到了附近的游乐场去玩了。聂迟不想让琪琪卷进这场婚礼当中,所以她方茴乐得开心,娘俩开心的在游乐场玩了一个下午,才恋恋不舍的回家。
琪琪是个十分乖巧温顺的孩子,性子很像她自己的母亲。因着天生的血缘关系,琪琪非常黏着方茴,看得出她在现在这个家里,是非常有安全感的。
聂迟婚后每个周末都会来看琪琪一次。一家三口一起去游乐场,或者去郊区适合小朋友的地方去玩玩,和正常的一家三口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在生意上,虽然方茴并没有主动要求什么,但聂迟总是会出其不意的给她一些帮助。方茴知道聂迟现在对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心思,所作所为,只不过真的就是帮忙而已。聂迟现在的感情生活非常丰富。原本,身为聂家二公子的聂迟也足够有吸引八卦媒体的资本,只是因为他比较自律,不喜欢声色犬马,所以也没什么让八卦杂志可以爆料的地方。而现在的聂迟,却大大不同。他的私生活实在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许是那场世纪婚礼给普罗大众做了一场十分全面的科普,所以人人都想知道金童玉女的结合是否就象征着童话般的美好结局,可没想到,半个月之后,就爆出新郎聂迟和某位新人女星关系暧昧,常常被拍到俩人出入夜店,抑或酒店,抑或出去旅游两天一夜之类。该新人的关注度急速上升,听说马上要接拍聚星的新戏,担纲女主角。
如果聂公子身边只有这个女人也就罢了,偏偏他精力还旺盛的很,常常会被拍到和朋友一起参加各种富二代与嫩模的聚会,表现十分风流。
方茴知道这个聂迟,不是之前她认识的那个聂迟。他的确是变了。
好几次,她都想当面劝劝他,让他不要这样放任自我,好歹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但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
她是他的什么人呢?她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呢?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况且他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他自己所愿。其中多多少少,也有点自己的功劳。所以,一想到这里,她就更加觉得自己不便开口了。
这时候,她真的非常同情聂迟的妻子。杨大小姐想必当初怎么也想不到婚后会是这样的苦涩。本来婚姻这种事,就是冷暖自知的,可惜聂迟连表面的和谐都不肯配合。每每看到八卦媒体对杨思怡的唏嘘感叹,方茴都替杨思怡感到心酸。逼着对方接受这个婚姻,真是何苦来哉!
“发什么呆呢?”琪琪在游乐场里正在玩沙子,方茴坐在沙池外面陪她,聂迟出去买了点喝的,回来的时候发现方茴有些出神,便拉了个椅子挨着她坐下,问她。
方茴回过神来,结果他手里的果汁,又默默的看了他两眼,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真的很想问,你快乐吗?你这样真的开心吗?这样自暴自弃,最疼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