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阿姨转院了。”李阳一头雾水:“怎么会说都没和我说一声。”
“不是虞阿姨出了什么事吧?”季歆愉关切地问。
“应该没有吧。护士说转院的时候,虞阿姨的身体很好。心情也很稳定。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哥坚持转院。他们还劝大哥,为了病人的情绪稳定,最好不要转院。如果她的身边都是陌生人,很容易让阿姨的病情反复。但大哥还是坚持转走了。”李阳百思不得其解,担忧且肯定地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大哥不会不顾及虞阿姨的身体。”
“给虞季言打个电话问问不就行了?”安娜从旁提醒。
“我打了,大哥的手机关机了。”李阳回。
“什么时候转院的?”季歆愉问。
“护士说是1月的时候。”李阳回。
“就是我来这里采访,被虞季言救了之后的事情啊。”安娜小声嘟囔道。
季歆愉一怔,看向安娜。
安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说:“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又没做什么?”
“没人说和你有关系。”季歆愉的心情有些沉重,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虞季言忽然给他母亲转院有些问题。
“既然今天肯定见不到人了,我们先走吧。”季歆愉说着,向自己的车走去。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隐隐替虞季言担心的。她总觉得虞季言有态度秘密压制在心底,不肯让人知道。
车边,她的手刚拉上车门的把守,却忽然停了下来。视线看着西南方,眉心微微抿起。安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是一怔。
只见,与两人隔了十多台车的地方,岑晓雪拉开一辆红色小轿车的车门,坐了进去,飞快地开车离去。
“岑晓雪?她怎么会在这里?”安娜狐疑地说。
季歆愉没有接话,不禁想起了上一次,她来疗养院看望虞季言的母亲,离开时,也看到了岑晓雪往这个方向来。事后,她以为只是巧合,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岑晓雪当时来的就是这家疗养院。而且不只一次。
她与安娜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同时放弃了开车门,一起向疗养院内走去。这时,季歆愉还未多想,只想了解更多关于岑晓雪的秘密,以便以后在公司更好的应对这个嚣张的小三。只是,任谁都没想到,后来得到的结果却令两人大跌眼镜。
李阳不知道俩人这是怎么了,在后边边喊:“你们干什么去?”边追了上去。
☆、vip004
院办楼下,还不待季歆愉等三人去调查,一个小护士看到李阳,就兴奋地走了过来。
“李大哥,你还没走啊?”小护士人很友善,一看和李阳就很熟络。
“嗯。还有点事。”李阳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只能回得模棱两可。
“对了,刚才虞阿姨家里来人,取走了她的病例。你们没遇上吗?”小护士径自说道。
季歆愉一怔,停下脚步,旋即问:“是叫岑晓雪吗?”
“应该是吧。”小护士不太确定,“我就听虞大哥叫她晓雪。”
李阳一抿眉,狐疑地问:“岑晓雪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你不认识?”小护士想了想,“她来的时候,你都没来。”
季歆愉和安娜对视一眼,没回到李阳问题,而是对他说:“走吧,我们不用去院办了。”
“嗯。”安娜小心地打量一眼季歆愉,跟着她的脚步,一起向门口走去。
李阳云里雾里,不解地问:“怎么又不去了?”
两人根本不搭理他,径自向门口走去,他只能快步追了上去。
疗养院门口的停车场里,季歆愉和安娜径自上了车,李阳站在车窗外,有些迷糊地问:“我们还要去找我哥吗?”
“你哥都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呢,咱们就别不识相了。”安娜挖苦道。
“李阳,我们先走了。”季歆愉尚算平静地交代一句,驱车离开。
李阳看着车尾巴越来越远的轿车,挠挠头,才返回自己的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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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歆愉看似平静,一直目视前方的开着车。但一旁的安娜知道,她越是安静,越是在心里酝酿着风暴。
“你先别生气,也许岑晓雪和虞季言只是恰巧认识。怕你知道生气才没告诉你。”安娜小声劝着,怕季歆愉憋坏自己。
季歆愉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开着车,原本以为可以信任的人,忽然迎头给了她一击。不管他和岑晓雪什么关系,他都在一边知道岑晓雪侵犯了她的婚姻时,一边假装不认识岑晓雪地待在她的身边。她像个傻子一样,一直闹着笑话给他看。
安娜叹了声,知道劝也没用,只能选择闭嘴。
季歆愉送了安娜回了家,自己便驱车回了公司。她回去时,公司还没有下班。
见她回来,王笑笑愣了下,随即起身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季总,我本来还要给你打电话。没想到您就回来了。”王笑笑见办公桌后坐稳,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她:“季总,您交代我查的文件,我已经查过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季歆愉接过文件,问。
从冯月月家回来后,她就交代了王笑笑再重新查公司和冯伟的账目。谁和冯伟都没有私人恩怨,所以她相信问题还是出在合作上。
“去年的时候,因为受进口关税的降低影响,日本元器件大受追捧,国内元器件都纷纷掉价,来保住老客户,但冯伟供应给我们的元器件不但没有降价,反而还涨价了。”王笑笑干练地分析。
季歆愉一愣,她多年没入行,确实忽略了这个环节。但这并不是主要的问题。
“这个罪名,离职的总经理已经承担下来了,说是他收了回扣。”季歆愉提醒王笑笑。
“是的,季总。”王笑笑继续说:“但我查到,那批货一直放在仓库中没用,是韩总下令不用的。而同一时期,我们还进了日本的元器件,投入使用。”
“这批元器件是不是有质量问题?”季歆愉旋即问。韩奕维下了命令,也就说韩奕维绝对是知道这批元器件的猫腻。按道理说,如果当时就证明启耀总经理和冯伟的勾结,韩奕维肯定不会放过两人。怎么会情愿吃了哑巴亏,也留下了一批没用的贵价货?
“目前还不知道。我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韩总为什么做这么莫名其妙的决定。”王笑笑微微抿眉,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她们都清楚一点,这件事肯定牵扯了韩奕维。
“想办法去仓库调一个元器件出来给我。”季歆愉说。
“恐怕有难度,韩总已经让人封存了这批货,任何人都不能动。”王笑笑说:“我会想想办法,但需要一些时间。”
“好。你去办吧。”季歆愉并不着急,因为王笑笑做事一向稳重,能力强。
“是的。季总。”王笑笑转身出了办公室。
季歆愉转动座椅,看向落地窗外灰蒙蒙的天。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灰暗?原本她以为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简单,合则来不合则散。可是,现在才发现,人生原来可以危机四伏。
季歆愉工作到凌晨,才驱车回家。
一出电梯,就看到虞季言靠在自家的门上,似乎在等人。
听到电梯门的响声,他抬头看向她,表情有瞬间的凝带,静静地看着她走了过来。
季歆愉却仿佛没有看到他,径自拿出钥匙去开门。只是,钥匙还没插进钥匙孔,手腕就被飞奔过来的虞季言握住。
季歆愉没有挣扎,她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她转头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解释。
“歆愉,你听我解释。我一直没告诉你,我认识岑晓雪,是怕伤害到你。”虞季言与她对视的眼是那么认真,半点不像是在说谎话。
季歆愉对于他的说词并不意外,或许应该说她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解释。不管是真是假,为你好,才欺骗你的说词,总是那么好用。
“虞季言,我们有事改天说吧。我今天累了。”她回话的声音冷淡,却不带一点怒意。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再去妄自猜度一个人,是好是坏,时间自然会给你答案。
虞季言迟疑一下,松开她的手。
“好。你好好休息。”虞季言柔声说。
“嗯。”季歆愉轻应,打开门走了进去。
虞季言看着紧闭的门,眼神复杂而愧疚。这一夜,他独自面对一扇紧闭的门,站了许久……那天之后,季歆愉就没见过虞季言。即便是他们门对门,但其实在忙碌的都市中,想要每天都遇上,仍旧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在季歆愉吩咐王笑笑的第三天,王笑笑拿到了被查封的元器件。季歆愉立刻吩咐送检,自己则驱车前往元器件工厂调查。
工厂在一个村镇上,周边少有几处居民楼,大多还是低矮的民舍,乡村气息十足。除了冯伟停了的工厂,还有其他工厂在建中。可以看出,随着城市的不断外扩,这片祥和的土地已经被渐渐污染。很多时候,季歆愉很不理解城市的给急于外扩是为了什么。农用土地的大量被占用,城市在急速的发展中,虚假的繁荣。有多少人在璀璨的霓虹下,摸着眼泪。
季歆愉驱车进了村子,在村头的小卖店停下,买了瓶水,顺嘴就跟门前乘凉闲聊的村民闲谈了起来。
“那边的工厂是干什么的?怎么停工了?”季歆愉故作八卦地问。
几个正在闲聊的村民看向她,刚刚还慈眉善目的花衣裳大妈,恶狠狠地回:“停了好,再生产下去,还不祸害死我们啊。”
另一个大妈接话:“他死了也算是报应。”
“算了算了,人都死了,我们就别说他了。”一个比较温和的大妈劝道。
季歆愉拧好水瓶,刚抬步要离开。就听较为温和的大妈问一开始说话的大妈:“你家包地少的亩数和受损的庄稼给你退钱没?”
“退什么钱?去了几次镇里,都说没时间核实,不肯来人。明摆着存心包庇。”一提这茬,花衣裳大妈越发愤怒:“被占的地都不说了,就是被那家工厂污染的庄稼也快死光了。我儿媳妇为这事天天和我儿子吵架。”
“那可是上千亩地啊。你家的钱都是带利息借的吧?要是一直不给你退,利息钱都够你一呛。”
“要是月底再要不回来,我就去镇政府喝药。”花衣裳大妈气得胸膛欺负,含怒的眼中红了一圈。可见她的愤怒是来自于她的委屈。
坐在那乘凉的其他人纷纷都劝,钱没了,人在就没事。什么破财免灾,什么别政府这样的臭无赖一般见识,以及民不与官斗。只是,任何劝解的话都是那样的无力。因为在偿还高额利息借贷的时候,只有花衣裳大妈一家自己来承受。
季歆愉不禁觉得悲伤,那个好衣裳大妈的话铭刻在了她的心里。如果没有办法,她就去镇政府喝药。她相信,任何人都不会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可是,手无寸铁,毫无权利的他们,只有生命,只能拿别人眼中并不重要的生命相博,以引起国人的关注。
季歆愉又开车去了冯伟工厂周边查看,果真,临近工厂旁的土地大部分已经枯萎,越近枯萎的情况越严重,庄稼的叶子上斑斑点点,似乎是得了什么病。
一般,对元器件工厂的排污,国家都有严格的要求。可是,执行的人却很少。
关闭的工厂,即将死去的庄稼,一片破败的情形让季歆愉的心情格外沉重。她很害怕,这一切的罪孽与启耀有关……
☆、vip005
季歆愉刚一回到公司,就接到季家仁的电话。询问她,冯伟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季歆愉不知道要怎样告诉弟弟,她今天的所见所闻。如果这件事情继续纠缠下去,冯月月要面对的结果恐怕会更伤。从冯月月提及父亲时的敬仰,其实并不难看出在她的心里,她的父亲形象有多么的高大。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她的父亲即便死地再冤,也改变不了他对那些村民造成伤害的事实。
距离和韩奕维约定的日子,已经到了最后一天。她正在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以及让韩奕维配合的时候。微博上再次闹了起来。这次闹腾的不是冯月月。而是一个号称要伸张正义的小号。
微博上言词犀利地指责了冯月月父女的恶行,父亲为了钱,不做好排污就投入生产,害得农村的庄稼大面积死掉。下边还配庄稼死掉的照片,以及农民痛苦的脸。最后因为银行不肯再贷款给他,而借贷不合法的民间高额借贷,导致还不起破产。而他破产前,已经和妻子领证离婚,把房产和现金留给了她们母女,让她们成功的避开了债务。下方甚至还列举两人离婚,以及分割家产的法务证明。
一个没注册多久的微博小号,发布只用几个小时,就已经被推上了热搜。显然是人为操作。而能这么不惜人力物力的人,必然是既得利益方。之前还同情冯月月孤儿寡母的,这会儿已经一边倒的声讨她们母女奇葩大众感情,跟她死去的爹一样,想要讹钱。
季歆愉的手机在桌子上呼呼地震动起来,是季家仁来电。她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还未开口说话,他的怒气已经透过电话线传达过来。
“姐,你太过份了,你之前拖延住月月,为的就是编造证据,逼死她吗?”季家仁无比地恼怒。
季歆愉缓和了一下气息,平静地问:“她和你说,那些证据都是编造的吗?”
刚刚还恼羞成怒,噼里啪啦的季家仁被她的话问得一哽,好一会儿才憋出话来。
“姐,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