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月初, 高考成绩已经出来许久,报考的时间都快过了,沈琰在病房时总是懒懒地捧着手机打游戏, 对成绩半点不上心。
这天吃完午饭, 明耀的阳光照进病房,消毒水的气味细细消融,窗外杨树挺拔, 翠绿的枝叶探到窗口。
周澜带着窄边的渔夫帽,一直遮到眉毛,气色和精神都不错,大病之后,她整个人温和了许多,总是带着点笑,问:“成绩出来了吧?”
沈琰瘫在沙发上,眼睛黏在手机屏幕上,心不在焉地 “嗯。”了声。
周澜走到沙发边,看着他:“查了吗?”
“报考还有几天,来得及,”沈琰漫不经心地挪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一分神的功夫游戏凉了,他坐起来,将手机丢在一边,“准考证在租的房子那边。”
周澜坐在他身边:“查一下吧,妈妈想知道你的成绩。”
沈琰故作轻松地架起腿:“我的分数潭城几所大学随便报。”
“那北影呢?”周澜说,“北影的分数线能上吗?”
沈琰一个无所谓的笑扬起一半,就这么干巴巴地僵在嘴角,舌头仿佛短了半截,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说什么?”
周澜拍拍他的手背:“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妈妈不逼你了。”
沈琰太过于惊讶以至于整个人僵住,一时间难以消化,费解地看着周澜,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周澜笑着提高了音量,“报考北影吧。”
这些话在她心里已经颠来倒去思量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说出口的时候,心竟有些松弛飘然。
“你放心和梦夏一起去北京吧,我准备和你爸离婚,下半辈子就和顾叔叔过安稳日子。
我上手术台前害怕自己下不来,就想啊,我要是走了,留给你了什么?想到你一辈子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面对那些勾心斗角,和亲爸明争暗斗,我就怕得不敢死。”
周澜叹口气,微微笑着:“人啊,生死关头走一回才能看清自己的心,你去吧,去找梦夏,早点告诉她。”
沈琰的心跳砰砰砰狂跳起来,全身细胞都蠢蠢欲动,像一支离弦的箭咻的一下飞到病房外,又猛地刹住车,冲回来抱了周澜一下,再次奔走。
周澜一下被扑倒沙发上,连忙扶住帽子,冲他的背影喊:“路上小心点。”
梦夏这个暑假过得很抑郁,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也有开心的事情,她生日这天爸妈回来了,两人牵着手,一起出现在她面前。
阔别十二年,一家人再次聚在一起,是她最好的成年礼。
倒是沈琰很反常,虽然梦夏说过今天和爸妈一起过生日,可他连一条祝福的短信都没有,准确的说是午饭后他便没再回复她的信息。
梦夏心里惶惶,担心出了什么事,晚上一家三口从电影院出来,她点开手机一看,沈琰发信息叫她去租房。
梦夏和爸妈知会了一声,匆忙打车过去。
开门进屋,眼睛瞬间被烛光填满,屋子里高高低低点满了蜡烛,隐约可见装点的鲜花,美得像一步踏进梦里。
茶几上摆着蛋糕,沈琰坐在后面,烛光在他脸上铺着一层暖暖的微光。
她进屋后,他一贯懒懒的嗓音开始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久违的美好扑面而来,梦夏的笑容在烛光里格外美。
生日歌唱完,沈琰蒙住她的眼睛说:“许愿。”
黑暗里听力敏感,梦夏觉得他的声音里含着笑意,连眼皮上指腹的触感都显得细腻温柔。
她在心里默默愿望,而后说:“好了。”
沈琰松开手,看着她弯下腰吹熄蜡烛,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等你一起。”
“什么事?”梦夏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直觉是件好事,不由得也开心起来。
沈琰全身血液加快速度流动,身上隐隐发热,紧张而期待,实在难以自抑,先抱住她亲了一会儿。
开灯,吹灭蜡烛,和她肩并肩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至此梦夏依旧有些懵,他究竟要做什么?
直到沈琰拿出准考证,点开高考成绩查询的页面,梦夏讶异道:“你还没查成绩吗?”
因为他要报考潭城的大学,提到难免伤感,后来他们都没再谈及这件事。
“没有,”沈琰把她搂过来坐在他身前,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操控鼠标,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盯着电脑,“现在和你一起。”
明明早有定论的事情,梦夏被搞得紧张,手都不知往哪放好,在大腿上搓了一下,紧紧扣住腰上的手臂。
沈琰一笑,点击: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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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这样后起勃发的学渣来说已经很棒了。
两人齐齐松了口气,梦夏侧头,沈琰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查完分数,梦夏欲站起身,沈琰箍住她的腰不放:“等等,还有。”
接着,梦夏眼睁睁看着沈琰进入报考页面,第一志愿选择了北京电影学院。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这是干什么?”
“履行我们的约定,和你一起去北京,做自己喜欢的事。”
梦夏心往下沉,小脸严肃:“澜姨做了手术,你就不守约定了吗?”
沈琰在她肩膀上轻轻笑起来,震颤传到她身上。
梦夏皱起眉头:“你笑什么?虽然我很想和你在一起,但这样真的不好。”
“她答应了。”沈琰说。
梦夏:“?”
沈琰握住她的手,根根手指挤进指缝里,紧紧扣住,在她耳边说:“我妈答应我读北影了,我们不用分开了。”
梦夏大喜之后居然笑不出来,而是折回身抱住他,很紧,很紧,真怕一松手后发现自己做了个梦。
之后,他们盘腿坐在茶几边,开了瓶红酒,红色酒液在剔透的高脚杯里徐徐上升,配着樱花蛋糕,细腻的花香融在浓浓的奶香里,酒气微醺,在空气里弥散。
夜晚已经很深很静了,时钟秒针一跳,十二点,小情绪在空气里轻轻跃动,微妙地搅动起情愫。
沈琰说:“宝贝,你十九岁了。”
梦夏看着他,眸光盈盈如水,有些迷离,嘴角一抹笑,淡淡地,很甜美。
沈琰倾身过去,吻住了她。
梦夏两手缠上他的脖子,回吻着他,两人唇瓣贴合,吐息着醉人的酒气,不知是酒醉还是心醉。
沈琰挤进她的腿间,将她抱起来,梦夏怕摔,忙紧紧抱住他,
沈琰转身进了房间,单膝跪在床边,将她放在床上,紧跟着覆在她身上,从柔唇一路吻到耳根,含住耳垂轻轻□□,问:“醉了吗?”
梦夏被他弄得舒服,又有点痒,缩着脖子笑。红酒后劲儿足,她意识朦胧,感觉在床上沉沉浮浮地飘荡着,掐着软糯的嗓音像撒娇:“没醉…沈琰,我有点热。”
梦夏扯着连衣裙的领口,钮扣蹦开两颗,露出些白腻的美好,两颊被红酒醺得泛红。
沈琰按捺着,细细吻她的唇:“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
“嗯…”梦夏捧住他的脸,目光懵懂,痴痴看着他,傻笑了一下,“你今天真好看。”
沈琰心软得不行,拨开她额角的发,目光泛了柔情:“我之前说没法许诺你一个未来,但现在可以了。”
梦夏笑着:“真好。”
沈琰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发发丝里,细细摩挲,问:“可以吗?”
梦夏扬起脖子,亲了下他的下巴。
夜深人静,壁灯透出清幽暗柔的光,衣服窸窣响动,落了一地。
陌生的感觉一点点攀升、蔓延,梦夏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意识模糊,有点难受,又像在云里飘,声音又轻又软,可怜兮兮地呜咽着,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沈琰…”
“我在…”沈琰也不好受,短发被汗打湿,怕她疼,指腹隐忍而耐心,轻浅来回。
女孩的身体柔软细致,每一处都蜿蜒诱惑,沈琰重重喘着气,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难熬了。
直到她睫毛轻轻颤抖,细白的脚趾拧成结,呜咽嘤咛着,像在哭…
沈琰亲吻着她的眼角,耐心安抚,等她缓过劲后才缓缓沉下腰进入她,浅而深,缓而疾...压抑不住的快感汹涌而来,他抱住她,深深地缠绵在一起。
……
床上一塌糊涂,洗完澡,梦夏裹着被子窝在沙发上,全身骨头都泛着酸痛。
沈琰裹着浴巾,露出上身平滑流畅肌理,发梢还在滴水,坐在沙发上边掖了掖被角,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水开了,他用矿泉水兑了杯温水,喂她喝了半杯,自己喝完剩下的,干涩的嗓子终于舒服了点。
“还疼吗?”沈琰问。
梦夏累坏了,眼睛湿漉漉的,被问得羞了,脸上透出红。
沈琰一笑,在她眼睛上亲了亲:“你一直哭,我都不敢用力。”
“沈琰,”梦夏瞪他,“别说。”
沈琰心情好,揉揉揉,把她刚吹干的头发揉乱,说:“我收拾床,你等会儿。”
沈琰不擅长做家务,折腾了快半个小时才收拾好床,出来时她一团软软地缩在沙发角,呼吸平顺,睡着了。
轻手轻脚地把她抱回房间,灯一关,一室幽暗,正是好眠。
梦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美的梦,在梦里,时光倒回流转,她仿佛找到了他们的永恒。
客厅里,沈琰和她十指相扣:“我妈答应我读北影,我们不用分开了。”
医院走廊,他憋红了眼睛:“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北京了。”
高考前,他懒懒靠在她肩膀上抱怨:“宝贝儿,读书太累了。”
难过时,他一把抱住她:“怎么了?琰哥哄哄。”
被气极了,他凶巴巴地骂:“你他妈想要...挨亲啊?”
刚在一起时,他喜欢骚骚地称自己是:“男朋友。”
教室表白,他气急败坏地喊:“老子喜欢你!”
同桌时,他带她去疯、去玩、去闹。
刚认识时,他总爱撩她,逗得她脸红了,他便笑了。